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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反派太子(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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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东阳王登基为帝,是胜利者。可这并不意味着,太子裴清是完全的失败者。
太子裴清是将帝位禅让给东阳王裴恒的。
前世裴清之所以将帝位禅让给裴恒,一是因为他自己无心处理朝政,二是因为被人污蔑与皇妃有染。因为有前世记忆,裴清很清楚东阳王如何发家的,自然也听闻过他与青夫人的过往。
青夫人出身青楼,是京都有名的美人。
她与裴恒在花灯会相见,裴恒被她的聪明所吸引,便对青夫人多加留意。裴恒并不在乎青夫人身份低贱,不顾皇室反对为青夫人赎身,将其纳为侧室。
裴恒原是想把青夫人抬为正妃,可皇族实在反对,甚至不少人来劝裴恒。让他迎娶青楼女子已是底线,再把青楼女子抬成正妃,置皇族颜面何在?
裴恒是野惯了,哪能听皇族们的劝告,愣是要把青夫人抬成正妃,最后还是青夫人出面,表示自己给东阳王做妾已然是福分,哪能再求正妃之位。
“本王偏不听那些老不休的话,我就要娶你为妃!”
“王爷若这般做,岂不是连青雅的话都不听了么?”
青夫人以柔克刚,让裴恒这才答应下来。俩人成亲后,这东阳王那是对她极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韦婉秋就曾在太子裴清面前,表示对青夫人与东阳王的爱情羡慕过。
裴清根本没有回应她,让韦婉秋那是气闷至极。
现在——
定下神来,裴清看向那位宫女,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心底大概也有了猜想。
韦婉秋重生后,既然能火速勾搭上东阳王,那她肯定不会将潜在的威胁,前世东阳王的挚爱青夫人还留在原地,等着她和东阳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
在宫外待着好好的青夫人,怎到了皇宫御前,这其中想必会有韦婉秋的手段。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想,到底如何,裴清还得仔细问问这青雅。不过,询问青雅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引起旁人注意。
裴清得到关键钥匙,便没多大心思继续审问那些宫女,粗略问个大概后,他让阿海将那些宫女送回东宫好好安置着,尤其吩咐阿海要好好对待这位青雅。
阿海不知裴清心底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一会要审问,一会又要他将宫女们送到东宫。可裴清的话,他去做总是没错就是了,阿海便让林侍卫和自己一起,将宫女们送去东宫。
等他们走后,裴清让高公公在殿外守着,独自留下一旁发抖的御医,问着裴环的情况。
“这……臣也不好说。”太医似有难言之隐。
“但说无妨。”裴清道。“本宫免你无罪。”
听此,御医才说出自己对皇帝的诊断。“臣刚刚为陛下诊断,发觉陛下头昏胀痛,两侧为重,舌红苔黄,应是长期精神紧张,肝气郁结,脉络疏于条达而拘急头疼。”
“可有医治之法?”
“微臣可开药方给陛下服用,但这肝气易结……”御医欲言又止。
“说。”
“依微臣拙见,陛下病根不在肝脏,而在心病。”御医不再拐弯抹角,他道。“微臣可拿汤药医治陛下,但陛下心里的病,微臣无从下手。”
裴环的心结,是自己的母亲谢氏,现在他还能给他找来谢氏吗?裴清不语。
“若这心病无法了结呢?”他问了最糟糕的情况。
“那还请太子殿下多做准备。”御医只能言尽于此。
也就是说裴环时日无多吗?可他分明记得,裴环活到裴清成亲多年后,死在御驾亲征的路上。看情况,这世的既定事实也会发生改变,或提前或推迟。
不过,裴环的病是谁引起的?
