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暗中下毒 ...
-
黎明时分,灰蒙天空中泛起鱼肚白,周遭海蓝颜色渐显,天即将亮了……
后院厨房,内设三进三出,此时已有婆子厨役进内忙活,锅碗瓢盆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甫一进门,靠墙一侧俱是存放干果时蔬的六层桃木架子台。中间起着一块宽阔圆润的大理石桌,四五块圆木暗纹的切案依次摆放,打磨致发亮能映出人影的菜刀明晃晃的伫立在上面,像一排排守卫着家园的勇士。
石桌之上悬空挂着很多竹篾篮子,隐约间存放着鸡鸭鱼肉类荤食菜品,间或几串红辣椒,大蒜头编织成项链默默地点缀其中。再往里去,便是四五扇竹帘依次悬空而下,隔绝了前头这空间。
炉灶的火烧得正旺,干枯木柴里的空气受热后噼里啪啦的尖锐作响。锅里正炖着当归黄芪土鸡汤,汤花翻滚间几粒红枸杞飘来飘去,清晰可见的肉鸡白嫩嫩地想让人咬上一口。
“婶子,你这汤也太香了吧!”正在往灶里添柴火的小厮舔了舔下嘴巴。
被称为婶子的正是厨房的三管事连嬷嬷,她正快速熟练的洗好瓦罐往灶台上搬,闻言,爽朗一笑。
“老婆子我就这点本事,小哥抬举了!”锅里的鸡汤已经七成熟了,连嬷嬷拿着汤勺搅动一番,仔细观察到汤色泛白却不粘稠。
这是要起锅了,转入瓦罐小火炖熬。连嬷嬷心下已有判定,便依次将两个瓦罐摆好,作盛汤之用。
外间,突然有人喊道。
“连嬷嬷,连嬷嬷早……”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格外清澈明朗。
她掀开微微泛黄的竹帘,露出一张俏丽生花的杏脸,笑意盈盈。这不正是云香,一大清早就来备食的。
“姑娘,这可比平日早来半个时辰呢!”连嬷嬷一勺勺舀着鸡汤小心盛入瓦罐。
“那可不,三公子回来了,夫人欢喜,特让我来多备些公子爱吃的汤食。”云香兴冲冲地解释,又闻得一阵肉鸡香味,赞道,“这鸡汤,好香嘞!”
刚刚只顾着说话,没注意看这锅里炖的是什么,一看清后,云香就对着嬷嬷嘿嘿傻笑。
一副你不匀我点,就说不过去的纯真模样。
这丫头,还真够贼的!
连嬷嬷心下失笑,对着灶火小厮吩咐道:“福子,把灶火炭挪点出来,燃起两个紫金小炉的火,再把这两瓦罐汤炖上去。”
“姑娘放心,昨日王妃就吩咐了,有你们云枫院一份。”不知什么时候,张巧月也进了厨房,她正拿着一个空空的托盘,伫立于门边。
“连嬷嬷早。”张巧月脸色青黄,虽涂了些脂粉,也掩不住一夜未睡的疲倦。
今日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那好极了,这土鸡汤正好两份…”连嬷嬷舀干了锅里的汤,便往罐内加了些热水,又盖上了瓦罐盖。
平日里这两姑娘就没少打照面,因着各自跟的主子身份地位不同,自是有些差别待遇。
连嬷嬷在府里当差了七八年,弯弯绕绕见得多了,虽喜云香单纯善良的性子,但也时刻谨记身份,恪守规矩。故而刚才未正面回答云香的请求。
但是张巧月不一样啊!王妃身边的人都发话了,她自然顺杆子利落办事了。
“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两位姑娘就可以来拿这汤呐,对了,巧月姑娘先前要的贡食也已经备好了。”
“福子,把那边漆红吊篮取下来。”
“好嘞!婶子!”福子是前几天才调入厨房,脑筋活络,嘴甜讨喜,没几日就将这门道摸得清清楚楚。
他拖起靠墙的一个长木凳,利索地登高,稳稳取下篮子,殷勤地对着张巧月说道:“婶子早就备好了,就等着巧月姑娘来取了,你看这贡食点心还新鲜着嘞!”
“就属你嘴甜,会说话。”张巧月面上很是高兴,将空托盘递了过去,示意他装盘存放。
她细细瞧着这新来的伶俐小厮,见他袖口凌乱飞舞,心中已有盘算。
“福子,你这袖口是怎么回事?”
福子只专心致志地倒腾着贡品,一时未注意深蓝色粗布褂的袖子脱了线,一条极细的粗麻线正缠绕相交随风飘舞。
这要是污了主子贡食,可是大罪,福子屏住了呼吸,心下漏了半拍。
“下次可要注意了!”张巧月并不生气,只是走了过去,拿住他的左袖,撕掉麻线,又仔细替他将袖口卷好。
动作娴熟,话语轻柔。福子有些恍惚了,一股女子的幽香悄悄钻入了鼻尖。
云香自觉得没趣,夫人不受宠的这些年是日子清苦了些,但如今公子回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得了连嬷嬷允诺后,便去找其他人备食。
张巧月也不慌着走,待福子把托盘交予她后,便又和其他婆子拉起了家常。
直至福子炖上了那土鸡汤。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机会来了。
约半刻后,她看着福子终于往瓦罐里加水,这才心满意足地向外走去。
云氏,你既害死我母亲,那就让你女儿偿命吧!
指甲尖上还残留着无色无味的剧毒粉末,她捧着托盘却不想去凈手,倘若东窗事发,这就是她的催命符!
只是可惜了,福子当了她的活靶子……
天既亮,人渐醒。
老王爷自昨日云枫院吃宴后,便径直回书房处理公务,一夜掌灯未眠。府内事务已具体安排,待清早和王妃用膳再细细详说。
老王爷翻开一页又一页的卷章,仔细批注许久,案几上的茶水换了几次都无甚发觉。
王公公在一旁恭敬地候着,伺候了一宿,狭长眉眼此刻也无甚精神,神色有些发白,毕竟上了年纪。
屋内红烛燃尽了,鎏金紫檀灯笼的光灭了,起先昏黄暖色,却突然透亮清晰了起来。
老王爷正阅到几本囤集粮草的策论,忽就想起了前几日会晤的粮草监史谭大夫,此人颇有几分才干实事,还上过战场,可用之。
曾听线人来报,他在入济南前就曾遭遇刺杀,险些丧命。前几日在济南驿站又遭偷袭。
这些贼子真是胆大,王土之下也能随便斩杀朝廷命官。
有趣的是,这位谭监史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那般境地下两人却毫发无损。
如若想收拢他为己用,还得从她女儿下手,思及于此,老王爷大笔一挥,遒劲有力的臂膀挥舞片刻,一封书信已写好。
闻君遇刺,心下担忧。本王慕军良策,佩君才干,王府守备良卫居多,愿君携女移居,定能护危之责,安君之心。你我二人俱能商讨安国良策,本王诚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