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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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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不在他身上。”一个女人沉声说道。
“那就在你这里。”黑洞洞的枪口旋即转向了突然出现的轮椅,一道纤细的身影,一张除去鸭舌帽之后露出的熟悉的脸。
“你们的胃口太大了,我没有耐心了,我就数三下……三……二……”
“池巍巍没有拍到你与池东来密谈的视频,也没有被我骗走,根本就没有视频。”轮椅上的穆青迅速却冷静地说道,眼神同样冷冽。
“什么?你他妈说什么?”瞬时之间,暴怒之中的关鹏程三步并两直奔向穆青,一把长枪牢牢顶在她的脑门上,“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
“我想看你们师徒决裂,仅此而已。”
“臭婊子,你她妈敢玩老子……他妈活腻了!”伴随着关鹏程句句瞋目切齿、冲冠眦裂的咒骂,穆青突然感觉顶着自己的那把坚硬的枪在太阳穴上狠砸了一下,双眼发黑的同时,两屡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杜一苇哪里见得了这个,直愣愣扑将过来,赫然被关鹏程的枪挡在了眼前,只见后者一手扼住穆青的咽喉,一手瞄准自己。
“小……小心走火。”穆青极力从喉间挤出声音,一对胀到红肿的双眼找寻着杜一苇的视线。
“我不动!不动!你先放开她,”杜一苇果决指着自己,“我做你人质。”
“我他妈要什么人质!”一听杜一苇这话,原本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关鹏程突然间涨红了脸,整个人显得气急败坏起来,那只在穆青脖子上的手也随之越箍越紧,甚至隐隐颤动起来,破声吼道,“我他妈给你们耍了,耍了!”
“你放轻松,放轻松,不要动……”杜一苇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面前这个发作的男人紧紧提拉着,每看一次穆青几近翻白的眼球,就恨不能立刻用身体去堵那个黑漆的枪口。
“你听我说……”杜一苇竭力想让关鹏程先冷静下来,至少有一点儿谈判的余地,“没……没有什么偷拍视频,也不在我们两个身上,所有,一切,都是误会!你不信,你去问池东来……哦,去问池巍巍,问池巍巍就知道!”他急中生智,似懂非懂地接上穆青的话头去劝慰,岂料这个出于缓兵之计的建议却惹得对方更加恼怒,额头青筋根根暴起,雷鸣般咆哮道:
“问他妈个屁!我他妈去问个傻子!那个倒霉鬼……倒霉鬼早就被这个贱人电成白痴了!”
有一瞬间的时间杜一苇愣怔了一下,愕然地看向男人手中的那张惨白而尖俏的脸,但很快缓过神来,继续连拍着自己的胸脯,不忘小心翼翼说话:“你放开她,我来,我来……”
“我他妈毙了你们俩!”在杜一苇一步一脚不顾生死的逼近中,关鹏程慌忙把枪收回,转而顶着穆青的脑袋,但旋即又向着杜一苇瞄准,就这样在他们二人之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嘴上一边神经质地叨念着,“毙了你们两个,毙了你们……”事实上,他此刻内心的焦灼与无措丝毫不比面前的杜一苇少,自从在鹿州分会场看到那个视频,再听到池东来被带走的消息,他的头上就如同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整个人如履薄冰、风声鹤唳,哪怕一次最普通的手机震动都足以令他站不稳脚跟,本能地前后踉跄一步。在这样的情境下,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你和池东来密谈的视频,五千万,你懂的。”
伴随着最后一根弦崩断的声音,关鹏程发了疯似的拨打那个短信号码,回应他的永远是连绵不断而又教人绝望的“嘟”声。狂躁过后,他终于不得不安静下来,以一个正常人的口吻和对方摆上谈判桌:
“什么视频?你至少发一段过来。”
“不可能。”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短信那头又有了新的提示,“池巍巍偷拍到的,现在在我们这里,两天,五千万。”
“怎么可能,这么急,我去哪儿筹钱?”“宽限几天?”“两百万!一口价!”
