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珍珠奶茶》观言茶

21、第 21 章

　　“半日闲”是玉京城内最红火的茶肆之一。
　　这名字取自“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但地方不在山野却在闹市。每日的固定节目便是评书表演，从早讲到晚，客人缤纷而至，络绎不绝。
　　如今台上那位说书先生名叫单丹芳，讲起故事来妙语连珠，生动形象，让人心潮起伏、如感其境，在京中颇有名望。
　　“话说长公主寿宴当日，咱们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相府。宴席过后，没从正门大大方方出去，而是走小道侧门回宫了。”
　　台下有人高声问：“这是为何啊？”
　　单丹芳沉吟片刻，买了个关子，“这其中自然是有蹊跷的。”
　　宾客们好奇心浓烈，气氛高涨。
　　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因为相府内有人要害太子殿下啊。”
　　盛惊鸿长得气宇轩昂，于政务上又明察秋毫、励精图治，在百姓中极受欢迎。
　　于是台下的人也跟着气氛起来，“是谁？谁要害我们的太子殿下？”
　　单丹芳伸出双手、手掌朝下、五指张开，安抚宾客道：“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讲另一件发生在相府内的怪事。”
　　“天色渐晚，林相的女儿林璇不在厅堂也不在闺房，一直不见踪影。长公主身边还留下了几位贵妇人，又带着十几个家仆到处去寻。众人走到一处茶室时，见到林璇的贴身丫鬟在门外挡着，神色慌张，被询问也说不清楚话，最后含糊地吐出一句‘小姐和太子殿下在里面’众人惊骇不已。”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长公主和几个贵妇人情急之下便冲了进去。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有客人不满道:“你可千万别停在这说，且听下回分解啊。”
　　单丹芳摆摆手，笑道:“老朽我可不是那么没有艺德的人。”
　　“她们看到了冰清玉洁、端庄娴雅的相府千金发丝和衣裳俱凌乱，刚刚才和一男子鸳鸯绣被翻红浪呢!”
　　大盛朝虽然民风开放，对男女之事也讲究情投意合，但未出阁的姑娘就这般行事也实在是太过孟浪。
　　有人不可置信道:“难道这男子真的是太子殿下？他们早有情意，所以一有机会见面就按捺不住了？”
　　单丹芳笑意更浓，似乎非常期待下一刻打破众人的想象和猜测，道:“非也非也!这男子是殿前都指挥史的儿子于文韬啊!”
　　有人不解了，“怎么又冒出个于文韬，他不是靠他老子的面子混了个虚职，没做什么正事还经常出来喝花酒。”
　　单丹芳又一脸神秘地说：“各位且想一想，为什么那个丫鬟一口笃定里面是她家小姐和太子殿下？为什么最后出现的却是于文韬？太子殿下又为什么悄悄从侧门走了，还是脸色难看地被人扶着出去的？”
　　有客人突然拍桌而起，“我滴老天爷嘞！我们太子殿下莫不是被有心人设计下了套！”
　　有人接着补充道：“但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被救出去了，那个倒霉的人反而变成了于文韬。”
　　这个接话的人脑袋被重敲了一下，敲他的人还骂了一句，“哥们儿，你傻了吧！和相府千金春风一度怎么能叫倒霉呢？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
　　那人无故被打正想发怒，听完此言也觉得有理，忙道：“对、对！我刚刚说错话了。”
　　有人已经猜了出来，“看这药性应该是春/药吧？谁会给太子和相府千金一起下春药啊？”
　　单丹芳见故事已经铺垫的差不多，是时候引导众人找出真相了。
　　“我且引着大家剥丝抽茧，找出这件事背后的元凶！”
　　“你们想一想，如果此事真的办成了，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台下有人手不停拍着大腿思索，恍然大悟道：“太子殿下是天潢贵胄，将来要继承皇位的，谁家女子攀上他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即使林家这般的名门望族也希望女儿能嫁进东宫去！”
　　“这件事又是发生在林府举办的寿宴上，该不会就是他们一家子暗地谋划的吧？”
　　“那岂不是栽了跟头，自食其果吗！”
　　众人议论纷纷，又抬头去问在台上悠闲摇扇的单丹芳。
　　“单先生，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呀？”
　　单丹芳却摇摇头，不再继续往下分析了。
　　“这些皇亲贵族、大户人家内宅里发生的事，老夫我又怎么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只是啊，善恶终有报，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了，今天的评书到此为止了，谢谢各位捧场！”
　　专门赶来听评书的客人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装着这个新鲜出炉、惊心动魄的故事或者说是传闻憋了一路，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和亲友唠上几盘！
