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好像被我渣了》捉蝉怪

5、归来5

　　玉兰轩里的温老夫人尚不知原本打算下下威风的温岚已经提交走人，还在想过半个时辰再现身。

　　此番温岚一回来，温老夫人头天便想给她立下规矩。虽说温岚是自己嫡亲的孙女，但温老夫人早年就和儿媳封氏不对付，且觉得男丁才是重要香火，再加上后来温岚去了外祖家，便觉得这孙女实在可有可无了。

　　她对温岚的情感波动，实不如她院内养的小猫小狗。

　　只待过两年这丫头及笄了，找个对温家有助力的人家嫁了就是了。

　　温老夫人甚至想着如果她不听话，送进高官府中当个妾室，想她外祖家山高水远的，也插不进手来。

　　既是要她听话地做个侯府小姐，温老夫人心里打着小算盘，明明没有午歇，却故意将温岚晾在一旁，想趁机磨一磨她的性子。

　　屋内立着四个伺候的二等丫鬟，温老夫人轻咳了一声，王嬷嬷便一扬手：“你们都先退下吧，在门外守着就行。”

　　一时屋内只剩温老夫人和王嬷嬷主仆两人。

　　温老夫人使唤心腹：“七七，你将我把那最好的红木箱子打开，将柔儿今岁赏的那些物什取来。”

　　她口中的柔儿就是嫡女温柔，一国之后。

　　王嬷嬷自是从命，很快从沉甸甸的盒中翻出一只和田玉镯，两只步摇，还有一串镶金红玛瑙项链。

　　待几件都摆在温老夫人面前的案几上，她抬了抬眼。

　　温老夫人一眼扫过去，手刚要伸到和田玉镯，又忽的停住了。

　　“七七，你说这温岚回来，我这个祖母自然不能苛待她，可不知送什么才合适…”温老夫人看向首饰的目光充满柔情。

　　她一个宝贝都不想给温岚。

　　王嬷嬷是温老夫人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知道她的脾性，立马顺着温老夫人的话说道：“老祖宗宠爱孙辈，这份心意真真的，自然不拘送什么！想必大小姐也不会在意。”

　　她又补上一句：“我们温家是书香门第，又不似那商贾之家，穿金戴银的多俗气啊，老祖宗说是不是？”

　　温老夫人心下赞同，让王嬷嬷将这几样全收了回去，取了两只绢花。

　　“这绢花也是今岁元宵宫中赴宴得来的御赐之物。”老夫人点了点头，“温岚没进过宫，此物合适，合适。”

　　却听问外间一阵异响。王嬷嬷快步走过去，打开大门，横眉道：“你们皮痒了？在老祖宗门前吵闹。”

　　就见门前站着五位丫鬟，还有桂嬷嬷。

　　其中一个便是在前院和温岚起了争执，唤菊香的，丫鬟脸涨的通红，嗫嚅道：“嬷嬷，大小姐走了…”

　　李嬷嬷竖眉：“大小姐走了？走哪去了？你这丫头胡吣什么？”

　　这丫鬟闻言打了个冷颤，眼巴巴地看向身旁的桂嬷嬷。这桂嬷嬷自是感受到了，心中叫苦不迭，她不过是仗着是国公爷的奶娘那般嚣张的，却终究没有王嬷嬷那般势大。

　　又想起温岚走时那神色自如的样子，桂嬷嬷心一狠，伸手将菊香的一边耳朵狠狠一狞，不顾她撕心裂肺的哭闹，对王嬷嬷说出了温岚交代的那番话。

　　“王嬷嬷，我本来按照老祖宗的意思已经将人带到了院内，就是这死妮子言语和大小姐冲撞了，大小姐一个赌气就出了院子──”

　　菊香忍着剧痛，挣扎着想为自己辩解，但她小丫鬟哪有老婆子力气大，只能“哎呦哎呦”得叫着，眼眶子疼红了。

　　王嬷嬷也没心思管这里面有没有隐情，梗着脖子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去把大小姐找回来，要是看见人，也不拘什么礼节，总之将人带来。”

　　说着叫园内所有的小厮丫鬟还有桂嬷嬷都去寻人。

　　王嬷嬷站着门前，心情复杂。

　　合着老祖宗白耍了半天威风，最重要的看客反倒早就脚底一抹油溜了，这叫什么事哟！

　　她转身走进内室，将来龙去脉和老祖宗说了一遍。

　　温老夫人闻言就是一惊：“她就这么走了？”随即脸涨的通红，“她倒是威风！真是大小姐做派了！”

　　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桂嬷嬷忙递了一杯温茶上前，一边道：“老祖宗别气，是大小姐太不识抬举了。我已经让众人都去寻她了，左右她不出府，想必很快就过来了！”

　　“真是没规矩！”温老夫人沉声道，“绑也给我绑来。”

　　枯槁般的手将案几上的两朵绢花，狠狠地摔在地上。

　　而在南风阁享受午餐的温岚没有想到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用好餐，漱口擦嘴之后，便和不夏往玉兰轩去。