“高公公。”想着要回东宫,裴清喊来殿外的高公公。
听到裴清的召唤,高公公推门进来,小心谨慎的弯身。“奴才在。”
“等林侍卫过来,你与他一同,将父王搬去养心殿,让宗御医在身边医治。”承乾宫并不是适合裴环养病,裴清只得将他送去其他殿。“今日之事,绝不能传出宫外。”
目前北昭国虽安稳和乐,但若今日承乾宫一事传出去,裴环沉溺美色的消息就会被百姓所知。这么一来,裴环与史官千方百计塑造的明君形象便会崩塌。
为防变数,裴清只得将此事隐瞒,待事情查清楚前,再做布谋。不多久,御前林侍卫折返回来,裴清便将自己的安排说给这三人听,三人均听从他的安排。
“陛下养病的话,明日早朝该当如何?”高公公忽然想到这个。
“你对外宣父皇抱病,有事便递奏折,无事便早些下朝。”早朝的事,容易解决。
“那奏折……”
“暂送来东宫。”
“诺。”
裴清想遍以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一一说给林侍卫、高公公、宗御医听,并给出相对合理的解释。等安排完所有事情,裴清确定皇帝已无大碍,便先离开承乾宫,回了东宫。
而裴清一走,这三人恍若大梦初醒,似乎还在听着裴清的部署。林侍卫先回过神来,他情不自禁的开口。“太子殿下,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转身,他又老泪纵横的看向昏睡的裴环,一边抹眼泪,一边欣慰开口。
“陛下,太子殿下他,以后定能成为明君啊。”
回到东宫,裴清由宫女服侍换下污衣,便让阿海将青雅带来。
琉璃灯点上,东宫侧殿灯火透明,裴清稳坐在主座之上,翻着手边书卷,等着青雅到来。约莫半刻钟,阿海在殿外敲门,说是青雅姑娘已到,他便放下书卷,让阿海进来。
殿门微开,青雅走了进来。她现已换上淡紫色的宫服,梳着朝云髻,走进来时,身姿绰约,虽低着头却有独特的吸引,等到殿下,她徐徐跪下,朝裴清叩头行礼。
“见过殿下。”泛着冷的声调,总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裴清对青雅没兴趣,可以说他对谁都没兴趣。之所以让阿海带她回东宫,是因为他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淡敛下眉,裴清毫无情绪的开口。
“抬起头来。”这封建王朝的礼节,可真是繁琐。
青雅依言抬头,看向主座上的裴清。书卷边的琉璃灯微闪,裴清那抹高大的身影映在他背后的书架上,目线稍移,她便看到端坐在上的太子裴清。
他端坐在主座上,琉璃灯的幽微光线笼在他全身,玉冠束发,俊脸半暗半明,那双眼甚为幽深,让青雅想起自己曾在藏宝阁内见过的黑晶玉,深邃发亮。
“你是当时离我父皇最近的宫女?”这时,裴清开口。
“是。”微垂着眼,青雅回答的不卑不亢。
“当时我父皇因何病发?”
“奴婢离得虽近,却不曾看清陛下因何病发,太子殿下问错人了。”
在这么一个封建王朝生活,身为宫女却言上位之错,这上位还是国本太子,不是疯了就是想死。很显然,青雅没有疯,那就是她想死了?或者说知道自己必死。
依规矩来说,皇帝出了那么大的事,承乾宫的宫女一个都不能活。裴清没有把她们处死,而是将她们安置东宫,算是间接让她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他询问什么,宫女们便答什么。
然这青雅却是特殊,宫女们都说她是当时靠近裴环的人,青雅却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果然是奇怪。但,裴清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
“是本宫问错人了,还是你知情不言?”思及此,他稳稳开口。
“奴婢不知殿下何意。”她继续答。
“当真不知何意?”
“望殿下明示。”
先压住心间微恼,裴清抿口新茶,目光又放在跪在殿下的少女身上,缓声再道。
“我给青雅姑娘讲个故事吧。”
“奴婢洗耳恭听。”
“说是很多年前,江南有户富商,富商膝下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儿。为给大女儿找门好亲事,富商就外出京都,果然给大女儿找个好婆家,往家赶时却被强盗所杀……”裴清故意顿住,仔细观察青雅的反应,见她双手紧握,面色隐忍,便知自己踩对她的痛处。
“富商之死的消息传回家去,那族里亲戚欺负富商的女儿们年幼,便将财产据为所有,将那两位小姐赶出家门,大女儿为求生路,只好带着妹妹来到京都,与其相依为命。”
说到这里,青雅已眼泛泪花,可裴清偏当做没看到,反问道。
“青雅姑娘不好奇后来发生什么吗?”
“后来——”近乎咬牙切齿,青雅绷着情绪,接过话来。“发生什么了么?”
“两个姑娘家怎么能在京都生存下去呢,无亲无故的。”裴清再道。“大女儿为求生路,便到青楼卖唱,啧啧……想她当初也是良家女子,如此沦落风尘,真不怕丢她祖宗颜面……”
“殿下!”青雅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言语尽是羞恼,完全不知道自己声调多高。
满室一静,他淡色薄唇忽而勾出一笑,故意道。
“青雅姑娘,怎么了吗?”
自进宫起,青雅就没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她可以死,但她绝不能忍受别人的嘲讽。
“要杀要剐,请随太子殿下的意。”青雅道。“但请别侮辱奴婢的祖上。”
计已达成,裴清道。“既然抱着必死的心,又何必管本宫侮辱你祖上?”
青雅抬头,可在触及裴清那别有意味的目光时,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子便软了下来。他似乎早就看穿自己隐藏的心思,坐在那里像是在看着她狡辩。
太子殿下不是出了名的中庸无能吗?怎会这样……
“我瞧你是没话说了,那我来说吧。”裴清浅浅一笑,随即起身从主座走下来。
走到殿下,他朝青雅开口。
“本宫给你生路,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