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醉殇◆

4、『最』之末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琴？毫无情感可言。”不知是谁，淡淡道来，声音不响却清晰可辨。
　　众人嘲他的方向看去，台上的少年脸色不由得一阵惨白。
　　那出声的男子走至台前，一刻不离的注视着台上的少年，似要把他看个透彻。
　　“光？”薮轻声唤到。
　　那男子闻人叫他，便也回过头来，眼中也是一惊。
　　“你们认识？”裕翔不解的看向薮。
　　“嗯，我去学医时，光恰巧在那里养伤。”薮淡淡道来，一句话把事情讲了个清楚。
　　“跟你介绍。”裕翔笑着看了眼台上的人，“他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山田凉介。”
　　四人尴尬的站了会。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薮建议道。
　　于是四人绕过了那热闹的台子，在湖边找了个安静的小亭，那亭子叫清意亭。
　　四人在石凳上坐下，却依旧是沉默着。那叫光和凉介的人，像是认识，又像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不说话，只是那偶尔的一两个眼神，让人甚是费解。
　　“薮，我们去湖边走走吧。”光提议着，“也很久没见了。”
　　薮看了看情势，不由应到：“好。”起身后不忘对裕翔说了句，“别走远，我过会来接你。”
　　裕翔点点头，便目送着他们离去。
　　“他就是你上次口中的那个人？”山田见他们走了，才淡淡开口。
　　“嗯。”裕翔点点头。
　　山田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只看到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不由的又是一声长叹。
　　“为什么叹气？”裕翔疑惑的看他。
　　“像你这般单纯真好。”山田的口气里带着羡慕，“你和那薮宏太…”
　　“嗯？”裕翔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山田笑了，这世上还就是有与他天壤之别的人。
　　“可容我问你个问题？”山田笑着说。
　　“但说无妨。”
　　“这世上，你自认最重要的是谁？最喜欢的是谁？最值得依靠的又是谁？”山田的眼睛直看进裕翔眼里。
　　“最重要？最喜欢？最值得依靠？”裕翔认真的想了想，却没有答案。是爹，是娘，还是薮？这样的问题，从未思考过。
　　“答不出？”山田似是知道裕翔会有这般反应。
　　裕翔点点头，有些惭愧。
　　“通常答不出的人，是最为幸福的。”山田的嘴角伴有一丝苦笑，“这说明，这些你都拥有了。”
　　裕翔听着，觉得这话语里有一些苦涩。
　　“你是喜欢那个薮宏太的吧？只是你不知道。”山田笑笑的说。
　　“为何我会不知道？”裕翔不明了。
　　“因为他于你，已是一种习惯了。”山田一语道破。
　　裕翔怔怔的没有再接话了，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只是这番道理，自己竟从未想过。
　　“何为最？最便就是极致。”山田的口气像是一个看透红尘的老者，“你和他，可称得上为最了。”
　　裕翔似懂非懂，又或者说是一下子被人点破，有些模糊了。这一夜其他的事，裕翔便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山田的字字句句与他那有些凄苦惆怅的神情。

　　之后的一个月，裕翔与薮依旧像以往那般相处，只是心里的某处却清楚了一些原本模糊不清的东西。天气不似上阵子那般炎热，凉爽了起来。裕翔醒来时，却久久不见薮的身影。问了丫鬟他去了哪里，丫鬟如实告诉他，他竟是去见八王爷和其小女了。裕翔不由的心头有些恼意。坐在桂花树下，却静不下心来，裕翔扯了扯领扣，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闷热。
　　日落了，裕翔的身边多了个人影。裕翔看了他一眼，站起身。
　　“你可回来了？”裕翔又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嗯。”对方的回答也甚是简略。
　　“你那未来的媳妇可还漂亮？”裕翔的语气越来越冷了。
　　薮这下倒笑了，笑得很深：“很漂亮。”
　　裕翔白他一眼，抬脚便要离开。薮抓住了他，让他回头看着自己。
　　“你说的那未来媳妇，是谁？”薮的笑意渐浓。
　　“明知故问。”裕翔不去看他，心里却更不舒服了。
　　“哪有什么未来媳妇，那只有八王爷的千金。”薮这会是真的笑出了声。
　　裕翔有些不明白了，仔细的看他，要他说个清楚。
　　“我今日是去退婚的。”薮淡淡的道。却让裕翔觉得空气突然变得舒畅了。
　　“哦。”裕翔应了声，“人家那么好的姑娘你都不要。”
　　薮看着他，便是止不住的笑了。
　　裕翔有些恼了：“你笑什么？”
　　薮不答，就只顾着笑。
　　裕翔想起之前的举动，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薮摸摸他的头，然后硬是止了笑：“今天药喝了吗？”
　　裕翔摇摇头，今天这一天啊，早忘了喝药这件事了。
　　薮摇摇头，然后像是很严厉般的看他。
　　裕翔无奈：“这就去喝。”说着独自往前走去，“真的越来越像老头子了。”
　　薮笑笑，走至他的旁边。

　　夕阳把他们的身影越拉越长，两个人像是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却因有着彼此，所以不曾彷徨过。
　　他们依旧是原来的他们，习惯的照顾与被照顾，习惯的呵护与被呵护，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无须改变。只是心里某块地方，变得清晰了，变得知道缘由了，那便足够了。也许某一天，他还是要娶人为妻，他也会成家立业。但那都不重要，有些重要的东西，便让它映于心底，知道那存在过，一瞬也是一世。

　　最，便是极致。喜欢的极致是爱，那爱的极致又是什么？人与人相处的极致，无非就是成了习惯，当他已成为他的习惯时，他们便是彼此之最，无须其他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