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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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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有鸟鸣啼。
那床上的青衣男子疲倦的睁开双眼,昏昏沉沉的探看了四周,将昨夜之事仔细回想了一遍,这才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但是又有些地方记不全。
比如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和赤绡去偷泡了药池子,又在药池子里犯了病。又好像迷迷糊糊的做了个什么梦,梦的是什么就完全是不记得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个一二来,索性作罢。
可一低头却看见一件玄色里衣如同腌菜般揪在他怀里,不明就里的他当下将守在外面的小仙童唤了进来,想要问清一二。
“我昨夜如何回来的。”
“昨夜是赤绡殿下扶仙君回来的。”
听到这回答,容烨是将将放下一颗提着的心,好在不是别人扶他回来的,不然他跟着赤绡去偷泡药池子的事情不就落人话柄了吗,可是转念一想顿觉不对。
他素来不穿深色,赤绡那家伙又酷爱红。倘若真是赤绡扶他回来的,那怀里这件又是何人的。
“既然是赤绡殿下扶我回来的,那他有没有留什么话与我?还有可有讲这衣服又是哪来的?”
昨夜见着容烨不省人事的扶了回来,这小童早就想好这位仙君可能醒来会问些什么,当下便将事情一股脑倒糖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昨夜里赤绡殿下扶您回来后,一脸的怒意,还想将这衣服从您手里拿出来弄出来丢了,。可是您攥着这衣服不肯松手,他取不出来。临走说,这衣裳是飞廉上神的,你还不还他可不管,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他不想见着那块……房梁腊肉。”
话语间倒是可以听出这小仙童在极力的模仿着赤绡那时的语气,大概是碍着不敢妄议上神的本分,说起话来有些底气不足的怯懦。
但这可是将容烨惊着了。
莫不问赤绡为何将那凶神叫做房梁腊肉,光是为何他会把人凶神的里衣给稀里糊涂的弄回来就已经是将他自己雷个半死。
难道他疼晕了会有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癖好。
况且昨夜,明明他是和赤绡去泡的那药池子,怎么会扯上素有凶神之称的飞廉上神。那岂不是他这番偷鸡摸狗,跑到人药王殿里偷泡人药池子的事情给败了个精光。
这日后传出去在这仙庭要如何混哪,况且还欠了仙庭这般多的供奉,总不能就这样跑到赤绡那梧州去讨饭吃吧。
再说了,被发现这档子事就算了,自己还给人里衣这样弄了回来,还是不肯撒手的那种。
天呐!丢人,当真丢人。
瞅着这件腌菜似的衣服,容烨这心里是揪作一团,也和那腌菜似的。
瞧着这衣服是要给那凶神将这它送过去呢,还是不送。
送的话要是给人发现了问起来那要作何解释,是实话实说他偷偷摸摸去泡药池子然后把人衣服弄回来的。还是编个谎,但是就算是编谎那弄回来的可是里衣,说出去谁信还有人能把人里衣弄回来的,又不是同寝而眠穿错了。
容烨盯着这衣服眉毛皱成个川字。
“仙君这衣服,要不小童将它清洗一番,帮您给上神送……”一旁的小仙童瞧着眼前这人一脸犯难,正想帮上个忙时。却只见那位将那衣服嫌弃的提了起来,丢下了床,但似乎不是很满意,又伸脚将它踢进了床底。
言简意亥的表达了两字。
不送。
“仙君这……”
这可是凶神的衣服,这样子不好吧,万一凶神来找得知了,怪罪下来。
心里有点虚的容烨轻咳两声,对小仙童道:“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事我自然会处理。”
他心里想的是。
都给人发现他刚飞升就小偷小摸的,那还能送到人面前去讨说么。况且他一介上神,自然是不缺这些,还能腆着脸上门讨要。
“是。”小仙童虽然应着,但心里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说到底,容烨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思前想后他蹲下了身子盯着床底的衣服,这心里跟拔河似的。
但纠结了没一会,他便受到了天君奉祁的传唤,于是起身跟在引路的仙娥后面。
能一飞升就受到天君传唤面见的仙君并不多,要么是在下界有造福众生的壮举,要么是一飞升便是在仙庭名声鹊起。容烨正是属于后者,这全拜他那雷劫震碎引仙台的福。不过至于为何过了两日才受召见,大概是托他飞升后那一身的伤了。
仙庭的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容烨跟着小仙娥走了小半柱香,这才在拂云殿停了下来。
他这心里还未想好初次面见天君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那殿里传出来一声震怒。
“他景异当我仙庭没有仙神可以敌手了么。”
这里头的人发着火,容烨没敢贸然进去,便站在外头竖着耳朵听着。
有声音笑道:“当年九沐在时妖庭年年阿谀奉承,如今九沐陨落万年,他们也是暗地里不遗余力的壮大,是我们大意了。”
那怒声小了些,似懊恼着,“万年了,你提起做甚,都魂飞魄散了难道还能叫他回来。”
“想当初你还嫌他闹腾很,现如今可好,却没个替你坐镇的。”
“唉不提这了。飞廉你那伤如何?”
