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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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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这是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显然李岑溪也是这么想的。
这大概就是李岑溪所说的那个寄生兽。
继续这样往前跑肯定是没用的,到拐角处的时候,李岑溪用指纹快速解锁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将我推了进去。“在这里等我,别乱走。”他丢下这句话,大门一合,我就产生了耳鸣,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灯倏然灭了,巨大的震荡声渐渐远去,我蜷缩在空旷狭窄的屋子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个怪物的影子。密密麻麻的眼睛,黏腻的触手,还有那潮湿腥咸的气味。
分明,它长得这样怪异,走路的姿势却像极了人类,触手里面有走路的脚,有平衡身体的手,如果不考虑到他的表皮,看起来就像一个基因突变的人类。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蝉,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更久。我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外界再次传来脚步声。
我瞬间精神抖擞、竖起了耳朵。
我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往边上挪了挪,整个人躲到一个柜子后面。
一阵风吹了进来,接着又带上了门。
我后知后觉,早就被刚才那一幕吓破了胆动弹不得,紧紧贴着墙壁,作了个防御的姿势。
脑海里想起李岑溪说过的话,这种生物具备智慧,光看体型就知道了不好对付。
我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逼近了。我手边没什么武器,如果真的是那畜生,我大概要成为它的食物了。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轻轻浅浅的低唤。“阿妍。”
虽然看不见,却在努力的辨别这声音的来源。
“阿妍。”李岑溪的声音微弱得像呜咽的小兽。
像是绝望的人突然找到了精神支柱,李岑溪的声音让我知道他还活着,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摸黑拉住了他的手,滚烫得不行。他突然将我整个拽进怀里,我的侧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
“李岑溪!”我脱口而出,睁开了眼睛。李岑溪将手电筒打开,一束光迸出。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发现他的皮肤很烫,整个人早就被汗浸透了一遍,露出来的胳膊上是混合了汗液的血痕。
我才发现,比起死亡,人类更惧怕的是孤立无援。
“你怎么样了?”我扯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平复了心情。
“你关心我?”只是一句简单不过的话,李岑溪却务必在意,反复问我。“你居然关心我?”
我冷静下来,有点哑口无言,须臾才点点头,说。“嗯。”
“我没事。”他说道。“不过那家伙还没死,它从通风管道钻进来的,身体灵活,这会儿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说罢,我抬头看了一眼通风口,哆嗦了一下。
“那家伙搞坏了电闸,现在就剩紧急电源支撑,一时半会儿还能靠指纹解锁打开各个大门,时间长了怕是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我得去修复电路,一起走不安全,保险起见,你先到基地外面等我,最后一道门后面有防护服,你出去记得穿。”
我费尽心思想要出去一趟,没想到李岑溪轻而易举就想放了我。“我怎么出去。”指纹还没录,我出不去啊。
“你拿着这个。”语毕,李岑溪举起手里拿着的一把刀,手起刀落,将食指生生切下。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岑溪颤抖着把断掉的食指捡起来,颤颤巍巍的递给我。“走吧,我修好电路之后你就冲出去。”
“什么?”
“大门除了指纹之外增加了密码,密码是你的生日。基地的物资至少可以保证你活十年八年。你先出去躲一躲,等我解决了它你再回来。”说完之后,他嘴角扬起,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在的话,你大概也不会抗拒待在基地了吧。”
像是在交代后事。
他这样说,一定是事情的发展必须如此不可,他也没有把握我们都能活下来。
我曾经无比期盼的、认真思考过的、近在眼前的就在我手心里。而我捧着李岑溪带着温度的手指,肩膀抖得不行,脚下似灌了铅。
“先止血。”我嘴唇颤抖着,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
“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他再次催促我。
那个声音又来了,气味,脚步,整个基地仿佛就要被他震塌。
李岑溪调侃说道:“你不会愿意再失去一条腿吧。”
我呆愣在原地,李岑溪已经出去了,只剩下我站在空旷的房间里。我眼角有泪水滑落,我攥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指,循着来时的路一直走,跌跌跄跄,摔了几次。
还有几步,我就可以打开出去的入口,门会一道一道的打开,这次没有人追赶,没有人阻止,我会无比顺利的抵达大门口,通过指纹加密码解开那道重达一顿的大门。
之后,我还可以凭他的手指重新回来,去往总控室录入自己的指纹。以往,属于李岑溪的基地将属于我。
无论我留下,还是走,都有一线生机。
我走到了门口,眼泪掉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哭。
他给自己判了死刑,选择让我活。
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精神折磨让我几度想要杀了他。一方面在于他切下食指时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整个基地重新亮起了灯。
他的食指触碰到面板,提示我输入密码。我按下自己的生日,锁芯滑动,大门自动弹开。
按照秦桑说的,通讯室在第三道门的右手边。我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这间屋子,门口贴着三个大字,找到并不难。
我一眼就看到了控制室上面的通讯设备,旁边还有一本文件,上面写着各个房间的喊话编号。
我并不确定秦桑说的小型实验室是哪一个,这上面只有代号。我唯一能做的是,试试运气!
