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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卷龙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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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瞳身着贴身劲装,完全是男子打扮!
黑色幧(qiao,古人束发用的头巾)头束发,发髻被中空鸟纹白玉圈住,固定用的朱红色丝线在白玉镂空的小孔中穿插,最后分了左右,从白玉顶部两孔,垂下两缕长缨,随风飘拂。
她身穿交领水绿纱罗狍,云雷纹滚边,上面点缀般绣着水纹,缺胯袍下,隐现月白色挺秀长裤。
秋瞳走了过来,黑色麂子皮短靴,将她步子衬得轻快无比,几乎显出一分俏皮。借着满天星光,赵一鸣见她衣衫水纹泛开处,还有着各色形状的鱼形图案轮番跃动,栩栩如生。
这衣衫图案层叠多变,勾勒出女子体态,又是三伏炎夏,纱袍必然轻薄,当真是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赵一鸣下意识避开了她视线,待秋瞳走近,刚好自己也挣扎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他咬牙皱眉,细细查看伤势,发现皮肤下面大片大片的青红淤血。
“嘘!——“秋娘子示意赵一鸣收声,自己倒是毫不客气的说道,\"先打发了这奇怪的老头,再叙旧不迟!"
赵一鸣险些都忘了还有一个老妖孽在一旁虎视眈眈。
记得那老家伙方才一边旋转八卦盘,一边念念有词。
赵一鸣看向他的同时,这老妖头子刚刚念完经咒,对着赵一鸣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的咧着嘴。
难道这老东西想活活笑死我不成?不对,这明显就是一副一切安排妥当,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不复刚才浑浑噩噩的状态,赵一鸣彻底清醒。
"小心,杀招来了!"秋瞳疾言提醒,同时看向楼船外面的水面。
“刚出门,气都没喘匀,才站稳就跟人拼命。辛辛苦苦攒了半个月的法力,走不到三步远就耗了一半!”蓝蓝没好气的抱怨,然而脚下不停,快速走到赵一鸣左侧。
幺妹儿也知道危险来临,小手紧紧的攥着秋瞳后襟,抿着小嘴,一言不发。
赵一鸣一脸茫然顾盼左右,突然听到巨大水响。他循声望去,见船舷外面,一道庞然水柱涌动而起,堪比三人合抱的千年古树。
目光扫过甲板,黄巾众竟然还困在这楼船之上。
赵一鸣瞳孔微缩,看向那笑吟吟的老妖头子,冷汗直冒。
那水柱盘旋中移动,沿着船帮,朝着赵一鸣迅速移动。
这老儿悄没声的就完成了这一切,洋洋自得袖手一旁,重新摆出那副闲情逸致的模样。
赵一鸣暗骂一声“歹毒”,就见那水柱骤然生变,好像一条蟠曲的巨蟒,突然活了过来,攀爬着涌上甲板,窜入了楼船之中。
好在那水蟒将在甲板上挣扎的太平道众人冲倒在地,八卦符文似乎也被水流冲刷干净。水柱盘旋之际,众人因祸得福,已经脱离困境,顺势滑落入江中。
赵一鸣见此,心下安定不少。那水柱蜿蜒而行,时快时慢,竟然依旧凝聚不散,那歹毒老头手段层出不穷,一样比一样厉害。先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随从蟹精,而后是画地为牢一般的玄妙法术,现在则是难以逆料的控水之术。
不知底细才最是可怕。
“臭小子,你靠近那老头两步,我看看情形。”蓝蓝突然发号施令,“别愣着,不想死就按我说的来!”
“又骗人,我才不上当!”赵一鸣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此为水系道法,秋瞳自有应对,还请郎君助我一臂之力。”秋瞳开口了。
赵一鸣只觉得郁闷无比,开口之人简直骗死人不偿命,偏偏刚才又救了他。
他撇撇嘴,一头看着不住游移的水柱,一边向那歹毒老头试探着靠近了两步。
见那老妖孽没有动静,蓝蓝又催促道:“你是木头疙瘩么?再多走两步!”
赵一鸣暗自一叹,又前行两步,却见那老妖孽不动声色,像是庭中踱步一般,走了一个来回。
但站定之处却是远离了赵一鸣。
秋瞳低声说道:
“十有八九,这人用到的是“卷龙击”。他自己修为不够,无法即时令法术生效,法力必然不足,肯定是借用了聚元珠之类的法器。你若听到蓝蓝呼喊!便全力向那妖人,只注意,躲开他八卦盘的攻击,那法器应该是他本命法宝!”
蓝蓝倒是一句反驳都没有。
赵一鸣原本还以为她至少要抱怨一句“为何要我来作这羞人举动?”之类的。
“这蓝娘子没救了!”他心里暗暗一乐。
临敌之际无暇深究,赵一鸣只记得听到蓝蓝呼喝便冲向那老妖头子,提防他的那招“泥足深陷”。
正思忖间,就见那水蟒突然垂首,之前不可见的水柱顶端,不知何时,已经暗暗冻结成龙头形状,整个水柱此时化成一个威猛龙形。龙嘴张开,大小刚好能把地上的死蟹吞入口中。
冰龙张牙舞爪,骤然突袭,直取赵一鸣。
“啊——”蓝蓝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尖叫,反倒吓得赵一鸣站立不稳。他就势一个翻滚,同样跽足暴起,奔向老妖,路上刮蹭翻一个宝箱,那宝箱滚了一个圈,拍的船板啪啪响。
那老妖孽隐约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女子声音,又细细嗅了嗅,神色犹疑。
就是这迟疑片刻,那老头再看向赵一鸣,已经瞬间被他拉近了多半的距离。
冰龙随之转向,中途改道,向一老一少笼罩而去。
那老妖孽迟疑转为惊慌,他手忙脚乱转身就跑,掏出八卦盘,故技重施,一道道灵光射向赵一鸣脚下。
然而都被早有准备的短命鬼一一躲开。
“是哪个阎罗催的,暗中点拨这小贼头,坏我大事?此事决计无法善了,得罪我东海龙宫,日后撞在我手里,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那老妖孽声色俱厉,一席话说的唾沫横飞。
冰龙已经呼啸而至。
“傻小子,闪开啊!”蓝蓝又恼了!
