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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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之后，白巽走出房间，在清新的空气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去花园散起了步。
谁知道他只是来送馄饨的呢？白巽看着满眼的鲜花却提不起兴趣，一想到吃完馄饨就不见踪影的柳仙禔就生气，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留得自己一人在府中，甚是寂寞。
他百无聊赖地随手折了一枝樱花，想着待会儿带回去给柳仙禔插瓶儿。
“白公子早。”
白巽慌慌张张地，还没等藏起折下的花枝，伏著就匆匆忙忙经过了自己，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他怕府中本就稀少的人类再次减少，就赶紧跑上前拉住他：“你这是要去哪？”
“回白公子，这些是五娘子吩咐的，”伏著解释道，“叫我午时放在她的房内。”
“我看看。”白巽伸手想把包裹拿过来，被伏著急忙阻拦。
“白公子！”伏著喊道，把包裹往自己身后藏，“这是五娘子的包裹，您恐怕不便......”
“抱歉，抱歉。”白巽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赶紧收回了手，“你去做事吧。”
“是。”
冯九离坐着马车和柳老爷离开了京城，不多时便来到了南五台山下。
“柳郎今日怎会想到来此？”冯九离扶着柳老爷下马车，不解道。
这南五台山，有奇峰五，亦是终南山麓绵延之处，因而得名。但冯九离知道它，可不是因为这些，她只知道，在这山上似乎有极其凶悍的异兽出没，且关于这座山的传说骇人听闻，不仅有受诅咒之说，更有生食人肉之闻，让人不敢靠近。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想着一件事。”柳老爷和冯九离一边上山一边说道，“那年，我在这山上突遇意外，却不知为谁所救。这次本想自己来故地重游一番，想着你在府中也许无聊，就带你一起过来了。”
“嗯，我愿意和柳郎一起寻找。”冯九离握紧柳老爷的手，微笑道。
两人在山上走着，看着春日苍翠的树木在眼前经过，光线从树林间铺洒而下，盖住了地上嫩绿的青苔。
静谧的美好啊，冯九离心想，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
突然，像是为了反抗她的心思似的，这片温馨忽然被一阵飞来的黑雾吞没。
“......出现了。”柳老爷像是见怪不怪，一把将冯九离拉到身后，“跟当年困住我的黑气一样啊。九离，如果我出了意外，你赶紧跟着伏笙下山回家。”
“柳郎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冯九离坚定地抓紧了柳老爷的衣袖。
柳老爷看着身旁虽是害怕，但不肯让出一步的冯九离，心中的感动填满了胸膛。
“你安全了，我才放心啊。”柳老爷轻轻地说。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啊！”
从黑气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含着邪恶的气息。
“你是谁？”柳老爷大喊，“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三番五次要害我？”
“你是和我无冤无仇，”声音继续传来，“不过我只为了吃人，可不挑。”
“你休想！”
柳老爷大喊，但在黑暗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虽然说得这么激昂，但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有底。
“你真的很吵。”
黑气袭来，直直朝着柳老爷扑面飞去，柳老爷一介凡人哪能抵抗得了妖术，直接昏倒在地。
冯九离站在柳老爷身边，看着他倒了下去，立刻现出了真身。
“你出来！”冯九离喊道，“既然要吃了我们，你总要给我们看看你的样子，叫我们不要这么稀里糊涂变成食物。”
“原来是你。”
黑气在冯九离面前慢慢化成一只巨大的黑狗，他瞪着漆黑的大眼，缓缓地开口说话：“当年给你捡了一条命回去，现在居然还敢回来。”
冯九离不解地看着黑狗。她直直地看着那眼中的深渊，似乎有一股混沌在其中汹涌澎湃，好像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将她吞噬。
