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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告别(上) ...

  •   当天晚上我接受了庞弗雷女士专门为我配置的一杯紫色药剂,与四年级期末时哈利喝的那杯一样,是为了带给我一晚无梦的酣睡。桑妮第二天早上就出院了,纳威被要求待两三天,比尔需要待到学期结束(也就是待到他不得不离开学校为止),至于我,或许是有爸爸的授意,庞弗雷女士要求我至少住院五天左右。

      多洛霍夫的那个魔咒很厉害,经过庞弗雷女士的检查,她认为我不仅是胃,其他脏器也都有一些损伤,此外我皮肤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需要处理,那天夜里无暇顾及的窥镜手链将我的手腕严重烫伤了,她需要一些时间调配专门的药膏。

      接下来一周左右的时间里,大人们匆匆忙忙地在医院进进出出,爸爸大约隔一天来一次,给我带来妈妈康复中的消息,也毫不避讳外面正在发生的那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实他不说我大概也能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去世的第二天一早,魔法部长斯克林杰就到医院来“探望”我们了。似乎是因为哈利在躲着他,他只能试图从当晚参战的我们几个人那里套出一些信息——比如邓布利多为什么不在学校。赫敏和我一致认为他肯定还想打探为什么唐克斯也被安排在这里巡逻,他大约不会希望这份“兼职”在傲罗们当中流行起来。

      很可惜,哈利几乎无法向我传达什么有效的信息,因为即使莱姆斯会在他们来探望时体贴地拉走乔治,但韦斯莱夫人几乎一刻不停地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们,毫无疑问,她猜到了哈利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要去做些什么,但这不是一位慈爱的母亲能容忍的叛逆行为。

      “所以你们真的在做些什么,对吧?”乔治在宽大袖口的掩饰下朝那边偷偷施了个闭耳塞听,一边把药递给我,一边不动声色地问。

      “嗯,”趁着韦斯莱夫人俯身查看比尔的伤疤,我迅速说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抱歉。”

      “关于如何打倒神秘人?”乔治神色如常地指了指我手里的药示意我喝下去,但他的嘴可没闲着。

      “嗯……”我喝着药,含混不清地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想邓布利多一定是没来得及告诉我们,”乔治自信地说,“我们都对他绝对忠诚,到底是什么任务,我们一定可以做点什么……”

      我只能把药喝得慢一点,再慢一点。魂器的事情邓布利多不让我们对任何人说,我简直没法对他解释。

      “……你觉得呢?”在我走神的时候,乔治已经兴致满满地推测完了,正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亲爱的,喝完了吗?”韦斯莱夫人突然走了过来,“我想乔治保持了这么久的安静一定是为了方便你休息对吧?”她威胁地看向乔治,在那锋利的眼神下,乔治仿佛是一个鲜嫩的南瓜,正在被一点点捣成南瓜汁。

      梅林在上!!我从未这么感激过她对孩子过剩的保护欲!

      我把空杯子像烫手的土豆一样塞给了韦斯莱夫人,在母子俩无声对质的眼神里钻进了被子里。

      “晚安!好梦!”我将魔杖尖伸出了被子,帘子唰的一下拉上了,遮住了我头顶上过亮的太阳光。

      他们俩一起哼了一声,我在被子的保护下紧紧闭上了眼。

      ***
      所有的课程都暂停了,所有的考试都推迟了。赫敏告诉我,许多学生被他们的家长从霍格沃茨匆匆接走——邓布利多死后的第二天早晨,帕瓦蒂和帕德玛姐妹俩没吃早饭就走了,扎卡赖斯·史密斯也跟着他那趾高气扬的父亲离开了城堡。

      桑妮说西莫·斐尼甘和他妈妈在门厅里扯着嗓子吵了一架,因为他不肯就这样跟她一起回家,最后他母亲同意他留下来参加葬礼,争吵才算结束。他母亲在霍格莫德很难找到一张床位,因为有那么多男男女女的巫师拥到了村子里,来向邓布利多作最后的告别。

      小天狼星那天晚上在爸爸到来时跟着来看了哈利,据哈利说,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用之前小天狼星给他的双面镜交流,陪伴他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天。至于他自己,每次来医院时都和金妮手牵着手,看得出来罗恩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多管闲事”;

      比尔在一天天的好起来,他现在的模样跟疯眼汉穆迪很有几分相似,幸好眼睛和双腿还完好无损,不过他的性格似乎一点儿没变。唯一有所改变的,是他现在突然酷爱吃煎得很嫩的牛肉了——芙蓉对此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她嫌弃英国的牛排很久了;

      安吉丽娜第二天就赶了过来,托她的福,试图向我追问详情的人里少了弗雷德这个大麻烦,他甚至只有在换班看护比尔时才出现——当然啦,说是换班,但几乎没什么事留给他,芙蓉和韦斯莱夫人包揽了一切,他只好发挥特长逗得整个医院都笑个不停;

      莱姆斯和唐克斯看上去在低调的恋爱中,虽然他们几乎不会在大家面前表现出亲密的样子,但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看向她的眼神了;

