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1911》柳斯洛

6、又不听话

　　陈以笙坐在书房中弹着钢琴，深邃的眼中似有一层雾。面容平静而专注，只是琴音却令听过的人感到难过。
　　青黛竹林中赶去营救刘伯坚的人，除了顾南全部牺牲。显然，他们的计划已经泄露。
　　我推开了书房的门，里面一片黑寂，若不是琴音戛然而止，我都不确定陈以笙是否真的在。
　　“为什么故意给我假的情报？”
　　“夫人在那本来就难吃到能毒死人的菜里下了药，窃取了我的绝密文件，我都没有追究，如今怎么还来责备我呢？”陈以笙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尖。
　　我本能的摇头躲避，“昨夜，真正的刘伯坚在江西省大余县金莲山上被人杀害了。他是共产党，但不是坏人。”
　　“不论夫人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并没有动过那份文件。作为丈夫，我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
　　保家卫国有我去，你只要平安在家等我归来，就足矣。”
　　我拉住起身欲走的陈以笙，问道，“国难当头，国共两党真的有必要……”
　　“信仰不同，各为其主。但是在我陈以笙的眼中，一心救国的中国人，不分你我。”
　　那夜，我抱着膝坐在地板上，心中五味杂陈。透过书房的窗子，我看到黄浦江上潮起潮落，物换星移。
　　阁楼窗子间的梅子熟了之后便落了下去，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留声机中放着周璇的《夜上海》，我穿着棕色的高跟鞋在屋内旋转起舞，我忽然想起，自三年前的营救失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顾南了。
　　“不让你穿高跟鞋，又不听话！”陈以笙抱起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你要是闷了，我就让程砚秋来家里给你搭台唱戏。”
　　我把头枕在陈以笙的腿上，蜷起身子仿佛一只洁白的小猫。“不要麻烦程老板了，再说我这才怀孕两个月，我能出去看戏的。”
　　自从陈以笙知道我怀孕起，就在没有让我出过门，派人整日在陈公馆内变着花样的逗我开心。
　　“对了，夫人，明天我要去重庆参加一个会议，估计要走半个月。”陈以笙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绿树葱郁浓阴夏日漫长，楼台的倒影映入了池塘。水晶帘轻动微风拂起，满架蔷薇惹得一院芳香。我注视着陈以笙渐渐远去的车队，轻拢了月白色的披肩，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
　　桌上的卡布基诺飘散的香气萦绕着我，我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门铃响起。
　　“夫人，外面有位顾先生来访。”
　　我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桌上敲了两下，“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