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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天戮篇?乐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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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乐生,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亦是唯一的公子。
别看这少年年纪不大,可他的名声却不小。
就像整个国都没有人会不知道镇国将军一样,亦不会有人不知云乐生是镇国将军的公子。
只不过,知晓与被人知晓,名声与名望之间,有着不一样的差距。
在所有人看来,云萧何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为万人敬仰!而云乐生......不过就是一个生而不祥且不服管教的叛逆小子,他的存在既是错误,平白败坏了云萧何的名声!
如此差别...如此差别......
云乐生眉目冷漠的端坐在桌子一角,安安静静,却又散发着强烈的阴郁。
“原来他就是云将军家的公子啊!”齐欢极其小声的说道。
齐欢自清风城而来,关于京城的局势,关于京师盘根错节的势力,他不能说是一概不知,却也是知之甚少。
而这其中,人单势孤的镇国将军府,以及云家生而不祥、满身戾气的云乐生,自是独树一帜。
齐欢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便觉有些话语卡在喉间,不上不下,难以平静。
而云乐生似乎没有在意齐欢说的话,半含阴郁的眉目动都没动,仍是冷着性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似乎齐欢说地人不是他,似乎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关。
其实,这样的事情云乐生遇见不止一次了。有那样一个战功赫赫的父亲珠玉在前,对比起来,微末的自己自然要显得不足挂齿。
云乐生恍惚回想,似乎自记事以来他便时刻被人议论。他的出生,他的站立,他的行走,他的课业,他的……所有。
有一位威望的父亲会是怎样?是会为外人称赞,还是会为他人羡慕?
在云乐生看来,有这样一个功名赫赫的父亲,除了让他的每一天都活在别人的评论下,除了让他生活的每一天都在对比中度过,除了日复一日严格的自身要求,他没有看到任何的好处!
云乐生稍稍抬眼,看了一眼那个欲言又止的齐欢。
看!又是一个这样的人!对自己说教也好,夸赞自己的父亲也好,总之,他永远离不了云萧何这个名字,而自己是谁旁人根本就不在意!
“云公子啊,齐府不过是小门小户,吃穿用度自然都比不过将军府,些许的家常便饭你可不要嫌弃啊!”
齐欢像是没有发现云乐生的失落,难得见到功臣之后的他,自然是有些兴奋过度。于言辞之上,就显得分外热络。
王素云轻声咳嗽,桌底下悄悄地拽了拽齐欢的袖子。
齐欢茫然的回头,被自己妻子提醒后,这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莫要在意啊!只是我难得见到云将军的后人,就稍微激动了些。
或许这样说来你可能会不高兴,但你云家世代守卫国家,我是真心敬佩!
总想着,如果有一天一定要能为云家做些什么,即便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说着,齐欢便又傻乎乎的笑了笑。
云乐生无所谓齐欢在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也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说来也惭愧,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之前可混帐着呐,平日作威作福的没少被人咒骂。”
想了想,齐欢又道:“我幼时总是仗着我爹的名声横来横去,觉得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威风,却全然不知自己做了多少恶事。
可即便这样,我那浑浑噩噩的十几年,仍旧有人包容迁就。你当他们为什么会包容我?因为人心都是知晓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人也知道什么是恩什么是义。
所以年少倔强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你不走错,人们就总能原谅你。再说了,知恩图报,这是天下人刻进骨血里的道义!
虽说仗着父辈们的名望做事不好,可如果你能轻松些活着,又何必计较你的起点是在何处呢?父辈们的功勋,也是他们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就像我,我爹尽量护佑他们健康安乐,他们也自然愿意把我当自家人一样包容着。都是一家人当然也就没什么深仇大恨。
当然了,有些时候,一定会有一些街坊邻里的话语会不那么好听。但,他们终归没有什么恶意。
更何况,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该怎么走,也只能由你说了算!他人的说法终归只是他们说而已,你总不能为了别人口中不存在的那个自己活着,你应该为了真实的自己活着才对!”
看得出云乐生的不开心,齐欢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些倔强和不甘。只是,齐欢向来不会安慰人,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就连齐欢自己,都不知他说了什么不知所谓的话。
少年人嘛,总是介意外人的看法。他人话语间的一字一句,有时都能被他们掰开揉碎了思考。可,哪有那么多的含义呢,大多数人也不过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利。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又这么多的脑袋,总不能都禁了,不让他们思考,不让他们说话?