什么?那凶神飞廉也在这里。
容烨很是吃惊,心里大喊不妙,要是这位见到了他,把昨夜的事情说出来,那这还真是要丢人丢到天君面前了。
想这听到一沉稳又清冷的声音回答道:“无碍。”
“那好,近些日子你先安心休息着,妖庭的事情我先让别人查。”
“嗯。”
不会儿,那笑声忽然道:“方才你不是遣人去叫那位容烨仙君了么,怎么都怎么长时间了还未过来,我还想一睹这位新晋奇仙的尊容呢。”
经这一提,那怒声好似刚回想起来询问道:“对,他人呢?”
听至此容烨这才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踏入了这雕梁画栋的拂云殿。
一进殿便见着殿内有三个人。
坐在最上面的那位广袖华衣,应当是天君奉祁,其下站着的水色男子和玄衣男子他皆不识,但肯定是昨日那位定在这其中。
当下不得细看,他走上前去拘礼道:“小仙容烨拜见天君。”
等他抬头,却只听两道异口同声惊呼。
“九沐。”
这一惊呼却将容烨听懵了,他呆站在原地,只见上头的天君奉祁一脸震惊,仿佛遇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旁的水色朝玄衣仙君说道:“飞廉,你瞧,我可是有看错,这位这么这般像你师叔九沐。”
原来玄衣的这位便是凶神飞廉,只是他瞧也不瞧人便笃定道:“看错了,不像。”
这生生将水色仙君震呆了,他又道:“你这孩子,都没瞧,瞎说什么。”
“像,真像,简直是活生生的九沐站在我面前。”天君盯着容烨仔细瞧,生怕落下什么没发现。
“可这么仔细看,又好像是不像。”
“唉。”
“……”
三位一句像,又一句不像的,把当事人容烨给听了个云里雾里,心里纳闷的很。
这九沐不是刚刚在外头听到他们谈论的那位嘛,到底是位什么人,为何他们会说自己很像他。
还没等容烨开口问,便听上头的天君奉祁说道:“当年他也是历了二十八道雷劫,七天七夜,才飞升成上神……我这瞧着你……罢了,先就这样吧。”
天君奉祁抵着额头,神色暗淡,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竟摆手让三人退下。
三人很是识趣,连忙退了出来,其中容烨是走的最快的。虽然他满脑子疑问,但还是怕那位凶神飞廉脑子一热,跑过来同自己说教什么,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但没想到是叫住他的是那位水色男子。
他道:“容烨仙君,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莫不是府邸有软玉卧榻而等,催促着你。”
容烨听闻眉头一紧,又不好直接无视走掉,当下只好脚步一顿,转身拘礼,心虚作借口道:“这到不是,在下只是急着前往诸兰殿领职。”
抬头,好死不死,那位正站在水色男子身后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盯个窟窿。
瞧这眼神,这位肯定会找个机会和他说教什么的。得赶紧溜之大吉,越快越好。
但不妙的是那水色男子竟开口说道。
“哦!那巧,在下在诸兰殿当差,我们一道可好。我正好回诸兰殿,替你分个职。对了,在下郎千裘,你唤我千裘便可。”
果然他运气一向如此,怕什么来什么。
“……”
水色的这位原来便是负责给各飞升众仙安排职务的郎千裘神君。传闻他是位笑面郎君,脾气好的很,只是这位那春风拂面似的笑容,总是让容烨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听郎千裘朝飞廉道:“飞廉一起走吧,前些时候你找我要的广志论,我正好放那了。”
什么,天哪。容烨在心里直呼,千万不要答应,他可不想和他一起走。
万一他问起昨天的事情来,这要怎么回答。
真是不走运,那位简短的答道:“嗯。”
“……”
无奈之下容烨只好圆那个借口,和这两位一道去往那诸兰殿。
这一路上郎千裘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容烨聊着,似乎对他很是感兴趣,但相比之下,那位凶神便显的异常冷莫,近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郎千裘的口中,容烨到也大致的了解了那位与他长的极像的上神九沐。
传言这位上神乃是棂酉天尊最小的弟子,也正是这飞廉的小师叔。虽然平日里是上天入地不服个管教,但也却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
三万余岁飞升成神,提剑一指便可斩破涛涛星河。只可惜万年前神魔之站,战况惨烈,虽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但最后还是魂归天地,英雄早逝。
至此途径一小段台阶,容烨不知怎么绊了一跤,有人抬手扶了一把。
容烨抬头,是飞廉。
一旁的郎千裘取笑道:“瞧你这柔柔弱弱的,到像足了那戏文里的西施,日后别被哪个不睁眼的当丫头拐跑了。”
“千裘神君见笑了,咳咳。”
本来他刚拌着心有余悸,现下身子不适便又咳嗽两声,抬头便又对上一双如墨的眸子。
心中一怯,只觉得那眼神盯着自己好生别扭,只好当做没瞧见的别过头去,又和郎千裘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