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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凡人篇·辞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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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勤!”
大清早杨勤还在睡,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音大到连房顶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
“你动了我的‘烈焰’?谁让你动了我的‘烈焰’?”
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杨勤,一脸的懵!什么‘烈焰’?那是啥?他什么时候动过吗?
段红尘气急了,揪着杨勤的脖子就一阵的摇晃,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匆忙赶来的杜衡和九吾赶忙上去拉架,生怕段红尘当真一个不留心就把这只小鸟给掐死了!
九吾:“掌柜的消气消气!”
段红尘当真是恼了,被九吾拉开之后,双手便紧紧揪住了九吾的衣领:“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动我东西!”
段红尘的眼睛像是着火了一般,盛满了愤怒!揪住九吾衣领的双手钢铁一般紧,死死地锁住,不允许九吾挣开!
九吾捂住段红尘发红的眼睛,抱紧暴怒的那人,一边轻拍,一边轻哄道:“嘘!嘘!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虽不知段红尘究竟生了何事,可近日来段红尘常常不在店里,即便偶尔归来情绪也是反复无常,便已知晓段红尘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可段红尘又惯是个要强的,什么事都不愿说。众人即便有心替他着急,却也找不到由头。
这次段红尘发火,或许并不是因为那‘烈焰’珍贵,只是压不住自己越来越暴躁的心情罢了。
杨勤虽常与段红尘斗嘴,可也没怎么见过这般盛怒中的段红尘,他当真是吓到了!
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是苑娘了,就是诸事不关心的于伯也被惊动了。苑娘和杜衡把吓傻的杨勤拉到了后院,留下九吾和于伯陪着心情激荡的段红尘。
于伯见段红尘终于冷静了下来,便吩咐九吾去烧些热水。
“掌柜的,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定数,所求无果,或许只是时候未到。不急躁,慢慢来!这么些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这几日呢?”
于伯抚了抚段红尘的头发,关于段红尘的旧事,他也只是略知一二,可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凡尘千百载,日日复日日的等待一个人的滋味于伯不懂,却也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感觉。一条小蛇,披着另一幅皮囊,硬生生让自己活成另一番模样,想来便知道段红尘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掌柜的,你隐瞒身份在尘世间走了这么久,早该知道世事无常的道理。‘烈焰’是你亲手埋下的酒,这些年来你年年酿,年年独酌。可或许,现在是抛却它的时候了,也说不定!”
段红尘仍旧是面无表情,也不知听到还是没有听到。于伯叹息,这孩子性子倔得很!否则也不会苦守不渡千年!
“于伯,热水来了!”
“好,九吾你放那边吧,咱们先出去,让掌柜的好好冷静一下。”
九吾关门前,看了一眼那个神色冷漠的人。段红尘神情冷寂,似乎万事万物都落不进她的眼里。她就那样冷冷的坐着,像是他弃了这世界,也更像这世界弃了他!
九吾自清醒以来,见到段红尘的第一面是在夜里。那日星光零落,段红尘拎了一壶酒自饮自酌的悲痛样子,像极了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九吾见到段红尘时,段红尘已然醉的不知东西南北,只是口中一直不停的喊着‘找不到了’、‘不要丢下我’,那一双纤瘦的手也像今日一样紧紧地抓紧了他。
九吾从没见过有什么人这样对他,而段红尘神色凄凄、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着实让人看了心疼!
九吾也从没有见过哪一个男子会如此软弱。又或许,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九吾第一眼便觉得段红尘并不是杨勤和杜衡口中的抠门男子,而是一个让人心疼又无奈的孩子。不知为何,九吾莫名的就笃定,段红尘现今的外表,不过是一种假象。一种段红尘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假象!
他……似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段红尘从不愿别人看到他的软弱,九吾自然也不会违反他的意愿。只是……既然知道段红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九吾便忍不住地想要多照顾他一些,再多照顾他一些。只可惜,段红尘拒绝所有人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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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时光总是匆匆,转眼间两月便过去了,齐、王、朱,三家的亲事也终于落下帷幕。可城内所有人都知道,齐家和王家是得罪死了朱家!偏生朱元鸿又是新上任的城主,那之后齐王两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段掌柜!小宝!”
成过家的人终归是不一样,齐欢好似一夜之间便褪去了稚气,不管是说话还是气度,都沉稳了起来。
“齐公子好!这位想必就是令夫人吧?当真是温柔贤淑啊!”