不过,这些道理,经历过的人都懂,可对于年少的云乐生根本就不管用!他这般的年纪,所在乎的不就是那些被齐欢劝导的浅显道理!
有时候,劝慰的多了,反而会让人生厌!
王素云看着神情淡漠的云乐生,明白自家夫君说错了话。也是,不管是谁,都不会想看到所有人聊起天来,主角永远都不是自己!虽然,这对议论的人来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关系。
可,关于年少自尊这件事,不是当事人,永远都不明白其中的苦闷!而若是当事人想不开,结局永远都是无解!
“乐生?我...这样叫你可以吗?”王素云笑笑,夹了一块蒸得酥软香甜的桂花糕给云乐生。
“我呐,痴长你几岁,就斗胆喊你一声乐生。我夫君这人,向来脑子都不太好使,平日里,他就啰里啰嗦的不知所谓,说出来的话能把周围所有人都气得半死。所以啊,如果他说错什么,乐生你也不要在意。同一个傻子计较,合不来的!”
“喂喂,有你这么损自己夫君的吗?”
齐欢不满的叫嚷,但段红尘和九吾反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明显十分的认同王素云。
云乐生点点头,像是不习惯说话,也像是不习惯有人对他这样热络。常年孤身一人的他,并不是太习惯有人靠他太近。
“这桂花糕呢,是我婆婆亲手做的,采摘了最新鲜的桂花,加了鸡蛋和蜂蜜,细心蒸了一夜,你尝尝。”
王素云夹着那糕点,轻轻的放进云乐生的碗里。而旁边的段红尘和齐欢,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终于,这席间的气氛有所缓和,不似刚才那般尴尬。
云乐生安静的吃着饭,对于方才众人的热情,他反倒是更喜欢现在的安静。无人管,也无人在意,就似...他并不存在一般。
“少爷,少爷!门外有人找?”
这方正吃着呐,突然齐府的下人就闯了进来。这次齐府举家搬迁,留下的自然都是最忠实的家仆。这些人向来懂得分寸,若不是急事,自然也不会不分场合的私闯。
齐欢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起身离席。
齐府小小的门院前,站立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其他人,单只镇国将军府的牌子,就足够齐府下人们惊慌的了。
不过,将军府来人只有一个,站在齐府门前小小一只,丝毫没有将军府的气势。那人瘦弱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惶恐,正局促不安的在齐府门前走来走去。而这人,齐欢认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欢曾见过的,同云乐生一起的下人。
“敢问这位公子,可曾见过我家少爷?我听人说,他跟着你们回来了。”
那孩子怯懦的开口,眼神里流落出不安和担忧。
齐欢看着这个和云乐生同样瘦弱的孩子,有些不明白他们对于彼此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或者,云乐生对于这孩子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齐欢曾见过云乐生对着孩子恶声恶气,也曾见过云乐生对他推推搡搡,当然,他还曾见过,云乐生同人打架,这孩子也惹了一身的伤。
是奴仆吗?可没有谁家的下人会这样尽心尽力的对待一个对自己凶狠的主子;可若不是奴仆,这孩子如此恭敬尊重的态度,完全引不起他人任何的猜忌。
“啸月,进来吧!”
不知何时,云乐生也跟了出来,他的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孩子会找来。
而啸月见到来人,终于放下心来。他谢过齐欢,扯了扯嘴角想对齐欢笑笑,只可惜,最后也没有成功。
“少爷,你怎么又打架了?还学会了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老爷派出去多少人来找你?”
啸月紧紧地跟在云乐生身后,一张嘴叨叨个不停,话里话外全是对云乐生的担忧和埋怨。
“是吗?”云乐生满不在乎的说着,迈进齐府的脚步却停都没停。
“是啊是啊,老爷可担心了!”
“担心?呵!你确定他不是生气,想将我带回去责罚?”
云乐生和啸月絮絮叨叨的走远了,似乎都忘了齐府门外还站着它的主人。
齐欢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有些诧异,可心中却渐渐的放下了什么,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