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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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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一个淡季,日番谷难得有空在十番庭院旁喝茶,忽闻五番副队到访,还没回神,就见一个做贼似的身影四下提防着往这窜来,伴着裙袴拖地的蹭蹭声,他走上一步开门,就被迎头一撞满目金星,不及站起就被拽起袖子:“小白~~~!”
他浑身一哆嗦,忙往后扯开,就怕碰到哪里说不清楚,结果啪叽打到杯子差点没摔了:“你、你你你干嘛?”雏森抬起汪汪泪眼,哇地一声:“伊鹤啦~他太可怕了吧~~”
什么鬼?!他心想,要是她跑来说路遇色狼了他还能听听,伊鹤?都叫上这名了,还不长点心眼避避嫌,考虑下我的处境,怎么也不是来这讲吧!而且完全想不出那家伙能如何不轨。“你慢慢讲……别动手动脚。”果不其然一通胖揍才稳下来。
等到真的让她说了,又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日番谷磨不下去,起身收拾茶碗:“好了,这种问题还是让乱菊跟你说方便点。”转背打算让贤,门后猛探出张揶揄的脸来。“队长找我?”
“别监视我……”
“哪有的事~对吧小桃?”她冲雏森热心招呼,“十番有客我当然要准备茶点过来。”她端来一盘梅子,日番谷让出了两人中间的位置,拿了顶端的一枚啃:“所以,到底怎么了?”松本也仰头期待地征询。
“乱菊小姐~小白对你难道也是这么缠的吗?”
“咳!”日番谷差点没把梅核咽下去,忙灌了一口茶,“你先搞清楚是谁缠谁。”
“不管谁啦~到底怎么忍下来的?”
他涨起脸一边去了,乱菊已然笑趴。“什么怎么忍……这怎么是忍的问题?你笑屁啊……那时候惨的可是我!”
“明明是队长得了便宜卖乖~好啦今天听小桃——到底怎么缠了?”
她撑起自己的额头,一副精神衰弱的疲态,咬下唇,欲言又止又好久,终于怯怯出声,似离题万里:“我觉得好傻……”
日番谷夫妇对望了一眼。
“都不知道说谁…就是好傻……伊鹤他……我不知道……心快溢出来一般……若这是爱的话,从没有堵得我这么紧,喘不上气来……他对我……怎么说呢……一万个好也描不出一块边角。他等我的时候……看我的时候……怎么都不敢抬头……就连平子队长,都无时无刻不像在笑,就见得他故作无意装还不知,我……”
她抱头伏上桌去:“我就是说不出有任何不好……他好像丝毫没有变过的客套,无事都极少叨扰,我也知道……那副寻常面孔下的他是有多爱我…正因如此,才会细想他每一次……他若能放开些也好,怕给我负担,深情尽量不讲,越是这样……”
“虽然有着同期第一的鬼道,记忆太佳也不是件好事吧。”日番谷道。
“我是真的害怕,那份爱看不到底,怕有天热忱用尽,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过去的经历不好……有时我不知该如何安慰,要是我也伤害了他,可能根本看不到他崩溃的时候,我完全被缠住了……”
日番谷若有所思,右手撑上乱菊的肩往后走,“喂队长——这事你不发表些看法吗?”日番谷只想远离这个话题,踩都不想踩她,到底是来干嘛?撒狗粮?乱菊开完涮,得意地扭过头来:“没错哟,你会伤害他。你打开了这扇门,放他走出来,门后的心锁,从此就烧掉了,世界没有边界,只剩你们两人,从此所有爱恨悲欢都与你有关,但这又有何可怕呢,他也在经历中成长,不会因一点擦伤放弃,即便惶恐也是必然的。你也是想过了,不是吗?你成为了他的世界,作为代价也接受了那深不见底的爱情,现在他可以轻松一些,也给你添些烦扰了。当你了解更多,也一定更有助益。”
“所以伤害下又有什么关系,爱本就是不断的纠缠,才更贴合彼此。因为他的全情投入,你也不得不被拉到一样动情,你所怕的,不也是最幸运的事吗?没有相同的过去,也没有相同的未来,你想和他结下更统一的关系,不如就壮起胆子明说,要他再少爱你一些。”
日番谷都听不下去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们也不能欺负他。”
“他会哭的吧……“知道乱菊玩笑,她也低头怀思,“你们不知道,他其实有多心软,我也确实狠不了心。在一起之后每天眨眼就过,临近收队就开始多想,更不用说他来找的时候……过去就算光着膀子都没什么的!”
