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舍友攻略的日子》大耳完子

33、第 33 章

　　高颂道：“伯父！”

　　郭齐山抬手制止道：“我并不认识你父亲。一声‘伯父’我受之有愧。”

　　高颂垂下眼眸，郭乔安不忍他被人当众羞辱，出声反抗道：“我就要住监舍。”

　　郭齐山气得举起板子道：“你反了天了你。”

　　郭乔安道：“当初我说不去国子监，压着我去读的人是你，我说不住监舍，不分青红皂白把我赶去的还是你。现在你又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替我决定再不住监舍。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独断专行的爹！”

　　郭齐山叫道：“我也没见过像你这么无法无天的儿子！”

　　一个夜晚，郭家屋顶上的瓦都差点被这些争吵声掀翻。郭乔容送高颂出府，满身疲惫地揉揉眉心，道：“让你看笑话了。”

　　高颂情绪低落，担忧道：“郭尚书不会把郭乔安怎么样吧？”

　　郭乔荣满面忧愁，宽慰道：“不会。毕竟是亲生儿子，难道还真舍得打坏了不成？”

　　小吉牵了马车过来，郭乔荣请高颂上马车。高颂摇头，他带了马车来。郭乔荣点头，他奉命今天晚上就去把郭乔安的东西都搬回来。他道：“那我先行一步，在甲子院等你。”

　　郭家的马车呱哒哒地走起来，夜已深，空旷的街上空无一人。高颂回头，郭府的鎏金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仿佛再也不会为他敞开。他依稀辩着，门里已经听不到郭乔安的叫喊声。

　　高颂放在郭府偏门边的马车里，李全探出头来，看到高颂没能接出来人，预感事情不妙。他跳下马车，快跑到高颂身边，拱手道：“都是属下惹的祸，少主，请您责罚。”

　　高颂开口，声线冷清，李全自小跟着他，知道高颂这样，是真的生气了。高颂道：“去查，我要万常平再也进不了国子监。”

　　深秋已至，万物萧瑟。

　　郭乔安的山安苑里静得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奴仆丫鬟各个丧着脸，细雨脸上的泪就没干过，却不敢哭出声，生怕会给郭乔安招来晦气。

　　整个郭府，除了山安苑，其他院子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郭乔安已经绝食三天。

　　除了第二天被他爹生拉硬拽，给压到宫前下跪认错，郭乔安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张床。三天来，他滴米未进，俊脸消瘦得如同张干皮，眼睛也再不神采奕奕，眼下一圈青色，看着就愁人。

　　郭夫人哭着求他吃口饭，郭乔安只是偏过头去不做声。

　　这几日，大哥亲自上门给福亲王赔罪，二哥动用各种关系去打探皇帝对这件事的看法，顺便把他三弟的惨况通过各种渠道递到皇帝耳朵里。

　　皇帝听罢，不做表态。郭家和福亲王府便明白，这是在敲山震虎，让郭齐山明白，皇帝不追究，是他仁慈，可不代表皇帝心里真就痛快。

　　这可愁怀了郭齐山。

　　一面是揣度不明的圣意，一面是在家里绝食抗议的儿子。郭齐山为官十数载，从没觉得哪年有今年这么难捱。

　　万常承和元文熙都去皇帝面前替郭乔安求情，皇帝笑道：“郭家小安倒是得你们喜欢。”

　　万常承道：“打小我们就一起玩。从小闹到大，皇上您最清楚了。”

　　元文熙道：“安哥哥才不是为非作歹的人，就算他打了平哥哥，那定也是平哥哥先讨人厌。”

　　皇帝看向元文熙，脑子里想起另一个人。这事祭酒已来殿前汇报过，起因是，高颂在国子监太优秀耀眼，万常平不服气，故意去找茬。结果不但没讨到一点好，反而自己被打回了福亲王府。为了这事，高颂去给郭尚书下过跪，郭尚书毫不知情，不客气地把人赶出了家门。

　　郭家小安因为不服他爹管教，正在家里闹绝食。

　　福亲王和王妃也来殿里跪过几回，说那高颂仗着一个吉康夫人，竟敢对皇侄大打出手。福亲王的意思是，高颂和郭乔安各记大过一次，至于高颂身边那个打人的贡监生，直接压入大理寺，以叛乱罪斩首示众。

　　皇帝扬了扬眉，他在等，事情都闹到这个样子了，他在等那个叫高颂的学生，亲自来他殿前认错求情。

　　可惜，一直等到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他才等来了高颂。

　　当然，这是后话。

　　这会儿，郭齐山刚回家，家里就跟哭丧了一样，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脸绝望。郭齐山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安儿不会真闹出个好歹来了吧。

　　郭齐山步子踉跄，也不敢抓人问家里是不是出事了，他生怕听到噩耗，一直强撑着一股希望，不管不顾地往山安苑冲。

　　他看见郭乔安笔直地躺在床上，衣冠整齐，双手叠放在胸口……郭齐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他不顾王伯的搀扶，眼泪横流，大喊着：“安儿！我的安儿！”