      葬礼前一天的傍晚时分,我终于被允许回到寝室,乔治搀扶着我走过长廊时,我们看到一辆房子那么大的粉蓝色马车被十几匹巨大的、长着翅膀的银鬃马拉着,从天空中飞了过来,降落在禁林边缘,马克西姆夫人从那上面走下来,一头扑进了等在那里的海格的怀抱。

      离开,留下;
      争吵,和好;
      死亡,新生;
      哀悼,热恋。

      明明有什么已经永恒地改变了,但明媚的阳光下,世界依旧如常运转着。

      “他们说学校还会继续开办,只要还有一个学生愿意上学,他们就会继续教下去。”乔治突然说。

      湖边比平常多出了好几百把排列整齐的椅子,椅子中间有一个过道,前面放着一张大理石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我是说,无论是这个布置,还是这个结果,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就像邓布利多还在一样?”我凝视着在那张桌子前静静站着的,麦格教授的身影,平静地问。

      “就像邓布利多还在一样。”乔治肯定地回答。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对吗?”当我们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乔治拉紧了我的手,盯着我的双眼问道。

      我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他却低头吻住了我,将那个回答牢牢地封在了唇舌间。

      “没有必要提前告诉我,亲爱的,”他抵着我的额头,亲昵地说,“就让我和普威特先生一起聆听宣判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们是一起的。”

      没有什么能使我们分离。

      ***
      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霍格沃茨特快会在明天葬礼结束一小时后出发,今天晚上大家应该都在收拾东西或者与朋友告别吧。当我准备登上楼梯时,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茜茜……”

      哈利在背对门口的沙发上坐着,神情有些古怪。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这几天我们在韦斯莱夫人的严格注视下没有机会好好谈谈,也许现在正是时候。

      “你想和我聊聊吗?”我往自己背后塞了个软垫,一边问道,“你知道,就是关于……”

      “魂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哈利就急切地打断了我。

      “不,应该说……至少不是现在……”哈利避开了我的眼神,努力挑了个别的话头,“普威特夫人好些了吗?”

      “听爸爸说没有什么问题了,他照顾得很好,妈妈也很坚强。”意识到哈利在逃避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解和烦躁,在他再次转换话题前,我坚决地继续说道,“你不是打算告诉我你要一个人去解决所有问题吧?”

      他的表情看上去他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能再把你们拖入危险,”他犟头犟脑地说。

      “把我们拖入危险的是伏地魔不是你,”我纠正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即使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老老实实躲开,如果你坚持觉得是你连累了我们,我只会觉得你在羞辱我。”

      这几天我真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莱姆斯接受了他自己对唐克斯的感情,还要为爸爸和韦斯莱夫人的担忧烦神,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群人自以为是的“好意”,我可以理解这些“苦心”,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尊重我的决心?

      “如果你现在不想谈这些,我可以再等一等,但你别想把我绕开,”他看上去还想辩解些什么,我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皱着眉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我已经知道了魂器这回事,就不可能假装从来没听说过,就算你一个人偷偷跑了,我们也会追查下去的——对,不止我,赫敏和罗恩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别傻了,我们从来都是和你一起的,这和你在哪里,是不是这个该死的救世主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想着干掉伏地魔,就别想把我们甩开。”

      “……你这样说显得我像个瞎操心的傻子。”哈利像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过了一会才嘟囔道。

      “哇哦,我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毫不客气地说。

      ***
      当我回到寝室时,桑妮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正在给她的父母写信。

      “欢迎回来~”她放下羽毛笔,微笑着对我说。

      “很高兴见到你~”我张开双臂拥抱她,看似不通顺地回答了她。

      “我也很高兴遇到你。”她默契十足地回答我。

      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后,在我窝在沙发里挥动魔杖给自己收拾行李时,又写了两三行的桑妮突然抬起头问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他们都说霍格沃茨会继续开办,邓布利多也一定是如此希望的。”一年级时桑妮送我的火龙皮手套嗖的从我们之间飞过落在箱子里的一堆冬衣上,我回答道。

      “但是?”

      “是的,但是,”我接道,“我应该不会回来了,爸爸去年就说过,如果邓布利多……离开了,我们就干脆别上了。”

      “赫敏和罗恩他们也是吗?”桑妮问,她甚至没有问哈利。

      “我想应该也是。”我点了点头。

      “那你们怕是要和哈利吵架了。”桑妮了然地说。

      “是啊,刚刚才吵过,”我抱怨道,“我看他这个暑假还要继续和所有其他人吵架。”

      “看来明年这个寝室里只剩下我和拉文德了,”桑妮看了看这三张床,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下可不妙了。”

      “对不起,没办法继续陪你……”我抱歉地说。

      “我不是说这个。”桑妮板起一张脸严肃地说,“这样一来,你跟乔治都是没从霍格沃茨毕业的人,你们这个学历水平……很不行啊!”