接下去,无论关鹏程发送什么短信过去,如何讨价还价,威逼利诱,对方都石沉大海一般不再回应。
“我们”,他一边等着手底下对手机定位的回复,一边扶额细细琢磨这两个字,“我们……”
“关局,”话筒那头显然想努力压低声音,好教自己为关副局长效力的事成为秘密,“定位显示在西山殡仪馆附近,手机一直开着,没有关。”
“我要毙了你们两个,毙了你们……”黑夜的殡仪馆里,关鹏程的情绪仍在不稳定之中,方寸早已大乱,但他的食指依然牢牢扣在扳机上,此时只稍一纵力,这个黑洞洞的枪口将瞬时吞灭生命。
在这些难熬的生死一线的分分秒秒,除了身体的痛楚和死亡的恐惧之外,穆青残存的意志力还在竭力做着一件事,甚至,她呢喃出了声音。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数到这里,对面一直紧紧关注着她的杜一苇也辨认出了唇形,发觉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杜一苇不知道这是她数的第几个“六十”,但却清晰地看到她秀气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嘴角随之勾起的那抹浅笑恐怕也只有自己察觉得到,是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涣然冰释,一场绝处逢生的豪赌。很快地,苏朋就带着灵堂里的几个人飞奔而来,人还未到大嗓门就先传了过来,规劝他们的关副局长不要乱来,放下枪,凡事好商量,要是走火了,他自己铁定也是逃不掉的,还能一把将灵堂里的人全都杀光不成?
关鹏程是何时狼狈逃窜的,杜一苇不太确定,但自前者的枪和手从穆青身上抽离的那一瞬间,他就一个猛子上前,抱起轮椅上的穆青狂奔到角落,把她身子倚墙靠好之后,返身回去帮忙,却发现苏朋正对着空旷的走道像模像样地高喊着“关局慢走啊——”
杜一苇重重舒了一口气,当下才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早已被汗水浸了个透,带着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转过身要去扶穆青,伸出去的那只手臂却生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你的腿……”
穆青穿着一身严实的黑色运动服,这个熟悉的身体下方一条裤腿蔫耷耷地垂在地上,失去了鞋子的过度,它就不似长在人身上的一样。除了这一点,跌落在她身旁的显示着录音页面的手机,也同样如此触目惊心地横在两个人之间。
杜一苇那双微耷的长眼愣住了,他也不明白,为何此时此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如往常千万次那般,义无反顾地去抱住这一副饱受摧残的令人心疼的躯体,去安抚她脸上出现的同样难堪的神色。
在这种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穆青伸手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动作十分僵硬,嘴里低低回了一句:“被池巍巍打断了。”这是她临时起意的一个险招,发勒索短信骗取关鹏程的录音。池东来被带走已经五天,关鹏程却迟迟未等到他应有的审判,穆青不知道,这个过程还要多久,有没有什么变数,或者是否存在那些所谓的“默契”或者“协议”,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让关鹏程这个当年对慕白案起着关键舞弊作用的经办人,漏网而逃。之后,她会把录音同时送到专案组与巡视组,甚至不惜摆到网上,而唯一的赌注,是自己,还有杜一苇的命。刚才,在录到关键内容后,她本可就此离开,悄然掩没在幽夜之中,或许于她而言,于这个无尽的复仇计划而言都是一项更理性的选择。几乎没有犹豫的过程,当那把枪指着杜一苇的时候,她改变主意了。当她从黑暗中划出轮椅,让自己暴露于这对昔日的师徒之前,已然拨过苏朋的电话,心算着他们营救的时间。只要挺过两分钟,就两分钟……
“你为了报仇……”
杜一苇哽住了喉。面对眼前空荡荡的残肢以及过往种种,再看看这张清瘦苍白却一直倔强的脸,心疼与错愕在他的胸中升腾。无数次将自己与他身陷险境,一个个涉事之人的下场,最后,还有李局的死……现在,杜一苇迟疑了,他不明白,不理解,不愿意,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翻滚、拉锯,甚至还莫名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怀疑自己是否从未真正认识过她,了解过她,哪怕曾在她的心里曾激起一丝丝影响的涟漪。
而感情方面,似乎从相识以来,在他这儿,她便不必有顾虑任何。不想解释的,就不必解释,不想忏悔的,就不必忏悔,她只要呆在原地,甚至无端端地后退一步,都可以,他都会单方面踏破红尘似地奔赴而来,一步、两步、三步,数不清了……而她,哪怕曾真正为他考虑过一次呢?
带着一种难以名状却生生堵在喉头的懊丧,杜一苇凸出的喉结艰难一动,他努力说完了未竞的话语,字字诛心:“为了报仇,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地上的穆青全程回避着他的视线,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一直停在原处,低眉垂目,默然不语。
“还有……你让李局保密,也是怕我阻止你对付池巍巍吧。”
就在苏朋目送完狼狈逃窜的关副局长,想回头告诉杜一苇刚才“嫂子”“美救英雄”有多么厉害时,他的杜队长根本没给机会,朝地上望了最后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
两年后。
“诶,头儿。”
“干嘛。”
“你说这小姑娘,干嘛给你发喜帖啊?她那案子不是你破的吗,不避讳啊?不尴尬啊?”
