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皆为我想》山木有栖

4、第四章

　　京都沈府
　　微风轻轻地带走了地上那无处安放的落叶，眼看着萧瑟的秋季已悄然进入尾声。
　　我站在庭院里，看着这满地的枯叶，寒风吹进眼里，印出了眼底那刺骨的寒气。
　　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看着安然睡着的青青，心中的戾气在悄然翻涌，每天莫言都会来检查一遍沈青的身体，观察青青为何还没醒来。
　　在这些天里，我非常清醒看着我的耐心从先前的平静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我已经没时间了，若青青再不醒来。
　　明天，我就要出发去极地寒冰之地了。
　　......
　　我轻轻的抚摸着青青温热的脸庞，听着他那微微跳动的心脉。
　　“青青，姐姐明天又要出门了。”
　　“对不起！青青。姐姐食言了，说好了要陪着青青的。”
　　“青青千万要等着姐姐回来，等着姐姐回来带你去看草原的牧羊犬，去看极地的花蝶，还有姐姐答应要教你的马术...”
　　“青青，你一定要等到姐姐回来。”
　　门外，沈兆安静的听着女儿越渐哽咽的声音，让他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就像双手要握住的东西近在咫尺，手刚探过去却又远在天边，孩子越懂事，他就越觉得幸酸。
　　因为，这种懂事都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如若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一生顺利、安康。
　　......
　　“父亲，我走了。我会把莫言留下照看青青的。”
　　“寒儿，你把莫言带在身边吧。青青这边有为父呢，你一个人在外面，为父实在是不放心呐。”沈兆看着这两年来，气质日渐冷冽的女儿实在是心疼。
　　“我知道父亲您是为我好，但是如若莫言不在青青身边。我实在是心绪不宁，为了让我在外不分心，就这样决定吧。”说完，我便利落的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莫言沉默的看着沈寒远去的背影，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握着，仿若这样就好像能忍住自己想要随她而去的心，眼下，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也就是加快脚步的让沈青能尽快的清醒过来。
　　因为，只有沈青清醒的活过来，才会让沈寒拥有活下去的动力。再者，他也知道，沈寒是一定不会让他跟着她的。
　　即使，沈寒知道她的生命需要他，也毫不例外。
　　她总是这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
　　我拼命的忍住嘴里的猩红，眼看着就要出城了。我决不能让父亲担忧。
　　马儿刚一使出城外，一大片猩红的血迹便从我嘴里轻咳而出。我趴在马背上，感觉胸口痛的五脏俱裂。我仿佛能感觉到，嘴里那些肝脏的碎末在我嘴里舍不得离开。
　　“小姐！”
　　我扬起手挥了挥，止住了想要上前扶住我的左一。
　　“停下修整片刻，稍后出发。”
　　“是！”
　　在马背上，我拿出莫言给我配置的药丸服下。随后便趴坐在马背上修养。
　　片刻后
　　“出发！”
　　“是！小姐。”
　　......
　　半个月后，我终于到达了这极寒之地。
　　极寒之地，又名死亡之巅。因为极寒之地，不止是这里气候寒冷，还有就是极寒之地是荆楚大陆最高的一座山峰。
　　这座山峰拥有着最极致的寒冷天气和最峻峭的山峰，所以又称死亡之颠。
　　可是，不论这里有多么危险。我都一定要拿到这山之巅的洛阳草。洛阳草，又名两生花。是一种很神奇的草药，据说它可以让服用的人重新长出筋脉。
　　所以，我必须要得到它。
　　不惜一切代价！
　　......
　　“噗”
　　又一口鲜血从我嘴角滑落至地上，重重的落在这白雪皑皑的雪地之上，似一朵朵寒梅绽放，凄厉而又绝美。
　　随身的暗卫左一急忙上前：“小姐，您的身体...”
　　“不碍事。”紧赶慢赶终于在最佳的日子赶到了这里，为了不错过洛阳草的绝佳时期，我决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止步在此。
　　“左五和左七，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左一和左二和我一起上去。”我的暗卫只有七名，左一到左七。
　　我不需要很多的人手，但是能在我手下做事的，我一定要最好的。因为，只有最好的，才能活着留在我身边。
　　七个人，一女六男。
　　这次出行我只带了四名暗卫和五名侍卫前行，在这目标太大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只能小心为上。
　　我的暗卫头恰好是那名女子，名左一。我从来都不会因为性别而小看任何人，我的观念从来都是实力至上。
　　之前总有人因为左一是女子而小看她，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成为了黄土之下，那一棵棵寒梅花的养料。
　　正所谓，物尽其用。
　　左一的轻功和易容是最出神入化，左二的暗杀是最厉害的，而左五是性子比较圆滑，善于处理所有突发事件，被我特意留在山下和左七一起。
　　......