她似乎被着勾人魂魄的眼睛牢牢地定住了身子，怔怔地看着黑狗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那支离破碎的记忆，顺着黑雾飘散到眼前，在她的迷茫之下缓缓汇成一段段完整的片段，侵入冯九离的脑海之中。
无数次的辗转难眠之后，杨洳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形势，还是决定进宫看望一下自己那即将飞上枝头的妹妹，顺便看看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盟友的梅妃娘娘。
正要走到杨玉环的寝宫，却远远地看见她的轿辇准备外出，看那方向，大概是皇帝的居住之所了。
“二娘子，看起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玉珠掀开杨洳的帘子。
“倒不知，她如此受宠。”杨洳皱眉，“走吧，我们去看看梅妃娘娘在不在。”
杨洳坐回了轿中，来到了梅妃的宫门口。
“秋霜姑姑！”玉珠小跑上前，正看到梅妃的贴身宫女秋霜走进寝宫。
“啊，是杨娘子身旁的玉珠啊。”秋霜对来人倒是有些熟悉，毕竟是目前皇上身边大红人的表亲，借着自己妹妹的荣耀说不定还能加入本家成为真正的贵主。
“敢问梅妃娘娘现下得空？我们家二娘子想来拜见娘娘。”
“娘娘正好午睡醒呢，我这就为娘子通传。”
待秋霜走进宫内，杨洳走了下来。
“二娘子，为何突然来见这梅妃娘娘？”玉珠不解，“娘子和她非亲非故的，平日里来往也甚少，倒不如省了这个麻烦。”
“我毕竟在宫外，李煦又是皇子，唯有梅妃可以为我们留意玉环。”杨洳摸了摸耳环，“这次拜见，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宫内。
梅妃正在梳妆打扮，见秋霜一脸笑意走了进来：“什么好事，让你笑成这样。”
“回禀娘娘，”秋霜行礼，“杨二娘子求见。”
“哪个二娘子？”梅妃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漫不经心地说。
“就是那杨玉环的表亲，杨洳杨二娘子。”秋霜解释，“不过说来奇怪，我们素来和二娘子也不来往，今日倒是得空来看娘娘。”
“她哪是来看我的，”梅妃比划着耳饰的选择，“她是想用我的眼睛来看杨玉环吧。”
“婢子不明白。”
梅妃拿过冬雪递给自己的项链：“你当然不明白，她这算计，可是一层层剥不开的。”
秋霜越发糊涂了，两人明明还没见面，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心机。
梅妃瞟了一眼仍然愣在原地的秋霜：“笨，跟她说我身体不适，叫她回去吧。”
“婢子知命。”
秋霜满脑子糊涂地回到了杨洳身边：“二娘子，我们家娘娘起来身体不适，刚刚又回到床上休息了，可能是不方便见娘子的。”
“无妨，你且进去服侍梅妃娘娘好好休息，我便回去了。”
杨洳转身正要离开，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二娘子怎得空来看望母妃？”
李煦独身走上前来，看着一群人在梅妃的宫门口站着，不免好奇。
“参见殿下。”杨洳向李煦行礼。
“要回去么？”李煦问道，“那便恭送二娘子啦。”
杨洳看着李煦，慢慢坐进车内，忽然发现，这娘俩沆瀣一气，似乎是在整自己啊。
她气不打一出来，叫玉珠赶紧出宫，自己则坐在轿辇里思索万千。
南五台山上。
冯九离被记忆片段刷新着眼前的事物，辗转便来到了数年前。
彼时还是狐狸形态的冯九离，在山上修炼真身，却遇到了柳老爷受到如刚刚一般的灾祸。
“柳郎！”
她不顾修到一半的真身，化作人形跑到昏倒在地的柳老爷身边，抬头瞪向了黑狗。
“狐妖？”黑狗开口道，“自不量力。”
“你要干什么？”冯九离大喊。
“他是你的......情郎？”黑狗道，“倒是情深意重，那么就用你的妖魂为主上大人结魄吧。”
不等冯九离反抗，黑狗吐出黑雾，冯九离的真身被渐渐抽离，连带着一身的千年修为也被吸食殆尽。
最后的一瞬间，她吐出了自己的护心丹，放入了柳老爷体内。
“住手！”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声响，却让黑狗全身一颤。
“她怎么来了。”黑狗皱眉，立刻决定赶紧逃离，他仓皇地朝着冯九离喊，“这次算你走运。”
黑狗放弃了最后一片魂魄，一阵风过后，就消失在了冯九离眼前。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女子在冯九离身前现出了原形，她抬手敲了敲冯九离的最后一片魂魄，冯九离颤动了一下灵魂，算是回应了她。
“好吧，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
“我想......再回到柳郎身边......”