“……你说的过去是指你还分不出正反面的时候吗?”
多亏乱菊从中劝和,否则次子未出世又要没爹了。
“但是,啊~真好啊…小儿女的思恋情长,像队长这种老夫老妻就不会有这么细腻的情态了。”挑得日番谷刷了她一眼:“日番谷乱菊,我哪里做得不够你要是能指出一点我跟你姓。”
“看!仗着已经吃定我的样子!”
“…小白真是恩爱。”
“——你才是专程来晒的吧!”
“啊,门口那不是……”乱菊突然站起,探见十番三席正引客步入回廊。
“伊——?!”
“嘭嘭嘭。”二阶堂在门外禀报:“队长,三番副队长来接五番副队长了——呃咳!”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点太装,蒙混了一下,“——是吉良副队长。”
日番谷看了她一眼:“怎么办?”
雏森连忙整理下原本就服帖的衣摆:“你说他不会多想什么吧?”
他压着嗓子语气不屑:“早知道你别来找我啊……”
“我现在才想起来嘛!跟你就算在公务场合也不安全了,毕竟连乱菊小姐都是这样拿下的!”
乱菊憋笑得快抽了。“……你再乱讲信不信我也光着膀子去开门!”
二阶堂再次“嘭嘭嘭”,乱菊拍拍他的肩就溜了,“喂——!”日番谷无奈,只得正正刚被雏森扯歪的袖子,起身朝门口说,“进来吧。”门开了,却只有二阶堂一人,“吉良副队长呢?”正说着,发现雏森也已不见,他退了一步看到栅外的栏边,吉良在十番盛放的百合院庭里,抬头正微笑望她,满目的温柔爱意令人发酸,听到他说:“抱歉没在五番接到你,打扰你和日番谷队长谈话了?”
她涨着一张脸,轻轻说:“等我一下哦…”
雏森走下窗台,拾起她童年的小白:“看来要走了呢。”
日番谷忽觉百感交集,应了声“嗯”。
“我其实知道他如何都不会吃我的醋,只不想添一丝可能令他伤心,在蓝染队长身边,我只想尽情沐浴在他的光下,而现在唯一所想,就是化作他的飞霞,生生世世,映照着他。再见了,小白。”
漫天洒下的金光笼罩着她,怕一旦回答,那身影就会逸散,他曾经的光阴,有关她的种种,都从记忆抽离,她的人生,将从此重新启步,他那么怀念与她同在的青葱,也因此哽住了喉头,雏森起身跃上窗栅,落定回望他碧色的眼睛,所有剧情都扫过,却想再唤一声,那只有奶奶和松本叫过的称呼,吸了口气,轻声道:“……狮郎?”
他快忍不住,急低头移开了脸:“你要幸福哪…”
于此便转头而下,吉良仰起头托上她的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看着他们在廊下拥吻,乱菊钻回来捅了捅他的腰:“有点酸?”
他回头白过她一眼,转回自己位上:“…我酸什么。”她趴到他桌旁枕着手不怀好意地瞅他,他抽出被她压在身下的公文,“……别闹。”
“队长!”她后腿轻跳,引他别回视线,眼中的俏皮又融进蜜意,伸开一只手挡住他的文书,“我想一生都和你在一起。”
他有一万种说法可以吐槽这句废话,却又深知她故作撒娇的体慰,所以并没有反驳,字字答道:“啊…我们一生都在一起。”
“那么狮郎,就别再觉得寂寞。”
眼泪差点勾掉,握上她伸来的手转过头:”……我不寂寞。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