　　“这林家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对一国储君下黑手！”
　　“我看这相府千金也不是个纯善的女子，指不定多么有心机呢。”
　　“这下没人敢娶她了吧！只能和那个于文韬凑一对！”
　　“幸好，幸好，没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单丹芳讲完评书回到了后台，见到一个男人坐在太师椅上，端着盏茶，手指随着前台传来的乐曲声在桌上敲着节拍。
　　他抚了一下胡须，笑着上前，道：“老板！已经按您之前交代的把故事讲完了。”
　　林子霈一见到老者就招呼他在旁边坐下，然后笑着点头。
　　“单老先生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单丹芳讲了大半天早就口渴了，端起提前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老朽还要多谢林公子的赏识，不然我早就饿死在街头咯。”
　　林子霈失笑道：“老先生言重了！宝玉蒙尘只是一时掩盖了光辉，但不改其本质。您的口才堪称玉京城内第一人呀！”
　　单丹芳也不自谦了，一脸高兴地点了点头。
　　原来啊，如今声望斐然的评书先生单丹芳几年前还是与孙子相依为命，流落街头的乞丐，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一次和他人争抢食物时发生了口角，硬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逼得人主动认输，赢得了一天的口粮。林子霈恰巧路过目睹了这一幕，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就派人接济了爷孙，还量身打造一番将单丹芳捧成了如今的受人敬重的先生，不仅衣食无忧，还过上了从未奢望过的安逸日子，孙儿也能穿着光鲜地去学堂读书了。
　　——
　　金华宫。
　　这是皇帝寝宫前的议事殿，议的一般都是家事。
　　长公主被一道圣旨秘密召进了宫，走进殿内，惠文帝已等候多时。
　　“安乐参见陛下。”
　　长公主行了拜礼，却久久没有听到“免礼”二字，于是长跪未起。
　　“皇姐可知，朕召你来是为何事？”
　　长公主低着头，眼神微黯，回道：“回陛下的话，安乐不知。”
　　惠文帝拍了拍桌案，虽用的力气不大，但在这空旷又静寂的殿内却如穿云裂石般惊耳，让殿下跪着的人情不自禁地轻抖了一下。
　　“朕与长姐自小一起长大，情分皓如日月，若棠棣之花。因此长姐曾经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错，朕都视若不见，甚至还尽力帮你压下去。”
　　“安乐知道陛下待我不薄，我一直感激不尽。”
　　“如果你真的感激不尽，又怎么会将主意打到惊鸿身上，竟敢想用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他娶了你女儿！”
　　“你是一国长公主，仪容仪表、一言一行都该是全天下妇人的榜样，可你做的事朕都替你感到羞耻！”
　　长公主酝酿片刻，垂目落泪，渐渐压抑不出哭出了声。
　　“安乐知错了。我只是爱女心切，璇儿她的容貌德行都配得上太子啊。我只是……只是想促成一段良缘罢了。”
　　惠文帝听见哭泣声，心软了一瞬，叹了口气，扶起了长姐。
　　他一片良苦用心地相劝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朕下旨钦定了扬武大将军之女为太子妃吗？”
　　长公主起身答话，“因为扬武大将军掌边境二十万兵权，在军中威望甚重。陛下想拉拢他，渐渐把兵权收回来。”
　　惠文帝颔首，道：“这只是其一。”
　　长公主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依然想不出别的理由，疑惑地问：“安乐才疏学浅，想不出别的紧要缘由了。”
　　惠文帝语重心长地道：“这婚嫁啊，是一辈子的事。夫妻恩爱和睦才是最大的幸事。所以朕希望惊鸿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将来帝后情深，携手将大盛朝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惊鸿当初三次向朕请求赐婚，是已经认定了白家的女儿，朕自然乐意成全他们。”
　　“你太心急了。身为太子终究是要纳妃的，再过两三年，朕也有意将璇儿许给他。可是如今林璇的清誉已毁，再也不可能嫁入东宫了。”
　　长公主悲痛地捂住了胸口，泣声渐厉，“我可怜的璇儿……是娘对不起你啊。”
　　惠文帝挥袖背过了身，威严的声音响彻整座宫殿。
　　“你设计危害太子一事，朕不会公之于众，但是惩罚你是躲不过的。此事既然亏欠了太子，那就罚你将汴城地带交还于朝廷，且封地内三年的税奉全部归于太子私库吧。”
　　长公主疾首蹙额，暗咬住牙，舍痛割爱应下了。
　　“谨遵陛下旨意。安乐告退。”
　　汴城是玉京城附近一座富庶丰饶的城池，也是自己封地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赖以聚敛财富的来源，可如今却被皇帝收了回去，无疑是对她的重创。
　　回府的路上，长公主坐在轿上，思索得越深越远，便越心痛难忍。头隐隐作痛，即使按住也不能缓解一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她终于昏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