      我们在对视里一起笑出声来。

      “那等打败伏地魔,我回来补上毕业证书。”我甚至认真思考了起来。

      “你是认真的?”桑妮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你知道吗茜茜,你和赫敏好像越来越像了。”

      “我们不一贯是这样的好学生吗?”我笑着用抱枕扔她。

      更何况我可不想浪费邓布利多给我的录用许可,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校长室,听他的画像亲口对我说出那句,“恭喜你,塞茜莉亚·普威特小姐,欢迎回到霍格沃茨”。

      “对了,今年的生日礼物,提前给你。”笑够了之后,桑妮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小瓶子,那是她做了许多年终于成功了的福灵剂,就在前不久的晚上,这种药剂几乎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一切不言而喻,我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像握着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事发突然,我都没有提前为她准备礼物,就连原本约定好的“共同的生日”也从去年开始失约了,提到约定……

      我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银西可,郑重其事地放进她的手里。

      “这是赌注,”我郑重其事地说,“我的一定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等到我们下次见面拥抱的时候,你再把它还给我,和我交换真正的生日礼物吧!”

      ***
      更晚一点的时候,赫敏和拉文德先后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口信。

      “瑟吉欧·沙菲克在门口等你,看上去是有话要对你说。”赫敏欲言又止地说,“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就通知一声。”

      当我再次推开画像时,看到瑟吉欧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对着夜空出神,他的手伸出了窗外,像是要感受一下夜风的温度,从潮湿的雾气里打捞一点月光,又像是要触摸遥不可及的星星。听到动静,他回过身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恍惚。

      “听说普威特先生要带你离开英国,我来道别,”大约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表情,他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你不会要一个人留下吧?”

      “我不想对你说谎,”我坦诚地说,“是的,我会留下。”

      “对我?”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可以理解为,这是特指吗?”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好像真的从未了解过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好感,莫名其妙的劝告……但到了今天,我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了。

      “我不理解你,瑟吉欧,”我直白地说,“我从来都不理解你对我的态度,我不明白我在你这里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这一切源于什么。但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对于你那些从不坦诚的关心——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我只能用坦诚来回报你,如果你认为这也可以是‘独特’的,那么它就是。”

      他的表情似乎难得的失控了一瞬间,但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他缓慢地说,“是我没有意识到,原来你最看重的,是这样的。”

      “那么,这一切源于初见时的机缘巧合,始于你为朋友的失散那一瞬间崩溃的感同身受;当你为波特不平并坚决地站在他身边时,我开始好奇;当你因为韦斯莱的犹豫和回避而痛苦和愤怒时,我同等的不解和不甘;当你不带偏见地为沙菲克家说话时,我感到欣喜。”

      “以及……当你不顾劝阻地要走自己的路,明知道那可能会通向死亡时,震惊和悲伤……为什么会震惊和悲伤,塞茜莉亚,你明白吗?”他轻声地反问,明明平静的语气,却像是深湖上突然掀起巨浪,他垂眼凝视着我, “我起初也不明白,但如果要解释的话,也许这很荒谬,但……或许……”

      我心中警铃狂响,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感到了危险,想要转身跑开但又被什么牢牢钉在原地。

      “也许有这样一种可能,”他轻轻地说着,仿佛事不关己的推论,“你应该比我更早意识到……爱,你们这样称呼它,对吗?”

      “或许,我爱你。”

      黑暗中窥伺追随已久的蛇,一旦袭击,就不会落空。虽然我时常抱怨他从来不肯把话挑明,我也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但当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我依然在这难以言表的震动面前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沉默着,直到理智驱散了震惊,重新回到了我的神经里。

      他也并不催促我,这话说出来本就不是为了要一个回答。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这样说?”我定了定神问道,“是依然希望我留下吗?还是只想看到我动摇?”

      “你当然不会动摇,”他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说,“这就是我没有成功的原因,不是吗?即使你明明知晓这条道路充满危险,或许明日就会死去——你也做好了准备。”

      “不,我才不会计划死亡,”我再次为他的逻辑感到奇怪,即使我确实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我意识到我们所说的不是一回事,“我只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它的尽头不是死亡,而是光明的未来。哪怕中途……也许我不一定看得到,但那不重要,死亡只是一场冒险,而不是终点。”

      “有趣的观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的感觉没有错,你的身上曾经有着同类的气息……但你已经不是夜晚闪烁的萤火,而是永远高悬的月亮。是我迟到了而已,这个结果我可以接受。”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所说的同类的气息指什么,他先前说的那些感同身受也令我惊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对我的了解和注视,远比我接收到的还要多。

      “月亮不会发光,它只是反射太阳的光芒。”我和他的对话总是充满了哑谜,想到这样的关系总算要告一段落,不得不说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变得更坦白起来,“而且即使我们更早相遇,结果也不会改变。”

      “谁知道呢,”他微微颔首,“命运并不总是如我们预期一样行进,不是吗?”

      “再会了,塞茜莉亚。”

  •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这里依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瑟吉欧,好像总是没有写好他,或者说因为一直是茜茜的视角,有太多被我刻意藏起来的他的过去,让他一直的评价都有点两极分化,虽然他自己估计是不在乎的(?)
    这里小小地揭开了一点点就已经让茜茜很震惊了,但是我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就是这么一个很复杂很难懂的人,所以才这样错过了吧,笑死。
    估计没你的戏份了瑟吉欧,不必再会啦!番外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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