“叫你观礼就观礼,哪那么多废话。”杜一苇瞥了苏朋一眼,把头别向车窗,玻璃缓缓落下时,一支香烟拈在指间。
“点上,点上。”苏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打火机,动作娴熟地替他们刑侦副大队长点上了。因为协助破获冷峰集团特大涉黑贩毒案,抓获同案犯三十余人,缴获毒品四十公斤,杜一苇被提拔为区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副科级待遇,而鹿州市最高级别的黑恶势力“保护伞”也被一举拔除了。
“大概当了领导都这样吧。”苏朋心里一阵嘀咕,眼瞅着一缕白烟已从杜大队长的指尖氤氲开来。在他的印象里,从来不烟不酒、洁身自好的领导,这两年突然学会了抽烟,频率虽不高,但抽时配上的那一副深沉蹙眉的表情却非常之典型。
车窗外,目之所及,蓝天、绿地、白纱,还有嫩黄明媚的气球满缀其间,一场简单却不失温馨的草坪婚礼。曾芯和初恋男友贺小波有情人终成眷属,新娘邀请杜一苇参加婚礼,后者驱车到附近,只遥遥观礼。
一个活泼的男同学充当司仪,正绘声绘色说着他们学生时代的趣事,新娘掩面娇笑,被身旁的新郎穿过头紗温柔揽着肩头。
“呦,新郎挺帅的嘛,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苏朋想起在队里初见到时那个双手抱臂、一脸愁容的白瘦男孩,转眼再瞧眼前西装笔挺、神采奕奕的新郎官,不由发出了一声感慨,见杜队长半晌没有搭腔,顾自闷闷地吸着烟,自觉没趣。这时候,他和杜一苇的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自己看完后把屏幕在后者跟前一晃:“头儿,九万那家伙的新酒吧开了,给咱们留了VVIP,啧,这兔崽子存了不少钱呐。”
“哦。”
苏朋被杜一苇的一声心不在焉猝然堵在胸口,白眼珠子恨不能翻到后脑勺去,对着空气无声地骂了一句,继续摆弄手机。消停了一会儿,大眼珠子忽又一转,自然起了个话头,只听他嘴里夸张地“唉”了一声,叹气道:“唉,头儿,被我家那口子给烦死了。”
“呃,怎么了?”杜一苇没有转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说苏朋和朱夕夕这对欢喜冤家,已在去年底结了婚,小日子过的卿卿我我、打打闹闹,教同事们都颇为羡慕。
“她说自己累死了忙死了,一个人做诊所,忙不过来啊。”
“哦……”突然间提到诊所,杜一苇顿了一下,犹疑片刻,似乎无所容心地问了一句,“夕夕,她一个人吗?”
“可不,另一个早就被吊销医师执照了,不在诊所里了。”苏朋也默契地配合着,避开了那个名字。他没有等来预想的杜一苇的第二句话,只剩白色的烟晕填充着沉默的空白。
“是夕夕跟我说的,”苏朋还是主动填了自己挖的坑,“虽然啊,当时是和家属签署了免责治疗协议的,但总归把人给电傻了,这刑责不用负,医生也当不成了呀。”
“呃……”杜一苇发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唇齿音,让人听起来不知是发问还是确认。吊销执照的事他有耳闻,但以为她还一直呆在诊所,做一些开处方药之外的心理咨询,这是不需要医师执照的。
“她去做志愿者了。”苏朋一针见血,贴心而又精准地回答了杜大队长心里头想知道的事儿,完了还在后者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来瞧自己的时候,故意咽下后半句话,朝着他“嗯”了一声了事。
杜一苇明显地换了一个呼吸,已爬上几丝皱纹的长眼不由紧了紧,想说点什么,终又忍住了。两年前的那一次转身,她就真的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没有一句挽回,没有一声解释,甚至,连一次擦身而过的机会都没有。开始的时候,苏朋还会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抖落一些情况,他颇不受落的反应让前者也不敢多提,日子久了,也就真的不再说了,她就那样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淡出了。这两年,除了晋升为刑侦大队副队长,还有杜母连绵不绝的催婚外,他觉得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自己的心仿佛停留在了那一刻。偶尔也有被母亲催得烦的时候,他便一个人驱车来到人民路,在他们曾经对坐的位置喝一下午西柚茶,亦或是,伴随着国光大厦明寐闪烁的LED显示屏,在车里枯坐整晚。那盏黄灯常常是亮着的,从窗台经过的时候,会映出一道剪影。现在看来,这样远距离的给了自己一点慰藉的方式,却冒着傻气,他不知窗户里早就换了红颜,守望的是别人心上住着的人。