我吐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拿起了听筒。
我将手掌按在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手指快速按下一串数字,反复确认后按下了拨号键。
拨号前,卧室里很安静,屋外也没有任何走动的声音。
等待了片刻,嘟一声,接通了。
我不停重复:有人吗?
不需要其他信息,如果骆迟真的在后面那间屋子,他能听出我的声音。
也不知道我重复了这个动作多少次,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听筒彼端传来一阵熟悉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阿妍,是你吗?”
我手一抖,听筒差点掉了。“迟哥!”
“是我。”那边,骆迟回复我。“阿妍,你在那座铁房子里?”
铁房子?他说的是基地?“对,我在。”
“果然是这样。”
我不知道骆迟作何打算,但是他对这个基地一无所知,那道大门重达一吨常人根本无法打开,他或许也不知道寄生兽的事。但是现在我也不可能跟他说这些。“迟哥,你就待在哪里,等我。一定要等我!”
“你别来。”骆迟说话声变得急促起来。“阿妍,我活不成了。你别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感染了什么病毒。”
“是不是一种有触角的东西钻到你体内?”
“对。”骆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阿妍,别管我,船停在不远的地方,我沿路留了标记。”
听筒那边忽然没了声音,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时间了,我挂断电话,匆匆返回。
这个地方,这个位置,距离秦桑所在的隔离室不远。
秦桑因为一整天没有人送饭而饿得精神萎靡,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她一下子弹坐起来。
简单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她隔着玻璃门看我,巧妙的跟我对视。“我就跟你说了没骗你。”
秦桑在玻璃门里转了几个圈,环抱着双臂。“不过,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等你、李岑溪、还有你未婚夫死了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基地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也不需要跟你们分享资源。”
“但是我不放你出来的话,等我们都死了,你也活不了几天,你会饿死。”
“你想用这个跟我做交易?我不是什么守信用的人。”
是,秦桑说得没错。她本来就不愿意被限制自由,我把她放出来更谈不上什么恩情,以我的状态那道门打开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杀了我可以独享资源,犯不着费那么大的劲跟我走一趟。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确实别无他法。我没有那么多缜密的心思,我也不了解基地,不了解寄生兽,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除了抱着这一线希望之外,我脑海里再没有第二个念头。
大门打开,我跟秦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她打量了一下我,一身泥,狼狈不堪。这个时候,她要把我关进玻璃后门我毫无反手之力。“你想要我带你去武器室?”
我点点头,然而秦桑漂亮脸蛋上的假笑很快消失不见,她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手指搭在脉搏上,眉毛闪过一丝失望。“居然没怀孕。”
“你做什么!”我抗拒的推开她。
“给你把脉啊,你跟李岑溪都待了那么久了,居然没怀孕,真是奇怪。”话说完,秦桑从我手里夺过手杖扔掉,我一时没了支点,她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地上,膝盖跪在我的断肢上将我固定住。她的膝盖骨发出的巨大力量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我的断肢恢复情况原本就差,被她这么一跪,情况只会更糟。“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不一定会帮你,偏就不听。”
秦桑的长发在我脸上扫过,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她瞳孔泛着红血丝,胳膊绷直。我在她手里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对于掌控他人命脉这件事她异常癫狂,眼神里尽是满足。她见我踹不出气就要被掐晕过去才松开了手,双膝仍跪在我腿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太明白,秦桑为何对我有这样大的敌意。还是说,她脑子有病,享受屠杀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