　　直到郭齐山扑在郭乔安身上哭，郭乔安脆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他实在太虚弱了，但他心底是得意的。他轻唤道：“爹……我死的好惨啊。”

　　“是，是爹不好，”郭齐山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爹竟然让你活活饿死了。”

　　小吉没忍住，率先“噗嗤”笑出了声，接着，整个山安苑里的奴仆丫鬟都笑了起来。小公子还有心情和老爷玩闹，看来这场绝食真该结束了。

　　郭齐山是最后反应过来的，还是王伯过来凑耳说了，郭齐山才从痛失爱子的悲伤中醒悟过来。他先是摸了摸官帽，再是抹了把鼻涕眼泪，最后仔细摸了摸郭乔安的身子。因为饿，他体温比常人还高些。

　　郭乔安睁着虚弱的眼睛，默默望着他爹。

　　郭齐山眼角的泪没擦干，又坠下了一滴。父子俩沉默着，片刻后，郭齐山踉踉跄跄爬起来，轻声道：“给这个浑球喂碗饭，喂饱了明天就送去国子监。”

　　郭乔安手指勾着他爹的衣角，满眼探究。

　　郭齐山道：“我真是上辈子作孽，才生下了你这么个祖宗。明天就送你回去住监舍，这个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再回来。”

　　阖府上下欢天喜地。

　　入夜，慕清舒卸下妆发，爬上床依偎在郭齐山怀里。郭齐山今日受了这么大刺激，自觉在郭府上下颜面丢尽。这种脆弱的时候，特别需要夫人的宽慰。

　　慕清舒道：“没事，这事总得有个结果。没把安儿身子饿坏了就好。”

　　郭齐山道：“我这儿痛，你给我揉揉。”

　　慕清舒坐起身，伸手替丈夫揉心口。她道：“吓坏了吧？”

　　郭齐山有气无力，认栽道：“他怎么就知道我会去山安苑，躺成那样，我真是腿都吓软了。”

　　慕清舒轻笑，还是不忍瞒着丈夫，道：“这几日，他每天让小吉算着你回家的日子。这把戏他早就想好了，就等着你哪天忍不住去看他一眼。”

　　郭齐山惊道：“你知道？知道你不说？还有他那院子里的人，我看都是想造反了吧。”

　　慕清舒按下他道：“行了，父亲爱自己的儿子，这又不丢人。再说，安儿几时这么倔强，宁愿绝食也要抗议？他不吃饭这几天，我也一口都吃不下。算了，老爷，安儿不是坏孩子，你别把他逼紧了。”

　　郭齐山委屈道：“我都是为他好。”

　　慕清舒道：“我知道，但也总得找个更合适的法子不是，真闹出个好歹来……那滋味儿，你不是已经尝到了么？”

　　郭齐山翻了个身，抱着慕清舒睡觉。临了，郭齐山头埋在慕清舒脖颈里，吐了一句，“逆子！”

　　郭乔安没有急着搬回国子监，他爹的眼泪比他想象中更刺激他。他深觉对不起他爹，所以在家里休养了好几日。这几日，他奉茶倒水，哄着娘和奶奶，又用行动无声地给他爹道歉。

　　郭齐山没说什么，仿佛看不出郭乔安的心意，该损他还是一样损。

　　直到郭乔安确认自己气色又重新变好了，才决定出发。走之前，二哥来山安苑看他。郭乔安站在院子里神采奕奕，除了瘦了点，看不出他曾绝食过。

　　二哥无奈，道：“我以为你不喜欢住国子监。谁料，你为了能回去，连这么残忍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郭乔安喂着鸟，不好意思道：“二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

　　郭乔荣走近，从郭乔安手心拿起鸟食，用勺子伸进鸟笼子里喂：“那个高颂……值得吗？”

　　郭乔安脸一红，掩饰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二哥埋怨地看他一眼，他有什么心思，还能瞒得住二哥不成？郭乔安舔舔唇，认命道：“我亲口说过，我要保护他。”这话说出来果然有点臊人，郭乔安揉揉耳朵，他耳朵之前被打肿了，日日上药，恢复得差不多了。

　　郭乔安道：“事情刚出，我就被禁足，那我还谈什么保护。”

　　听完，二哥用心打量郭乔安，郭乔安小声斥道：“你看什么？”

　　二哥无奈叹口气，道：“希望那个高颂真的值得吧。”临走，二哥还是不放心，叮嘱道，“凡事不要冲动，出了事也不要硬抗。小安，你记住，你身后还有一个家。明白吗？”

　　郭乔安点点头，随即又抖了抖满身鸡皮疙瘩，第一次觉得，或许该给自己找个二嫂了，免得二哥那满腔柔情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