“她……去哪里做志愿者。”
“泰县……哦,不对,青县,还有可能……是西藏,嗯……出国了都说不定。”
“什么?”杜队长两条剑眉又皱在了一起。
“对啊,”苏朋忍不住“哈哈”一声笑了出来,一只手已准备去抵挡杜大队长将不知从哪个方向突袭而来的手。
“哎呦!”中招,毫无意外地,苏朋一边赶紧筑回自己可能被破坏的发型,一边与杜一苇保持一臂距离,“我说我说我说!”在后视镜左右确认发型,他又禁不住嘴碎开来:“头儿,您这是略显做作啊,还想着人家不去找,光在这儿跟我急……说是,说是搞了个女性公益组织,叫……哦对,叫‘白山茶’,专门去边远乡村开展普法还有心理辅导什么的,帮助广大妇女同胞心灵脱困啊。听说发展了不少志愿者,有声有色的,咱夕夕也是兼职成员之一,上个礼拜就刚一起去过泰县,你瞧人家这觉悟……”
“她怎么走……”听到上山下乡的内容,杜一苇第一个反应就是挂心穆青腿脚不便,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脱口而出。
“最美残疾志愿者呗,区残联和妇联都给她颁奖了,老风光了,就您不关注!”苏朋大大咧咧说道,殊不知听到“残疾”二字的杜一苇心口还是显然一紧,嘴上愣愣地跟着“哦”了一声。他正补一口烟再度陷入自己无边的情绪里,胸口被苏朋冷不防一个肘击,差一点呛出眼泪来。
“头儿,快看,抛花啦!”小伙子兴奋地指向车窗外。
“抛花有什么……”杜一苇本来想说抛花有什么稀奇的,整天咋咋呼呼的,就差把我呛死了,还想伸手还以重重一击,赫然被婚礼上的场景给呆住了。耳边,年轻司仪略显浮夸的声音昂然传来:
“我们恭喜这位小姐姐接到幸福的传递,不但分享到我们新人的甜蜜,接到捧花的人可就是下一位美丽的新娘子呦!什么……哦哦!原来是新娘子的姐姐啊,新娘子说,姐姐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之一,感谢还有祝福姐姐,那么,让我们再次祝贺姐姐成为下一位幸福的新娘!让幸福‘花落你家’,和和美美,佳偶天成!”
一头落在肩头的微卷的黑发,一个清瘦姣好的背影,侧面隐隐露出的肌肤依然胜雪,她不用回头就能让身后的杜一苇在心中勾勒出五官。今天,她同样穿了一袭洁白的连衣裙,两条腿被裙摆淹没了形状,捧着淡粉色手花的模样显得如此温柔而又美好。
或许司仪未能完美表达新娘的心意,她从新郎的臂弯里出来,拖着长长的白纱径自走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俯下身,紧紧拥在一起。从新娘子禁不住的梨花带雨却幸福洋溢的脸上,杜一苇可以想见她抱着的那个人此时是何等的表情,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懂得了什么。
“这是新娘的姐姐啊?咦?这个女的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啊?是不是……”
“不要吵。”
苏朋正想继续对自己的领导循循善诱一番,猝然被他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一番苦心戛然而止,只能无声地咂了咂嘴收声了。身旁的杜一苇丝毫没有在意到这些小动作,他此时心潮起伏,思绪腾涌,只觉眼前的这场婚礼,这个泪眼婆娑的新娘子,就仿佛那颗盘活了一盘死局的棋子,那盏迷雾森林中的指向灯,而所谓理解,或许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发生。
因为慕白,她可以付出所有,教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仇人”报应不爽;也因为慕白,她可以舍弃一切,为那些如曾芯一般相识或不相识的,却陷入同样困境的女孩带去生的希望。此刻,她喜极而泣,两道复杂而纯粹的泪水,为曾芯们,也为了那逝去的慕白。
“人,因为某些原因,可能都会犯错误,但是,能改的,叫做缺点,不能改的,叫做弱点。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头儿,下去不?”苏朋又不知死活地肘击了一下愣愣发呆的杜大队长,脸上浮现的是招牌式的挑眉动作,嘴里还憋着笑,“瞅瞅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