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玦》汀兰草

5、第 5 章

　　乔悯之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东西在啄他的手,一点一点的。他抬起手指，就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往他手心里钻。乔悯之灿然一下，撑开了双眼。

　　“今天怎么这么乖？”钻进他手心的小黄鸟舒服的拿头蹭着。

　　乔悯之把他捧到眼前，看着它那伸着脑袋舒服的小模样，笑着拿食指给他顺了顺毛。这一下更是舒服了，小黄鸟翻了翻肚皮，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喟叹：“啾~~~”

　　这小黄鸟是五年前突然出现在他院里那颗梧桐树上的，和他一道出现在乔府的还有一个听说是云州的小男孩，只是伤的极重。乔悯之那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还是被这小黄鸟给吵醒的。本是怒气冲冲，可看见那只在树上蹦跶的小黄鸟时，却是一下就惊着了。这鸟背上系着块布，还系得死紧，气的这鸟怎么甩都甩不开，就在那树上吱哇乱叫！

　　乔悯之本以为是下人们胡闹欺负一只鸟，又看着院里没别人，就放开了性子逮鸟玩。开始费了好大的力气，怎么都抓不住，这鸟到是不怕人，也不往别处跑。乔悯之蹦上蹦下的渐渐出了汗，正擦汗的时候。就觉得肩膀上一沉，扭头一看。这小黄鸟舒舒服服的就往他脖子上靠，边靠还边蹭，还用那小豆眼不好意思似的往上瞅。

　　乔悯之看的生奇。但见这鸟长得实在是可爱又通人性，便与它越发亲近起来。等把它背上的布解下来，他才知道这小黄鸟还真不简单。

　　那布分两块，一块是程昇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的想念之词，那不害臊的的话，看的乔悯之都脸红。另一块上写着这小黄鸟的来历以及那个云州孩子的事。程昇觉得那批蛊师来势蹊跷，速度之快，用心之毒，都不像是原本所了解的南蛮人。除了让乔悯之多加小心之外，还要做一件事。去找太师，并将此事告知于他，或许有所帮助。

　　太师廖任远是当年太子太傅。廖任远其人乃是三科状元，不仅博览群书，更是喜好游览山水。性情刚正不阿，在朝为官时，替百姓平了不少冤案。但到底这样的人在官途上多有得罪，他在穆梓修登基时就请辞离开。自此他一人游山玩水，在未出现在皇城。这让他怎么找？况且，治病的事不是乔家更值得相信吗？

　　乔悯之有些担心程昇，按照程昇信上所说。这次出现在南蛮的蛊师行为诡异，单靠他们血肉之躯，如何应战。况且……

　　他看着在他肩膀上舒服趴着的小黄鸟。这鸟找到了蛊虫，吃下后也安然无恙。程昇不留着它，怎么还给一道送了回来。莫不是就是当回便宜信鸽？乔悯之想着程昇那副吊儿郎当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样子，就觉得更生气了。红着脸想，这真是胡来！

　　埋怨归埋怨，事态紧急，这事程昇应该已经报上去了。明日的早朝估计又得一番吵。不为别人，就为程昇和那些将士他也得去了。

　　正想着应对之法呢，就听见院外头一阵叫声。

　　“你们去那边找，我们在这边。大少爷说了，务必要找到！”找什么？乔府进贼了？

　　乔悯之还没走出院子呢，就看见核桃蹭蹭的跑过来，说道：“公子，大管家他们在找一只鸟！说是昨晚上跟那四个人回来的那只鸟！”

　　“鸟？”核桃望着腻在乔悯之脖子里的那坨黄球，有些惊奇的叫到：“好像就是这只！”

　　乔悯之想着刚才程昇信上说的，猜到应该是护送贺小楠回来的人醒了，发现这只鸟不见了。
　　“你怎么跑出来的？这么聪明的嘛！”乔悯之好笑的将小黄鸟从肩膀上拿下来，捧在手心理。

　　这鸟像是极通灵性，本身就受乔悯之的吸引，刚闻见他身上有可香的味道就走不动道了。乔悯之生的白净好看，再加上对它温柔以待，就更喜欢他了。此时听见他对自己的赞赏！立马挺起胸膛，扬起了小脑袋！“啾啾！”

　　核桃看它那灵透样，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伸出手想去摸摸那毛茸茸的小身子，还没碰到呢，小黄鸟就回过头来嗖的一声啄了他一口。手指上立刻就开了个小口子，核桃疼的立马收回来了。

　　“哎呦！”核桃嘬着流血的手指头，气愤的看着它。“还神鸟呢！我看就是个小麻雀！”
　　小黄鸟也不甘示弱，啾啾啾的冲着核桃叫着，两边的翅膀气的都支棱起来了！

　　乔悯之看着越闹越严重的一人一鸟，抬手抚了抚小黄鸟。又拍了拍核桃，让他安静下来。
　　“我得赶紧把它送回大哥那边去。你去我屋里拿点药擦擦，去给它备点吃食。哦！还有，告诉管家们这只鸟已经找到了，叫大家各忙各的去吧。”