　　两个时辰后，我们还只是登上了它的半腰。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才能顺利到达山顶。
　　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前来求药的人的尸骨。
　　寒冷的气候，让他们仍保留在了他们生命最后的时刻。好像此刻，我才知道了这座死亡之颠的可怕之处。
　　就像现在我所看到的一样，一阵寒气从背脊流窜开来。
　　害怕，之所以恐怖。
　　是因为，他让人看不见。
　　然而此刻，这座山峰，它让世人见识到了它的手段和它的残忍。
　　就像这已经永远作为景致留在这里的人一样，他们被封在这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数百年，慢慢的他们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成为了，来往之人的最大恐惧来源。
　　毕竟，你能想象。
　　自己死了数年的家人，突然出现在此。
　　沦为这茫茫山峦的千万分之一。
　　......
　　越不断的靠近这极寒之地，就越令我感到难受。
　　不断的往前走，气温就不断的在下降。它好像一个制冷的机器，可以随着前来的人，不断的给他们制造难题。
　　我紧紧的抓住身上的狐裘大衣，手里的血管，在这样的天气下已一片苍白。细小的血丝，渐渐的爬满了整双修长如玉的手。
　　我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一片洛阳草，转过头看着一旁已快冻僵的左一，“左一，你先下去找左二汇合。稍后我便去找你们。”
　　早在不久前，左二便把他的狐裘给了我。之后，我便让他留在原地，等我们找他。
　　“好的！小姐。”说完，左一便快速的向山下疾步而去。
　　安排好这一切后，我便慢慢的走近那一大片的洛阳草。
　　站定后，我缓缓的从温热的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它有着艳丽猩红的繁复花纹和与鲜血般红的外表，抚摸着的便是那触手可及的一股暖暖的热意。这便是我用来盛装洛阳草的容器。
　　这个玉盒，是我一年前在赤龙城里拍下的一块岩浆熔石所打造。专门用来盛放洛阳草的。
　　岩浆熔石与洛阳草本是相生相克，而又相辅相成。也只有用它装盛的洛阳草，才能保持在长时间里药性不散。
　　随后，我便利落的拔掉了两株唯一成熟了的洛阳草，小心的放在了玉盒内。
　　收拾好洛阳草后，我便快速的走下山，与左一和左二汇合。紧接着，我们便一刻不停的向着山脚下疾步而去。
　　山下的路，比山顶好走。
　　不多时，我们便已站在山下。
　　与其他人汇合后，我便立刻出发往来时的路回程。此行已用了太多的时间，我必须在洛阳草的药性消失前赶回京都。
　　在路上，左五给我讲了这几天山下发生的事。多半是些无聊的事，没什么可在意之处。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格外的留心。那就是几天前，燕京的亚公主在公主府被人打伤，还让人给废了一双手脚。
　　而恰好，昨夜我路经浔阳，在客栈留宿时。在这浔阳街头，看到了很多的一流高手，全都集聚在此。听说是亚公主高价悬赏了洛阳草。
　　还听说凡是拿到洛阳草的人，公主不止奖励他丰厚的金银，还会许诺他一个要求。
　　当然，在这个以皇权为大的朝代。这样的悬赏，对这些流亡天涯的亡命之徒看来，确实是有为之拼命的价值。
　　......
　　“嗖”
　　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势，重重的刺穿了马车，狠狠的刺在了我眼前的隔板上。
　　“保护小姐！”马车外传来左一冒着寒冰的声音。
　　接着，马车的幕帘便被焦急的拉开，左一的身子出现在我的眼前，“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左一，马上启动暗影，这些人必须全部杀掉。”
　　“是，属下遵命！”
　　我看着手里握着的玉盒，眼神逐渐冰冷。
　　任何在我手里争命的人，必须死！
　　......
　　呵~
　　这些人，竟将我逼至如此地步。
　　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皇权的滔天权势，但直到今天，我才清醒的认识到它的丧心病狂。
　　嘴角的血不断的滴落在身下的马儿上，随着奔跑又不停的散落在那黄土里，一滩又一滩，像似没有尽头的贪婪。
　　“嗖”
　　“嗖...”
　　一支支的利箭，从身后朝我射来。
　　猛地，一阵嘶吟从身下传来。慢慢的我随着一道弧形朝前跌落，随即便忍着痛快速的朝远处掠过，此时的我已没时间去缅怀那被一箭刺穿肚皮的马儿，也没时间去想在我身后用性命掩护我的左一。
　　我能做的唯有不停的奔跑，不停的跑。
　　最后，上天像似在和我开玩笑般。
　　我看着前方的悬崖峭壁，随即默然。
　　心想，死本来就不可怕，也有可能会绝处逢生。
　　随即，我便猛地一跃，跳入了那悬崖。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