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G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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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到家里只需要步行20分钟，但今天初雪路滑，如仙子般晶莹的颗粒，落在地上也能只变成漂亮的凶器。
路上遇到一起严重的车祸。白向榆站在愈发冷冽的寒风中，等着警车和救护车到来，又被拉着做了一个简单的问话之后，才得以脱身。
到家门口已经是8点半了。
白向榆在门口掏出钥匙的时候秀气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才打开家门。
他家并不大，朴素的两室一厅，房屋构造也十分简单，站在门口的时候就能一眼望尽卫浴和厨房餐厅。
半个暗厅隐藏在墙壁后面，被黑暗吞噬。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屋子，却到处透露着一股不和谐的氛围。
尤其是位于暗厅深处的看不见的房间，在无光的夜晚，为人心中平添了一份压抑。
50多岁的中年壮汉，鬓角已经发白，身材却没有走样。身上穿着一身朴素的深色衣服，十分符合这个年纪的老男人审美。
但他的行为却不怎么适合。当白向榆打开大门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只眼睛微眯，另一只眼睛却瞪的很圆，和门上的猫眼水平。即使门已经打开，他也一动不动，只是眼珠突然一转，然后一错不错地盯着白向榆。
即使白向榆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但看见男人那张扭曲的脸时，瞳孔还是缩小了一瞬。
哦吼？！这变态，又搞新花样！
白向榆低着头回避他噬人的目光，灵活地绕开男人，冷静地脱掉鞋子，自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盘明显准备好的食物，放到餐桌上。
男人身体还是没有动，但整个头都转了过来诧异地看着白向榆，似乎对于他的无感有些不满。
“你回来晚了。”男人声音有些哑。
白向榆的羽绒服还没有脱，此时一边用手指扣着坏掉的拉链，一边找筷子。
“哦，我知道，真不好意思。”白向榆从一把大小形状不一的筷子中挑出了差不多的两支，回到餐桌边坐好。
男人有些郁闷，对于白向榆的无动于衷有些不满，但却没多说什么，歪了歪头，也到桌边坐下。
盘子里装着半盘生肉片和半盘生菜。如果忽略掉大多数不和谐的东西，再加上一个滤镜遮掉刺眼的灯光，这个场景很像父亲等着晚归的儿子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可惜，没有热气，没有火锅，甚至没有所谓的父子亲情。
两人的关系不过是变态养父和因为某些关系不得不被迫顺从的养子。
随时暴起杀人的那种。
白向榆看了看自己面前冰冷的饭食。说是每次回家超过8点的惩罚，其实不过是变着法的折磨罢了。
生食放在冰箱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放在嘴里便好像吃进一股寒流，但低温可以减少一些奇怪的触感。吃的时候要半口生肉半口生菜计算着吃，如果最后剩下的是生肉，估计后半程会很难熬。吃的时候屏住呼吸是最好的，这样可以屏蔽一些味道。看到血丝和筋膜的时候最好就当没看见。以上几点可以防止在中途吐出来……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白向榆想了想，陷入了某段回忆中。
鲜血，伤口，黑暗中可怖的微光。
负责情景记忆的海马回总是篡改记录，神经递质又偷偷中途溜走和别的组织搞起暧昧。
备受认知障碍的折磨，让白向榆经常出现幻觉和记忆紊乱，他已然分不清那段回忆中哪些是真实的。
从那段模糊的记忆里挣扎出来，白向榆在心里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回忆过去，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向榆吃的很快，没什么咀嚼的动作。虽然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但他最后还是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填到胃里。
他脸色愈发苍白，站起身想将空盘子放好，想要冲着男人做出一个挑衅的表情，但下一刻胃部的抗拒就让他冲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卫生间没有门。
所以当白向榆吐到眼睛发红，分泌生理性泪水，坐在地上的时候，男人也冲着他笑了一下。
那笑很惊悚。
男人的面部神经似乎有问题，嘴角咧开的时候，苹果肌和眼睛却没有丝毫松动。
简直是童年阴影。
白向榆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下。
*
卧室的门没有锁，门上部有个正方形的洞，洞口的木头被打磨光滑，上下有些发黑，遮盖了原有的木色，像是有人经常摩擦那里。
白向榆缩在被子里，所有的灯都闭着。他的胃一阵阵钝痛，晚上吹了太长时间的风，身上开始发热，脑袋晕沉，让他感觉自己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更失去了平时的敏锐感知，只能依靠本能。