　　核桃冲着小黄鸟哼了一声，扭头就又规规矩矩的跟乔悯之道谢，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他到乔允之院里的时候，那三个士兵也是刚得了消息，匆匆跑回来了。看见端坐在乔悯之手心里的那只鸟，都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只鸟是找到了，惊的是这鸟现在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在乔家二公子手心里，老老实实的待着，真是不容易！要知道，这一路上，他们是又要照顾贺小南又要看着这只鸟，稍不留神它就又跑了，还总是啄人、挠人的。真是比看顾贺小南都费神！

　　那三人向乔悯之行礼问好，都说道“乔大人”的时候，连乔悯之都不好意思了。比他大了好十几岁的人冲他行礼鞠躬，他也有些尴尬。况且这些人都是保家卫国战士，乔悯之平日里也是极为敬重的。

　　他微微弯腰回了礼，又说道：“悯之年岁小，朝中不过挂了个闲职。诸位都是比悯之有为之人，不必如此。悯之就此称呼几位大哥吧。”

　　三人看到乔悯之这般，相互看看，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乔家仁厚是有名声在外的，乔悯之还为成年变成了朝中重臣。这坊间说闲话的什么都有，可今一见真人这样，他们就明白那些嚼舌根子的都是胡说八道！这样的人儿，现在就如此识大体，等长大了那得是多优秀的人啊！难怪他家少将军盯得这么紧！

　　乔允之看着院子里的几人，出声叫他们进了屋子。乔悯之见了大哥，问了好。乔允之看他穿的单薄，又看到衣服上的黄土，就猜到了几分。让丫鬟去拿了外袄，拿过来好生给他穿上。

　　“你身子什么样自己不清楚？胡闹也要有个规矩。还没出三月呢，哪有穿着单衫往外跑的 ！”

　　乔悯之低着头冲着小黄鸟吐了吐舌头。大哥太紧张了些，他又不是瓷娃娃。
　　乔允之将他安顿好，给了个汤婆子把那小黄鸟换了出来。开始小黄鸟还不愿意，被乔悯之摸摸头后才乖乖的让大哥拎走。
　　乔允之将他翻来覆去的看着。一会儿巴拉巴拉羽毛，一会儿抓着它的脚看看，一会儿又扒开他的眼瞅了瞅。小黄鸟被一通揉捏。要不是看在是香饽饽大哥的份上！它早咬上去了！

　　乔允之在它发威之前将它还了回去。它扑棱扑棱小翅膀，自己往乔悯之脖子上钻了过去。乔允之看它一通乱钻，想伸出手去给他抓出来。结果看到乔悯之的高兴劲时，又不想拿了。他家弟弟喜欢那就留着吧。

　　“乔小太医，可看出这鸟的来历了？”三人中，看以来岁数最大的士兵开口询问。
　　乔允之摇摇头。“这鸟通身黄色羽毛，羽毛呈长菱状，羽骨竟是软的。三爪的鸟常见，可这只是三爪，却又多生了一趾骨，看起来就像是四爪。”

　　乔家除了乔老太医，乔允之也是小辈中医术佼佼者。并且，乔允之早年专攻兽医，这一方面，是连乔老太医都不及的。三人看他都不知道，也有些惊奇的看着趴在乔悯之脖子上装委屈的小家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这只鸟当时是从少将军脖子上掉出来的。贺小南当时看着实在是没救了。他一心求死，少将军都拔剑了。它就给掉出来了，正好砸在贺小南的脸上。我的妈呀！当时贺小南的那具身子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的蠕动的虫子！那哪是一条啊！全身上下哪都有！这鸟就来回的在那些虫子上蹦跶，一会儿就赶出来了一堆。我们拿着火盆在贺小南身边围了一圈，掉带来的虫子被火一烧！那臭的呀！”年绩小的那个士兵现在一想起当时的场面，他就鸡皮疙瘩一阵起。“这鸟往哪蹦，那虫子就不敢去哪。就跟那老鹰捉小鸡似的，赶出来了好多。我们本来都以为这就完了。结果这鸟就这刨刨，那刨刨。最后从贺小南脖子里叼出来一个血红血红的大胖虫子！一口就给吞了！”

　　那小兵边说边搓着胳膊，其他两人也是直咽唾沫。

　　“后来军医说这蛊虫都清理完了，他就试着给贺小南又治了治。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了。结果这贺小南第二天就有气了！少将军说他伤势太重，军队里也不是疗伤的地方。再加上这刚得消息，怎么都得有人回皇城来报告消息，顺便查清楚。”

　　乔悯之听得一愣一愣的。程昇的信上虽也说了点，但哪有说这些，还不都是挑着不吓人的说。这蛊毒原是比他说的要厉害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