自那日失态之后,段红尘似是冷静了许多,也不怎么跑得整日不见人了。只是,他从酒窖里搬出了所有的‘烈焰’,日日的喝!他似乎也忘却了杨勤动他酒的事情,仍旧还是那个抠门且挑剔万分的掌柜。
“是啊,这是我的妻子,小云,来见过段掌柜!”
已为人_妻的王素云仍改不到羞涩,有些害羞的躲在齐欢的背后,听闻齐欢叫她,便缓步走出,欠身行礼。
王素云抬眼看那个传闻中的段掌柜,略微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哪里见过。她正疑惑的看着,却不想没一会儿就被齐欢挡了去。
王素云悄悄地捏了一下齐欢肩膀上的肉,惹得齐欢偷笑,然后捉住了她作怪的手。
段红尘挑眉,看样子齐欢小两口感情不错。只是段红尘向来不喜有人在他面前秀恩爱,所以,神情难免有些不悦。
杨勤这两月乖觉了不少,这样一看,哪还不知段红尘的意思,赶忙截止了齐欢的话头,问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我此番前来,是来辞行的!不日我将去往京城,临行前事多,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转,因此特来给诸位告别!我们离开那日,便不来了!”
客栈里的人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结果,都有些吃惊。不过,对于齐家和朱家的恩怨,他们倒也是略知一二,齐欢这般选择,倒也算得上理智。
“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段某虽说困于一角,但,在京师也还算得上有些人脉。”
齐欢笑了,笑容明朗磊落!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率真愚笨的样子。他看了看自己身旁娇羞的妻子,弯了弯眉眼。
“不必了,岳丈的门生在京师开了一家书院,早年间便曾邀请小云一家去往京师助他。只是岳丈舍不下这故土,故而推拒了。至于我齐家,大姐二姐都嫁到了京师,三姐夫也离京师不远。现今,这清风城已没了让我们留恋的东西,不若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齐欢说的潇洒,可任谁都知道,若不是无可奈何任谁都不愿背井离乡。幸好,齐桓也曾在京师任职,现今尚且还有些人脉,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那你可有想好今后要做什么?”
杨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齐欢这样小的年岁,两月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转眼间却成了一家之主,着实让人惊叹。
“相公打算考学,他原就有些底子,现今又有我爹爹督促,应当不难。”
王素云突然插了一句,又是羞怯又是开心的看着齐欢。
段红尘对于如此恩爱的小两口完全无语了,但到底是相识一场,他也不愿齐欢再遇坎坷。
“这一封书信你带着。你若是到京师遇见了你解决不了的麻烦,便点燃它,到时自会有人助你脱险。”
齐欢谢过段红尘好意之后,两人便相携离开了。
“真是不敢相信,两月前还死活不愿成亲的齐欢,现在竟然同那王姑娘如此恩爱!”
凡人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心思百变却又至真至善!杨勤白白活了几百岁,到头来还比不得齐欢十几年活得明白。
于伯大笑,拍了拍杨勤的小脑袋:“齐公子心思纯良,对那朱姑娘确实是用了情,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朱姑娘心思敏锐享受齐公子的思慕,却又不愿交付真心。哪比得上王姑娘的真心真意!
所谓缘分天定啊,也不过就是两人都愿付出真心,也都愿为对方让步而已!也唯有此,这两人方能携手共进,渡过这漫长的一生!”
段红尘打了个哈欠,又拎了酒壶自饮自酌;杜衡闲来无事,跑去门口一边照看他的草一边晒太阳;唯有九吾老实,勤勤恳恳的打扫着客栈。
杨勤对于于伯突然冒出口的话一头雾水!这些话听起来深奥极了,杨勤也觉得十分的有道理,可就是,杨勤他就是理解不了!
“于伯,你观这齐公子运道如何?”
“福泽深厚,是富贵相!”正打扫的九吾,也不知怎地,这一句话突然就脱口而出。
段红尘诧异的看了看,打量的目光扫视九吾全身。九吾身体僵硬,不知不觉间便出了一身汗!
于伯才不管那么多,只是顺了顺他的胡须说道:“九吾说的不错!齐城主宅心仁厚是有福之人,齐公子也是福泽深厚是长寿富贵相。所谓善者天助,齐公子日后必定会顺风顺水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