　　温知楠原也想跟着去，毕竟祖母不好相与。

　　却硬生生被温岚一句“你在，不方便我发挥！”堵住了。

　　可巧她从南风阁过去这一路上和寻觅的仆人们错过了，玉兰轩也没了看门的下人，她愣是直接走到了正厅。

　　“小姐，这怎么连个奉茶的丫鬟也没有啊？”不夏皱了皱鼻子，抱怨道。

　　莫不是这老祖宗还要轻慢于她们小姐。

　　温岚环顾了四周，挑了挑眉，脸上生出一抹狡黠得笑。

　　“入乡随俗！既然无人迎接，我们直接去里屋拜访祖母就是了！”

　　不夏开口：“小姐，你不对劲！”

　　她脸上分明是平时和表小姐们一起搞怪时的神情。

　　不夏还是乖乖跟在她主子来到了老夫人的卧房前，这门虚虚掩着。

　　温岚在门外站定，冲不夏扬了扬下巴。

　　不夏心领神会，冲屋子朗声道：“老祖宗，大小姐温岚特来向您请安！”

　　屋内响起几声桌椅摆动声。

　　随后门大敞，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嬷嬷走了出来。这嬷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错乱，眼睛细长且锐利，两侧颧骨高高的，薄唇有些怪异地抿着，下巴微抬，人未开口，便显出三分倨傲。

　　温岚心下忖道：这估计就是老祖宗手下的爱将了，瞧这面相也知道大门口的桂嬷嬷比不过啊。

　　以为是手下人找到温岚的王嬷嬷憋了满腹的牢骚，开门正欲敲打丫鬟几句，行那指桑骂槐之事。

　　待她目光从天上落到地上，只见温岚主仆二人，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为首的女儿家眉眼如画，正冲她微微一笑。

　　桂嬷嬷却会像见了鬼，眼睛睁大了一倍。

　　温岚见她仿佛忍着极大的痛楚，向她一福身，往边上一挪，让出路来，竟一句废话也没说。

　　温岚也不欲多言，使了个眼神让不夏也候在门外，自己径直入内。

　　屋内昏暗，檀香味极浓，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夫人穿得很是华丽，花白的发髻上布满了珠宝。

　　她神情肃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温岚，闭着眼，手中的佛珠串子发出轻微的响声，嘴上喃喃着佛经。

　　“孙女温岚见过祖母。”温岚先行开口，做了个礼。

　　温老夫人眼皮一跳，终于舍得抬头看向温岚。

　　待看清温岚的脸，温老夫人心中不由浮上几分厌恶。这张脸，和她早死的娘亲真是一模一样，想必再过几年张开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下吧。”温老夫人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淡淡开口，“我刚听说你早就到了，这么现在才来，是祖母的面子不够大？”

　　温岚听祖母这一开口就明白估计她不喜欢自己，她本就随性，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祖母言重了，我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害怕。先前一到院内，就被丫鬟怼得说不出话来，我想着祖母是我亲祖母，自然会为我撑腰的。可是想到你午歇了，孙女又不想扰了您清净，而且第一天就哭哭啼啼的，怕你不喜欢我。幸好孙女遇到了小弟阿楠，去他园内修整了一下，待收拾体面了便赶紧来拜见祖母了。”

　　说着真呜咽了两声，不知道哪摸出的帕子擦擦眼角。

　　舅舅说过，凡事得先发制人。

　　她边说边悄悄看问老夫人。

　　这话都递到跟前了，温老夫人不得不接，心中暗骂这丫头伶牙俐齿的，面上只得沉声道：“下不为例。”

　　温岚点头：“谨遵祖母教诲。”

　　温老夫人白折腾一番也没如愿，更无与温岚闲聊的性质，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她下去了。

　　“明日开始，晨昏定省，来我这里请安。”

　　温岚应好，和不夏在王嬷嬷的带领下往菡萏园去了。

　　且说那几个小厮丫鬟还在各处寻温岚，菊香又气又急，双手绞着帕子，扯着嗓子喊“大小姐，大小姐”。

　　正巧温玉莞的丫鬟雀儿路过，见菊香顶着大日头在寻些什么，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忙叫住她：“菊香姐姐，大日头的在干些什么，仔细中暑了!”

　　菊香正急着，一见她，一股脑地倒出苦水来。她说的自然是在矫饰自己的言行后的偏颇之言。

　　雀儿听了登时为菊香抱起不平来：“这大小姐这么那么蛮横，菊香姐姐你好歹也是玉兰轩的人啊！”

　　“我说一句实话，雀儿，教二小姐注意些，这大小姐可不是好对付的。”菊香嘴上哼了声，“我也不能再说了，找不到人王嬷嬷那老婆子肯定要拿我开刀。”

　　菊香急匆匆地走了，雀儿在原地愣了一下，半晌回过神来赶忙往自家小姐园中跑去。

　　这大小姐第一天就兴风作浪，可得赶紧和他们小姐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