“这......”女子看起来一脸为难，但还是坚定地说，“这倒不难，我可以为你制作一个容器叫你们厮守。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个躯壳，你只有自己的一片魂魄，而且会有不记得过去并且狂暴的症状，一旦容器消散，你就再也回不来了。这样子，你可也愿意？”
“我愿意。”冯九离拖着有气无力的语气，却又坚定道。
“好，你先跟我回去，至于你的柳郎，我会送他下山的。”
“谢谢你。”冯九离顺着女子的指引，飞入了她腰间的一个白玉瓶中。
几年后。冯九离带着人间的身体，找到了缘分注定相遇的柳老爷。
“原来，当年是你......”柳老爷不知什么时候在地上苏醒，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热泪顺着脸颊落下，“是你啊，小狐狸？”
“柳郎......”冯九离哭道，“九离......可能真的要离开您了。”
不等柳老爷艰难起身，冯九离早已跳入黑雾之中，和黑狗殊死搏斗。
战斗正酣时，那个当年救了冯九离的女子突然再次出现。
“你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女子一勾手，把冯九离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冯九离转头正要破口而出，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她赶紧恭敬地向那名女子作揖。
“你带着他先回去吧，这家伙交给我了。”
见到了救命稻草，冯九离谢过女子以后二话不说，呼喊着躲在远处的伏笙，两人扛着柳老爷匆匆离开。
“你为什么总是阻挠我。”黑狗恶狠狠盯着女子，听着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啊，我有么？”女子摆手，“这是我的地界，我在自己的地盘上散步，不可以吗？”
“你如果再不回去当你的妖王，妖族就会下通缉令，到时候，你哪里也回不去。”
“那又如何，”女子不屑，“我本是自由惯了的，现在还没有人能管得了我。趁我现在不想对你下手，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哼。”黑狗一转身，在黑雾中消失不见。
柳府。
白巽趁伏著不在意，在他放下包袱离开以后，悄悄溜进了冯九离的房间。
虽然她在这附近布下了结节，但白巽却一路畅通。毕竟是天族，妖怪之物倒是无法阻挡自己。
他关好房门，蹲到了地上打开那一个个包裹。
里面尽是些招魂之术的玩意儿。白巽虽然不通此道，但那本说明书上的文字还是看得懂的，虽然是妖族的文字，但在白巽游手好闲看书写字的那么多万年里，倒也是渐渐略懂了一二。
“这是......”白巽捧起一本书，“通灵无魂阵？”
这通灵无魂阵，是专为妖族所用，凭借阵法吸收活人的阳气，再转化为自己体内的妖气，达到稳固魂魄，增加修为之用。当然，被吞噬的活人便无法再次回到人间，甚至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在三界之间孤单游走直至被噬魂兽找到并当作食物吞食。这便是妖族全界禁止使用这个阵法的原因。
想到这里，白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知道冯九离要拿这个做什么，但至少，对这个府里的任何人都是不利的。包括他自己。
正不知道怎么和柳仙禔提起这件事，门外渐渐传来了接近房间的脚步声，匆忙的步履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为了不造成什么误会，他一个闪身躲到房檐上，悄悄观察了起来。
冯九离一脚踹开房门，带着柳老爷和伏著回到了房间，伏笙在后面拿着包裹跟了进来。
“快去请大夫！”冯九离喊道。
等两人走了出去，白巽一跃而下，站在冯九离身前。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冯九离对白巽的出现并没有很大的惊讶，“等我把这些事做完，我就回去，好吗？现在先别打扰我。”
“看在仙禔的面子上，”白巽双手抱胸给冯九离让了路，“不过你先解释解释，这个通灵无魂阵是什么回事？”
“这是一个黑衣人给我的，他说用这个可以镇住这方圆百里的妖气，因为我自己的妖气免不了要招惹到一些祟气。最近柳老爷身体也不太好......”冯九离匆匆解释，心里却想着大夫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前提是，要吸满人类的阳气才可以......”
冯九离听到这里，忽然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转向白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害柳郎？”
“我知道你不会，但有人想借你的手，毁掉这个家。”
“可是为什么？”
“大概是，想和谁作对吧。。。”
白巽看到大夫和双伏跑了回来，留下一句“等仙禔回来再说”，便从走廊穿出，离开了冯九离的房间。
在自己（当然也是柳仙禔的）房门口，他抬手细细闻了闻衣袖上沾到的气息，一个皱眉，唤出了阿荻，吩咐他叫来了千聆和媂喜。
李煦见过梅妃之后便出宫回府，却在半路感受到了黑狗慌张的气息，没等自己召唤，下一秒黑雾就钻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你怎么这么狼狈。”李煦小声说。
“遇到了狠角色。”黑雾盘旋在李煦身周，“就是几年前遇到的妖族的那个家伙。”
“那个妖族的女人？”
不等两人（也许是人吧）接着对话，马车不知被什么逼停，李煦一个没坐稳，差点跌出马车。
“怎么了？”
李煦上前拉开了帘子。
“喂，你们不看路的吗？”
一名紫衣女子骑在白马之上，举着马鞭指向李煦大喊，
“放肆，你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车夫不甘示弱，怎么说里面坐着的也是当今最受宠的皇子，被区区一个女子当街辱骂怎么像话。
“我凭他谁的，”女子大喊，“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不怕！是你们先惊了我的马，还不速速给我让路！”
车夫又想争辩几句，李煦在一边阻止道，“让她过去吧。”
当街和女子争吵实在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做派，他说完这句便坐回了车内。
女子看着李煦让路，扬起了下巴经过马车。在靠近李煦时出现了一个让人无法察觉的皱眉。她旋即转头，微微瞪了一眼李煦所在的马车内，让和女子隔了一扇帘子的李煦不禁打了个寒战。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遇到的麻烦。”黑狗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前尘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