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皆为我想》山木有栖

2、第二章

　　那天，沈兆喝的醉醺醺的，一不小心便走进到了女儿沈寒的房间里，本来，他想来都这个时辰了，女儿应该已经早早睡下了。
　　随即沈兆便想着，来都来了，看看女儿的睡颜也好，然后，他便轻悄悄的走进了房中，看着已经熟睡了的女儿，自个在那开心的傻笑着。
　　即使，沈寒这几年都没开口说过话，也没展颜欢笑过。
　　但，她始终是我沈兆的女儿啊。
　　想着想着，沈兆的手便伸了出去，准备摸上女儿那红红的脸蛋儿。但就在手即将要碰到沈寒的那一霎那，伴着常在外奔波的警惕感觉，这些年沈兆练就的野兽直觉提醒着他危险，就在他将要做出反击，准备出手时，随后便看到了沈寒那充满戾气的双眸。
　　让他生出了仿佛只要他伸手，这只手便会被折断的错觉。
　　发愣完，沈兆便立马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沈寒开心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接近喜极而泣。
　　没人会知道，一位父亲，在几年后得知自己的孩子不是个傻子后，该有多高兴。
　　最后，笑声渐渐收拢，沈兆看着沈寒，“寒儿，是父亲吵醒你了吗？”
　　“没。”只听一道利落的声音，冷漠的回道。
　　自那以后，沈兆便知道。
　　他的女儿不是个傻子，相反还很聪明，虽然，沈兆从来没因为自己的女儿是傻子而感到伤心难过过，但是，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不是傻子时，他还是难免俗的高兴哭了。
　　......
　　其实，沈兆他一直都感觉的到自己女儿的冷漠，那种冷漠并不是那种对任何事的毫不在意，而是对生命的淡漠，就好似一块坚冰，拒绝着任何人的接近。
　　虽然，府上的人都说大小姐温柔娴雅，但是，沈兆却觉得那只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他女儿的眼里，所以，把温雅有礼当成了温和无害。
　　但是，他知道他的寒儿心有多狠厉，都说女子不如男，他却不以为然，他虽不喜沈寒的冷漠，但依旧高兴于沈寒的不同。
　　直到后来，青青的出生让他看到了沈寒的另外一面，真正温柔的一面，沈兆有预感，假以时日，坚冰亦会有被融化的那天。
　　现在，如果说沈寒是一把锋利的刀，那沈青便是沈寒的刀鞘。
　　难以想象，如果一把刀失去了她的刀鞘，这世界将会变成何种尸山血海，而一把失去了遮挡的刀，唯有杀戮才能制止停歇。
　　沈兆为了不失去他的儿女，他知道他只能选择答应女儿的要求，放她去闯荡、去展现她的不同之处。
　　不然，物极必反。
　　“好！”
　　......
　　春去秋来，四季变换，两年的时光如流星划过星空，绚烂而又短暂。
　　这两年里，我走过黄沙弥漫的沙漠，趟过荆楚大□□分之一的山川，曾在草原上喝过最烈的酒，也曾九死一生，但唯一不曾改变的唯有此刻心中的柔软。
　　“姐姐，你回来啦。”
　　“嗯。”
　　我看着眼前的沈青，这两年来我虽不曾回来过，但却时常从父亲的书信里知道他的情况。
　　知道他长高了，知道他养好了，也知道他仍站不起来。
　　而我在知道青青的腿无法再次站立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太过仁慈了。
　　离开的那一年，我已同样的手段废了那些人的腿，也让他们经历了与青青同样的痛苦，到后来，我变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随着时间的飞逝，它不但无法消除我心底的戾气，反而让它随着时间，不断加重，再后来，慢慢的京都又少了几个世家大族，他们消失的毫不起眼，至少，未在沈青的世界掀起丝毫波澜。
　　即使，他们曾那样欺辱过他。
　　不过，已经没有下次了。
　　......
　　天无绝人之路，半年前，我在路上救了一名少年，名叫莫言，他为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后来，父亲的书信渐渐变少了，但是之后我总能收到一封封名叫青青的少年的书信。
　　我知道，他是我的青青。
　　......
　　站在青青身旁的男子，是我在离开时给青青请的夫子,是个很有名的人呢。
　　但我知道有名的人代表的都是清高与自傲，索性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不在乎任何无聊的过程，我只在乎我要的结果是否能达到我的要求。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把青青教的很好，在来往的书信里，他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青青，不似从前那般自卑与弱赢。
　　......
