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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突变 ...

  •   正月初七在苏然的紧张忐忑期盼中来临。
      感觉鸡还没叫被叫起来了,而林家其他人也是一晚上都在忙着,整个林家灯火通明。这样的环境下,苏然也睡不着,几次想提前起来,都被堂妹拦住。
      堂妹严格她娘的嘱托,让苏然休息。苏然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入睡,断断续续,也不知道究竟睡着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摇来摇去。
      睡眼朦胧,她醒了过来。
      没等她反应,她就被拉着起来梳妆打扮,温氏她们为她请了村里儿孙满堂的老妇人赵奶奶为她梳头,无疑期盼她能像赵奶奶一样夫妻美满,儿孙满堂。这是对新婚之人的最美好祝愿。
      脑子已经清醒,真的能这样吗?她也期盼呀。
      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享受温氏她们赋予祝福。
      虽然心里还有个疙瘩卡着,但是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要打起精神呀。
      村里的好朋友也过来了,一屋子妙龄女子嘻嘻笑笑,眼眸明媚,她也受到感染,跟着有说有笑,含笑打趣。
      娘家人不允许送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出家门,就是别人家的人。
      吉时已到,外面锣鼓声,鞭炮声,人群声,声声不息,都为他们祝福。
      在众人的祝福下,由林媒婆搀扶,踏出家门,而后由石劲彰背着,乡下人没有八抬大轿这种说法,传统说法是新郎背着新娘,一直背到自己的家里,喜迎新娘进门,一次都没落地,婚后就会夫唱妇随,生活顺遂。
      “阿然,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抓紧我,我们回家了。”顾忌周围,石劲彰小声说着,说完就蹲下身子,让林依然趴在他背上。
      苏然一身红色嫁衣,鲜红如血,盖鸳鸯盖头,婀娜身姿,羡煞旁人。在石劲彰看不见的盖头下,红唇弯出优美弧度,贝齿轻咬,轻声应道,“好。”
      苏然一到了石劲彰背上,石劲彰稳了稳身子,就动身往九龙山的方向走,周围吹打唱跳的“伴郎”们已先行一步,毕竟他们身上还挑着重担,停留时间越久越累,不如先行回去等着,那边还有事等着他们做呢。
      今天他们成亲,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凑热闹,现在才大年初七,村里人也还没开始劳作,于是一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想象一下,萧条的冬日,青草已为枯草,上面还附着层层白霜,时不时冒着寒气,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既孤独萧瑟,又有相依为命的温馨。
      将近一个半时辰的路程,身上还背着九十多斤的肉——苏然,不停下歇息换做一般人是坚持不了。就拿苏然来说,她每次去九龙山走这条路都是凭着对目的地的执着,而且每次走到地点并不轻松,更不用说还要背着重物。
      几次劝说石劲彰停下来,“石大哥,休息一会吧,时间还早,这里也没人看见,不如我自己走一段路,快到九龙山你再背着我。”
      苏然好心提供一个自认为还可行的建议,可是她低估石劲彰对这项传统的重视以及对他们婚姻的执着。
      “不行的,我希望我们能白头偕老,有好多的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完成,这是必经的路,我不会放下你的,而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能说没人看见我们?”他一一反驳林依然的提议。
      这时候的他在某一瞬间好似哲学家附体。
      “可是你都冒那么多汗,我心疼你啊,我不相信什么传说的,就算你没有一直背着我,我们也会幸福的。”她相信婚姻需要经营,没有不劳而获的圆满婚姻。
      “如果你真心疼我的话,就帮我擦擦汗吧,背我是一定要背的。”说着不管不顾,继续大步向前走。
      苏然没法阻止他对未来美好期望,更加舍不得,他都这么努力了,她怎么能泼冷水呢,只得依言帮他擦汗。
      小心翼翼从内袋拿出绣帕,尽量不乱动加重负担,幸亏今天带了帕子,不然像电视剧那样用衣袖擦,今天穿的可是嫁衣,不是棉的,不吸汗,擦不擦没什么区别。
      有一个常识,运动累就不要说话,苏然好像听过类似的话,为了让石劲彰节省体力,“石大哥,加油,我不打扰你,我们一起努力,我也想和你幸福美满,但实在不行,你就让我下来,不要勉强。”说完之后,不打算再和石劲彰搭话,专心脚下的路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加油?”石劲彰下意识重复这个陌生词汇。