很渴，喉咙像火烧的一样。
白向榆躺在床上摸索着想要打开台灯，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台灯亮了。
黑暗中亮起的灯光可以驱逐恐惧，也可以衍生恐惧。
台灯的光芒只能照到门边，模糊的灯光本来应该在白色的门上平稳的过渡，给人一种混沌的美感。但现在门上的白光突然起了波折，映出一张恐怖的人脸正通过门上的空洞仔细地贪婪地观察着床上的人。
卧槽，可怕。
下一刻光就暗了，白向榆缩回被子，紧紧闭着眼睛，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高烧而失去的敏锐，随着台灯的一亮一暗似乎尽数归来。
白向榆能听到到男人轻微的呼吸声，没有把手和门锁的门被推开产生的嘎吱声，脚步一点点移近，有什么东西在向他的脸凑过来，动作很轻很慢，足够让人受到最残忍的精神折磨。直到一个声音紧紧地贴着他响起。
“你睡了吗。”
白向榆没动，手心里全都汗。额头上的冷汗划过鬓角，引起一阵发痒，最后滴在枕头上。
*
他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有可能是发烧昏了过去，总之，再睁开眼就是白天了。
屋子里没有人，白向榆竖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胳膊，迅速地收拾好自己，拿走出现在餐桌上，被打开的白色信封揣在衣兜里，逃命般离开屋子，跑到大街上大口的呼吸。
白向榆坐在路边，身上的汗水还没有消退，但肾上腺素含量的减少却让他整个身体产生了疲惫和脱力的感觉。
那个男人最近好像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想了想那张丑陋的脸，白向榆在心里默默地继续小剧场。
——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忍辱负重？
——没有！没有人能像向榆兄弟这样厉害！嗷~
——很好。这只是基础操作，普通发挥，大家坐下。
他从来不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情或是想法，路边来去匆匆的人像是一个个黑洞能将他吞噬掉。一旦他试图和他们搭话，扑面而来的防备和恶意让他几乎窒息。
好在有沈跃希的帮助。
大概在五年前，白向榆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遇到了沈跃希。
那时40岁的沈跃希成为H市警局的心理顾问刚满一年，但却和当时马上要升任局长的钟昊搭伙办案，凭着对破案率巨大的贡献被市局的人尊称一句沈顾问。
沈跃希本就长相温和，气质出尘，扮演的父亲角色比那个面瘫男号上千万倍。加上五年来无论是心理还是生活上，都对白向榆照顾有加，他很快就对沈跃希无比依赖。
虽然沈跃希说他不适合学习心理学，但为了能和他靠的更近，白向榆并没有按部就班地高考，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计算机系。而是在15岁的时候便考到沈跃希所在的学校，在他手下学艺术。
他谨遵沈跃希说过的话，在心里开辟了小剧场，可以把自己封闭在这个隐秘的地方，任谁也不能偷窥。
刚下过初雪，地面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白向榆坐了2分钟就开始打冷战，但四肢酸软一时也站不起来。
滴滴——
汽车鸣笛的声音。
“小小白！”是辛念，“你怎么坐这儿了。”
白向榆抬起头，虽然心里的小剧场热闹的厉害，但他现在狼狈的模样却截然相反。因为发烧嘴唇不健康的苍白和脸颊的红晕，还有略显迷茫的眼神以及红红的眼眶。
“卧槽！小小白，你咋把自己搞成这样！”辛念也顾不上交通规则，下车把白向榆抱到副驾驶上。
“小白白，我先把小小白送医院去，然后再送你回家啊！”
白向榆上车后便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观察他，带着一股单纯的审视。
不过卫叙白注定不能搭辛念的车回家了，到了医院辛念完全把卫叙白这个好哥们忘记了，甚至将昏睡的白向榆塞到卫叙白的怀里，让他帮忙照顾一下，然后跑上跑下的缴费取药。
卫叙白打量了一下怀里的人，不同于上次远远的一眼，怀里的小朋友只有16岁，抱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分量，五官精致漂亮，闭着眼睛微肿的眼皮有一丝逆来顺受的感觉，鼻梁小巧，嘴唇又略显柔弱，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正当卫叙白为自己橘里橘气的想法内心一震的时候，面前突然有人大叫一声。
“啊啊啊，卫叙白，你在干什么！”
辛念双手抱头，手指插入自己一头微棕的卷发当中。在他的角度卫叙白好像马上要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放开小小白！”辛念一把将白向榆夺回，“你可以走了！”
卫叙白看着眼前对他呲牙咧嘴的人，呵了一声，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卫叙白：让你再猖狂两天。
白向榆似乎感觉那道审视的目光好像消失了，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当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G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