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客栈》执此浮生

64、第六十四章黄泉篇·交易与记忆

　　九阴令，段红尘愣了愣，这世上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这倒不是因为它有多珍贵，而是它甚少现世。
　　九阴令，其实不是什么天才地宝，它不过就是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似木非木，非金非玉，不是矿物也不是神石。它的名字取自它的来处，因为它是上古神兽烛九阴的鳞片！
　　不渡客栈游荡世间多年，世人皆知客栈掌柜姓段，也都知不渡可屏天机可避祸端，却从不知不渡是因为什么可以避祸。
　　段红尘长叹：“你还真是不吃亏，九阴令可以给你，但，你该知道我不渡的规矩。自我手中出去的东西，我可以不问它的归途，但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它的来路！”
　　彼岸笑了笑：“这是自然！”
　　段红尘无力再说些什么，到底是求人办事，若是以往，与人谈判她还鲜少有落于下风的时候！
　　“掌柜的，九阴令是个什么东西？”
　　自段红尘应下彼岸的要求，彼岸便带着云乐生走向了花海深处。此地空余的，仅有九吾和段红尘两人。
　　“喏！”段红尘不在意的甩给九吾一张令牌。那令牌漆黑如墨，入手微凉，看在九吾眼里还有些熟悉。
　　“这……”九吾有些疑惑的望向段红尘，段红尘对他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一片地方躺下。
　　这幽冥，看似有无数灵魂，可真正走起来却哪里都是空荡荡的寂寥的很！也怪不得彼岸会养成那般冷淡的性子。
　　所谓九阴令，不过就是小宝他们出门随身携带的令牌，用来屏蔽天机用的。看段红尘这般不在意，谁又能想到，这竟然是上古神兽的鳞片，举世难寻？
　　“掌柜的，既然这令牌如此难得，你就这样轻易给了彼岸？”
　　依照段红尘不肯吃亏的性子，不该如此轻易就答应彼岸才对。凡人的一两银钱她都想贪墨，更何况是这样一件宝物！
　　“不然呢？”段红尘躺在花丛里，出神地望着幽冥混沌的上空，“还能怎么办？我身上可还欠着云乐生因果呐！”
　　因果这东西最是难缠，稍不留神它便会成长为你修行路上的心魔，不仅能坏了你的道行，还能坏了你的心境。
　　九吾还想再说些什么，段红尘却已经不想听了。九阴令虽少却也要看对谁而言。或许对他人来说，九阴令是举世难寻的珍宝，可对段红尘而言，它也不过就是一件能屏蔽天道的东西而已。还是，那人用自身换来的东西。
　　段红尘躺在花田里拽了拽九吾的衣摆，等九吾一样坐下她才感觉舒服了好多。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些人总喜欢嘴硬，明明在乎的要命，却偏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原形毕露。
　　九吾愣了一下，原本想答‘是’的，可看着段红尘安静又认真的眸子，九吾话到了嘴边，也不知怎地就换了个说辞。
　　“也不是，我似乎梦见了什么，眼前闪过一些凌乱的画面，可当我醒来便什么都记不住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就是那人？”
　　九吾的神情温柔而又和善，他和人说话地时候，跟他威严的气质一点都不相配。
　　段红尘看着这样的九吾神情恍惚。
　　段红尘：“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双目紧闭，眉头微皱。明明不可视物，却仿佛万物尽收眼里。你的步伐稳健，没有神智却又带着无上威严。那时的你，虽是毫无法力一身狼狈，却与尊主像了八成。”
　　旧时的回忆扑面而来，就像是汹涌而至的浪潮，一下子便把段红尘扑倒在地。
　　那时的九吾，满身灰尘一身狼狈。无神无智地他，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百姓，没有法力，任谁想都不可能是身份高贵的尊主。更何况，那时的尊主正被困在神龙殿
　　可也不知怎地，段红尘鬼使神差地就把他安排进了不渡，一留就是半月。
　　“再后来，”段红尘笑了笑，“我从神龙殿回来，尊主也就是在那时不见了。那时我虽怀疑你，可终归不敢确认。后来，你神智一恢复，一经说话，原本相似的八成便成了五成。尊主久居上位并不常笑，即便是笑，于我们而言也带着疏离，可你不一定，你笑起来温和平静，仅仅是看着便让人心里安稳。”
　　九吾看着段红尘眼神渐渐迷离，似乎深陷回忆里不能挣脱。他也不知该不该叫醒她，就听段红尘又道：“再后来，你孤身闯入清风林，山河扇不拒绝你的接触，归元寂灭阵你也来去自如。更何况，清风林里所有的阵法你全都视为无物。你觉得，你还是个凡人吗？”
　　“额……这个我确实无法辩驳，”九吾无奈，他是真没想到原来他经历了这么多凶险地事。
　　段红尘闭上了眼轻笑：“不急，”她似乎是累了，又似乎这里安静地像是只有他们两人，所以她难得神情放松地歇上一歇。
　　“不急，你慢慢想，终归有一天你能想起，我在这里等着你，一直等着你，哪里也不去！”
　　正说着，段红尘说话的声音渐渐地变小了。
　　九吾看着慢慢睡着的段红尘，心里莫名的有些软有些酸。
　　段红尘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他的衣摆，似是恐惧九吾的离去。九吾头一次体会到了被一个牵挂依赖是怎么样地感觉；他也是头一次对什么都记不起的自己感到烦躁！
　　彼岸的这块地方是真的好，彼岸花开的虽艳丽却并无浓重的香气，它的花香清淡，若有似无。可飘进人的身体里，却能清心养神巩固神魂。
　　段红尘已然奔波了许久。这么长的时间里，她紧绷的神经一刻都不曾放松。而今，在幽冥的彼岸花海里，她能好好睡上一觉是难得的好事！
　　“多谢彼岸尊者！”九吾悄声地向花田深处致谢，无人回应，只四周的彼岸花随风摇了摇。
　　九吾无声地笑了，随后也闭上了眼睛，享受这难得地安逸和平静。
　　幽冥无日无月，昏暗的样子像极了凡人话本里地府。可不同于话本里的阴森恐怖，这里还是有美景的。比如巍峨庄严的枉死城，比如浓雾笼罩烟波浩渺的忘川河，当然，最为漂亮的是这一望无际的忘川花海。
　　彼岸自红海深处款款而来，带着微凉的风，也带着细微的甜。
　　“辛苦彼岸尊者了！”
　　段红尘还在睡着，九吾轻声地对红衣的彼岸道谢。
　　“这声尊者我可受不起。我和这丫头，不过就是公平交易罢了。”彼岸轻笑，“以往锦瑟曾同我说过这丫头的厉害，我却全然不在意，原来她还真是一步一个陷阱。什么轮回道法，她一开始盯上的就是我的轮回草。”
　　九吾笑笑，即便是坐在花丛中，仍是无比端正。“掌柜的性子虽顽劣，但心性甚好，还望彼岸尊者不要同她计较。”
　　“我同她计较什么，不过一条小蛇而已。我比较好奇的是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