      糟糕!忘记现在还没这词语,苏然只得含混其词,“没什么,就鼓励你的意思,好了,你多多保存体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石劲彰没追究这个问题,已经习惯苏然嘴里时不时说一些他不甚理解却又觉得很有道理的话。
      尽管他觉得自己没问题,因为以前也背过一两百斤的猎物下山。
      但是下山和上山的难度不一致,加上猎物一动不动,怎么调换姿势或者停下来歇息都没问题。猎物怎么能和阿然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呀。
      意识到任务确实艰巨,石劲彰给自己鼓气,一定要坚持下去。
      双方默契不再说话,一人努力赶路,一人擦拭另一人脸上的汗,太累的时候停下原地歇息,不放苏然下地,只在原地喘气。
      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不容易的一段路,可心里是甜的。
      路再长,总有终点等着,石劲彰背着苏然到了九龙山上自己的家里,“阿然,我们到家了。”他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石劲彰笑着接受,先把苏然送到新房,背到床边,慢慢向下蹲,小心地让她坐到床沿,蔡大娘等一众大娘小娘子赶忙帮扶着。
      盖头没拿下来,林依然看不到外头是什么模样,不允许娘家人送嫁的传统,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一切都是陌生,如果不是她事先来过这里,如果像绝大多数媒妁之言,肯定会很不安。
      “阿然,你好好的,等会就来陪你。”忍着周围大娘们的打趣,把安抚的话说出口,“辛苦大娘您们了,等会不用客气,尽情吃。”
      “我们石小子还是个疼媳妇的人呢,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吧。”其他大娘每说一句都是调侃,笑着对他道。
      “别打趣石小子了,他脸皮薄。”蔡大娘解围。
      苏然不发一言,很想回应石劲彰一句,可周围大娘嘴巴不停,她没好意思插嘴。
      石劲彰走出房门,到客厅接待宾客。
      厨房事务都是山民的帮忙,他人缘还不错,加上开的工钱好,来帮忙的人很多。
      他也不准备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还忙上忙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女人,只想等夜晚降临,宾客散尽,到房中与苏然作伴。如果他是个皇帝,也许他会是个昏君,更会甘之如饴。
      和石劲彰同一辈的人很多,年纪相差不大的大有人在,所以尽管没有亲戚,但来吃酒席的人并不少。
      安静的山村少有这般热闹,尽管大家对山民的印象越来越好,但对于通婚,少有完全乐意。
      打打闹闹,吃吃喝喝,热闹的夜晚渐渐回归属于它的安静。
      送完最后一个客人,石劲彰关上院子的门,去厨房拿糕点,来到卧房。
      推开门,只见苏然在那里一动不动,红烛坚守自己的责任,尽情燃烧。烛光跳动,和满堂红色相衬,一室红光。
      石劲彰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那坐在床上的人是如此之美丽,尽管他还没揭开苏然的红盖头。
      苏然早已听到响声,猜想着应该是石劲彰,外面一片安静,夜里无风,屋子里还烧着炭,倒也暖和,只是有些饿了,一大早起来她就吃了点糕点,刚才几个大娘又都在,没脸说饿,蔡大娘倒说让石劲彰拿给她,想来石劲彰应该到了。
      “石大哥,是你吗?”透过盖头,苏然问道。
      “苏然,是我,你饿了吧,等我一下,我先挑你的盖头。”说着把碗放到桌上,人直接走到床边,和苏然并排坐着,两手抓住盖头的两边,缓缓地往上掀开,在盖头下的那张清秀的面容展现于眼前。
      石劲彰情不自禁,“阿然,你好美啊!”不同于平日的不沾脂粉,许是图个喜庆,此时的苏然脸上白得发光,鲜艳红唇,红白对比鲜明,让人眼前一亮。
      尽管知道今天的自己不会差,可听见心上人直白的赞赏,怎能不让她喜不自胜,“石大哥,你说什么呢?”小声的反驳道。
      眼前的石劲彰一如往日的精神挺拔,一身红色的他也让她心头直跳。平日里也很帅,现在似乎更帅了。
      “阿然,你怎么还叫我石大哥?”被苏然夸的不知所措,想转移话题缓解尴尬,今天的苏然真的好迷人啊。
      “不叫石大哥该叫什么?”坏心眼的逗他,用脚趾头也知道他想什么,看他不自在的样子实在有趣。
      “叫相公啊,你忘记了,今天我们成亲了。”暗地里特别想听苏然叫自己一声相公,从认识苏然起他就想。
      “相公啊,可是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尚不能算做真正夫妻呢”存心为难他,苏然觉得和石劲彰在一起,很多烦恼都能忘却,他总能承包她的恶趣味。
      “这可是你说的。”眼神盯着林依苏然,石劲彰到桌边把两杯酒拿起,一杯递给苏然,挽起苏然的手,和她喝了交杯酒,期间两人眼神都看着对方,喝毕。