　　“姐姐这次回来还走吗？”耳伴传来青青暗含期待的声音，熟悉的眷恋之情，它让我又重新感到了温暖。
　　“不走了，往后姐姐都会陪着青青。”
　　“好~”
　　我看着因为一句话而高兴的嘴角微扬的青青，眼底晦暗。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青青，高兴起来总会情不自禁的又蹦又跳，真正的像个小孩子，而不是像这样，努力而克制的紧绷。
　　看到青青这么高兴，随即我便想起了，今天好像是上元节，可以带青青出去看看：“青青，等会姐姐带你出府玩，可好？”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府？”
　　“嗯，是的。青青可以先去换下衣服，姐姐在门口等你。”
　　“好的，姐姐。”
　　目送着青青由小翠高兴的推走，我随后看向了还站在原地的吴庸。
　　“夫子，别来无恙。”
　　“不敢不敢，小姐还是这般一如从前。”
　　站在原地的吴庸看着身前还没他高的女子，娇小的看起来柔弱娴静，他却一丝都不敢轻视。
　　尤见两年前第一次相遇时一样，吴庸对少女的评价便是‘游龙涉水，非寒水也’。
　　身前的少女一如从前，清冷的双眸就这样淡淡的看着你，明明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她就只是笔直的站在那，就足以让人产生一股压力，气势逼人，却让人不敢不从、不敢不应。
　　若是以前的吴庸，是绝不会给区区一个商贾之子来亲身授课的，但，偏偏此女救了他唯一的孩子，不然等到他赶到，只能得到妻子的尸体和她肚里的一坨血肉。
　　但也正是如此，才让吴庸见识到了少女的狠厉与残忍。
　　他还记得他当时求着少女请她施以援手时，少女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为何？”
　　为何救？
　　为何她要救？
　　那时的吴庸太过于慌张，所以他不知道，少女是一定会救她的，但是，也绝不会轻易救她，她需要筹码。
　　只因为，吴庸在少女第一次来请他去教授青青的时候，他拒绝了她。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看不起商贾的迹象，但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只因他拒绝了少女的要求。
　　少女知道他会拒绝，但是同样也知道第二次他终会求着答应少女的。
　　因为他没有看不起商贾，所以少女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
　　而少女只需等待便好。
　　那时的少女便知道，再刚直的竹子，亦会有被俗世折断的那一天。
　　而少女要做的，就是作那折断他的名为俗世的刀，那时的少女还没有充足的时间来更好的布局，也没有时间去寻找到更好的人选。
　　所以，时也，命也。
　　自那以后，京都沈府多了一名教书先生，名吴庸。
　　少女在出行前，允许吴庸带着妻儿住在府上，但是，教授青青必须要和青青一起呆在府内，两年内不得出府。
　　......
　　我站在马车前，看着眼前的这座府邸，四周环绕着颗颗寒梅树，它把这座府邸藏在里面，远离闹市，独自安静。
　　这座府邸是我离开时，便特意找人建造的，内里的一切，皆为最好。
　　在我让青青从学堂里退出时，我就找人打造了这座府邸，专门用来，让青青修养身体和更好的学习。
　　飘远的思绪回归，我便看见了远远而来的沈青，此时的青青，才像是沈寒的弟弟，八岁的人儿，已初显风华，精致可人。
　　即使他的腿还没好，但是依旧不影响他的俊美，小小少年已经出落的越来越好了，我想等他真的站起来时，我便可以找人教他习武了。
　　我的弟弟配得上这世间好的一切。
　　“姐姐，可以走了。”
　　“嗯”
　　随后，我便把青青抱上马车。
　　落座后，我递给了青青一杯我自己在山庄种的茶：“尝尝，这是姐姐山庄里种的寒梅茶。”
　　随后，青青接过我手里的茶，闻了闻：“姐姐，这茶好香啊。”
　　然后，便见青青小心的含了一小口茶，便道：“姐姐，这茶有股甜甜的味道，真好喝！”
　　说完，便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沈青便倒在了我的腿上。
　　......
　　“小姐，码头到了。”
　　“嗯，知道了。”
　　随后我看着枕在我腿上睡的香甜的沈青，然后轻摇着他的袖口，“青青，我们到了。”
　　只见青青用手轻揉着睁开的双眼，慢慢的看向我，那双眸清澈见底，不染尘俗。
　　寒梅花的另一层涵义便是安眠，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安神花，它是我专门从西海找来的，种来给青青制作药膳的，虽然青青从没有和我到提过，但是我知道，他经常失眠，常常会在夜里睡的不踏实，我知道他心里有事，他不想说，我便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