赵一鸣哭笑不得,心想:蓝娘子原来是嘴恶心善。
“不早说!还以为要求仁得仁,与他同归于尽!想这老妖必然自救,就不能害我!”赵一鸣欺近老妖头子,心下大定,出口斥责。
“你自己笨,反倒赖我!”蓝蓝口中倒是不消停。
幺妹儿躲在最后面,笑出了声。
战斗中的肃杀之气,在两人平常言语中,消弭无形。一场厮杀,全像游戏。
赵一鸣朝着近在咫尺的老家伙一笑,奋力改了方向,猛踹墙壁,强行折返,向秋瞳所在回奔。
那紧随他而来的冰龙,正待要调整,又是一个球型气旋浮现,从冰龙一旁略过。
那气旋的模样倒是比方才大了不少。
庞大冰龙,被硬生生迟滞了转身的速度,继续原来的方向扑落。
那老妖孽躲闪不及,手臂被冰龙擦碰而过,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坨冰雕,骨碌碌滚在了船板之上。
施法者倒地,粗大的水柱半空阶梯,冰龙也碎成玉屑,飘落。纷纷扬扬,下了一阵小小的仲夏之雪。
修行之人,真的是夺天地之造化。
赵一鸣看着变成冰坨,圆睁着双目的歹毒老头,开怀大笑。
秋瞳领着蓝蓝和幺妹儿,向船舷走去,就要离开。
赵一鸣面露不解。
蓝蓝一边看顾着二女顺着软梯离开,一边揶揄道:“要是想取这老家伙性命的话,随你喜欢!结识一场,好意提醒你一句,这老东西修行一般,却有些来历。你现在玄关未启,就要到处树敌,真是黄口小儿充排头军,活得不耐烦了!”
赵一鸣自以为认清了蓝娘子本来面目,却仍然被噎得无言以对,只开口道:“秋娘子可有包袱缠袋,我借来一用。”说罢,他还指了指楼船中珠宝。
蓝蓝已经攀下船帮,只冒着一个脑袋抢白道:“你还真当了贼啊,当初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秋瞳在江面闻言,远远将一物抛来。
赵一鸣见一道白光闪过,伸手稳稳接过,细看那物什,却是一块白玉小瓶,瓶子是用一块软木塞住。
就这婴儿拳头大小的小瓶子,能有何用?秋娘子竟然比蓝蓝更过分,面不改色,就戏弄人于无形之中。
赵一鸣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思,摇摇头走了船舱,打开两个宝箱,所见都是珠圆玉润,五光十色。
连着又翻开数个箱笼,他目不暇接,早看花了眼,又担心那老妖孽可能随时会醒,不敢逗留,只将其中颜色多的,个头大的,同时数量少的宝珠,胡乱摸了三五个,就往玉瓶中塞。其价值就算在这宝库之中,怕也是鹤立鸡群。
赵一鸣不敢细选,手底没了成算,各色宝珠一口气塞入,心头泛开一种奇妙快感,如饮甘露。他扭头之际突然愣过神来,这小小瓶子装了不少东西,竟然仍旧未满。——这瓶子跟那田螺一般,都是盛物的宝贝。
赵一鸣看向满屋宝贝,贪婪,不舍,懊丧的神色交替出现,战胜之人反倒挣扎,完全不见刚才的兴高采烈。
他看向缝在冰坨中的老妖孽,心道:这老毒物惯会人前装模作样,真正杀人的时候浑不做声。此刻说不定已经行了脱身之计,只是演住我。
这瓶中宝物来自东海龙宫,应付俞三娘的损补令,只怕也已经绰绰有余。我可别因小失大,丢了小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徒为笑柄。
他走到死蟹处,从死蟹身上取回大枪时,才察觉全身针刺一般的痛苦,浑身筋肉不住的微微颤动。方才战斗之际还好,此刻松懈下来,疼痛反倒更剧烈。取断刀之时,还被浸着死蟹汁液的
刀刃伤了手掌,他用断螯钳住刀身,又用布条缠紧,才将刀条扯了出来。
赵一鸣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收拾完毕,恋恋不舍的看向满屋珠光宝气,硬生生扭过头去,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一跺脚,跑向了船舷,跳入了江水之中。
先前不觉,但是一入水中,心头那种无形重压顿时消散,两相对照,他心内一声长叹。
此番太平道伤亡惨重,众人虽然夺船而逃,但是依旧剩下不少舟船。
水中仰头,看见大片雪练一般物什,是那东海长鲸。
赵一鸣呛了一口水,赶紧浮出水面。三女身在一艘篷船,他赶紧向之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