      “相公,以后请多多关照!”林依然率先说道,他们真的成为夫妻了,愿她的担忧都是多余,愿他们一生顺遂。
      “好,我一定会照顾娘子,让娘子过上好生活。”郑地有声,说的是誓言,说的是承诺,说的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挑起一生的故事。
      “我相信你,平时我叫你石大哥,你想我叫你相公我就叫,行吗?”私心认为相公的称呼所有人都有,而石大哥却是她所独有。
      “都可以,阿然叫我什么都可以。”石劲彰宠溺地道。
      收敛愉快的心情,苏然决定趁此告诉石劲彰自己的事情,正如之前所打算。
      “石大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请你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苏然严肃的神情,石劲彰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那么温馨,现在好像有大事发生。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会冲击他的认知,给他平静的生活带来波折,“你说吧,阿然,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但给苏然的信心他从来没少过,这次也不例外。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刚说完这句话,苏然心口突然又疼起来,手快速摸上心口,和前几天的感觉很类似,不一样的是痛楚越来越深,深到她不能自已地倒向石劲彰的方向,嘴巴紧抿,压抑口中的呻吟,嘴里的铁锈味快要阻挡不住了,以致于嘴角还流着一丝血。
      对苏然所说的话还没听清,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阿然这是怎么了,“阿然,阿然。。。我该怎么帮你,这是怎么了?”用袖子擦着苏然嘴边的血迹,可擦不掉,因为擦完又流下来。
      新婚之夜怎么是这样呢?阿然到底怎么了,这一刻,石劲彰感觉慌乱极了,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阿然,你等着,我去请大夫,你等我啊!”除了请大夫,他不知道能做什么才能减轻她的痛楚,她看上去痛极了。
      苏然嘴里说不出话,用一只手拉着石劲彰的衣角,“没……有……用……的”每说一个字都是煎熬。
      她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她情愿不要这种直觉。
      “石大哥,我要离开你了,我没有时间了,你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说出这句话,嘴巴里含的血没有阻挡,顺利流出了。
      石劲彰发出肺腑的大叫,想要离开找大夫,又担心自己不在这里,苏然有情况不能及时发现,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家不和别人比邻而居,现在分身无术。
      心越来越慌,阿然的表现好像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了,不要啊,自己刚要有家人就失去吗?“阿然,我带你去找大夫,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你不要离开我,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的。”
      颤抖的声音表现了主人的焦急。
      苏然抓着石劲彰的手,费力地握住它着抚摸自己的脸庞,“没时间了,石大哥,一定不要忘记我,如果可以,请等等我,我一定会……”话没说完,苏然瞬间失去意识。
      “阿然!”石劲彰吼叫道,“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新婚之夜我就失去你了吗?你回来啊,你回来啊!”抱着苏然的身子,难以接受苏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她平时身体健康,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病,怎么今晚就发作。
      凄冷的夜里,泪流满面的石劲彰抱着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绝望呐喊,可是不管怎么呐喊,怀里的身体还是没有一丝丝变化。
      只顾悲伤,石劲彰还没完全确定苏然是否还有气息,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他让苏然靠在他怀里,食指微微弯曲,探出去放到苏然鼻尖,屏息以待,没有任何气息,不死心地再三尝试,结果都一样。
      而这指向了一个事实——阿然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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