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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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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的人名叫白火,他嗜好男色,据说已到了不可一夜无男的地步。
含翠楼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什么客人都能应付,除了莺莺燕燕之外,也不乏年轻美貌的小倌。
妩媚就是其中的极品,他如今的身价甚至盖过了江南三大花魁,多少达官贵胄一掷千金,仅为听他弹唱一曲。
我和才叔都确信,白火必定会慕名而来,而那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含翠楼表面上与一般青楼无异,但实际上却是西域魔教在中原几百个据点中的一个。
妩媚也是魔教中人,我曾暗中试探过一次,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其实,当初我并不愿借助他人的力量来报仇,但可恨对手势力太过庞大,倘若没有西域魔教提供的准确消息,我已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在大仇得报之前,我是绝不会轻易舍弃这条命的。
天色渐暗,我望着窗外的残阳,手指不禁轻微颤抖。白火是我最后一个仇人,只要杀了他所有的恩怨和煎熬都将结束。
“才叔,这段时间劳烦你多方照顾了,在此先谢过。”我对旁边并肩而立的人道。
“属下份内之事,姑娘不必挂心。”才叔恭敬的回答。
“也请转告少教主我的感激之情。”
“姑娘尽管放心。”
自从得知白火要路经此地之后,西域魔教的少教主芦矢便主动提出了这个计划。他安排我事先潜伏在含翠楼里,以待时机成熟。还提供了各种方便,命令才叔等一干楼内高手听我调遣,实在是帮助良多。
我长吁一口气,平复住内心的激动,越是这个时候越得沉住气。
“白火到哪儿了?”
“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说,白火已到城外,一个时辰之内可到含翠楼。”
“但愿如此。”
我和才叔再次确认了一些细节后,这才下了楼,见断断续续已来了不少客人,楼里的姑娘和小倌们小心伺候着,真是热闹非凡。
那个新买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弓着身子为一男客加酒。那客人摸着姑娘的小手,正沉浸在温柔乡中,扭头却瞅见这下人身材魁梧如熊,面似判官毫无表情,吓得差点把酒洒出来。
我忍住笑,叫来春倌,“怎么给他排了这么个差事?”
春倌噘着嘴抱怨道:“就他长得跟门神一样,哪个客人敢点,折寿啊!”
“世事无绝对,也许有人就好这一口。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小可怜。”
“小可怜?”我愣了下。
春倌嘻笑道:“他原本说自己叫血鹰,但又是血又是鹰的,客人听了多膈应呀,所以我就给改了个讨喜的。”
正说着,突然门口进来一人,体形痴肥,脑袋特别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我和才叔对视一眼,相□□了个头。
就是他,白火,让我等得好苦。
“去叫妩媚过来。”才叔对春倌低声吩咐道,春倌一看我们的眼神变了,知道是要干正事了,应了声赶紧去办。
我已笑容满面的向白火迎了上去,“这位大爷,瞧着眼生,头一次来吧?”
“怎么?这里只招待熟客?”他粗声道。
“哪里的话,大爷里边厢房请。”
我暗中给才叔打了个手势,表示一切按计划行事。然后亲自领着白火去了二楼厢房。
这房内摆设看似普通,实则机关重重,任他武功再高强,也必定插翅难飞。
“快点上酒!”他喘着粗气道:“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真他妈的累死我了!”
说完一屁股坐下,压得那椅子咯吱作响。
这时一人端着茶水酒菜正往里走,我一看,心叫不好。
原来这人竟是新来的血鹰。
“您的酒菜。”他完全不知道我心里的焦急,像例行公事般的把托盘里的盘碟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在我们的计划里,这件事本该是由妩媚来做。他会给白火上一种特制的酒,这酒本身无害,只是一旦饮下又同时再吸进这房内的檀香便会引发剧毒。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状况,该死!我暗暗咬牙。
“请慢用。”血鹰说完便想要离开,谁知却被白火一把拽住。
“你叫什么名字?”白火淫笑道,毫不掩饰眼中对他赤裸裸的欲望。
这回真是糟糕了,我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公子别欺负小可怜了,奴家来陪您可好?”突然门外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我如蒙大赦,看到妩媚仪态万千的走进来。
“你是什么东西?”白火不悦道。
“奴家妩媚,愿为公子抚琴一曲。”
“原来你就是妩媚?”白火满脸鄙夷道:“传说是个神仙样的人儿,却只是这等三流货色!大倒胃口!”
妩媚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他自出道至今也没受过这般嫌弃。
我赶紧道:“大爷,这小可怜只是个雏儿,还没调教好,怕是到时会伺候不周败了大爷您的雅兴。要不我去把楼里的倌们都叫来,您再挑个顺眼的?”
“放屁!老子要定了他!”白火大吼道,他内力极其深厚,只震得人耳膜发痛。
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不知白火使了什么手段,那血鹰竟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了他的腿上。
“原来还是个雏儿,看来今天老子赚到了!哈哈!”白火两手在血鹰的屁股上来回揉搓,一副恨不得马上将他拆吞下腹的表情。
从血鹰的步伐吐息来判断,他的武功应该不会差,但此时却像被擒住的小鸡一样,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满脸屈辱的任由白火摆布。
“你们快滚出去,别耽误老子享乐!”
我本还想试图挽救,但妩媚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示意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奴家告退。”
妩媚掩上门,推着我往楼下走,春倌急急忙忙跑来,差点和我们撞上。
“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说清楚!”我感到太阳穴突突的跳。
“有人来砸场!”
快步来到前厅,只见一个粉衣少女带着几名仆役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地上一片狼藉,其他客人早就跑得不见影了。
才叔看到同我一起出来的妩媚,诧异问道:“里面情况有变?”
我恨得直咬牙,“恐怕会坏事。”
难道真要功败垂成,我不甘心,死去的姐妹们也不会甘心。
“可有对策?”
我有些恼怒的摇头,二姐总说我心浮气躁不是干大事的料,看来她是对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少女问道。
才叔仿佛丝毫不把她的捣乱放在眼里,安抚我道:“等她撒完了气,自然就会停下来。这里有我在,姑娘你不用担心,还是大事为重。”
我点头。白衣教教主以及四大护法中的三人都已命丧我手,只剩火护法白火一人苟活,倘若这次不能将他斩草除根,他日白衣教再兴,便是后患无穷。
拍拍才叔的肩,“那就麻烦你了。”刚转身想要离开,却听那怒气冲冲的少女吼道:“不交出血鹰,我就把这破楼的屋顶给掀了!”
我不祥的预感更深了,今天是我的大凶日么?
“小可怜可正伺候着男人呢,要是被这少女发现,只怕不是掀屋顶那么简单了。”妩媚凉凉道。
这少女也是运气不佳,要是早来半会,我巴不得把血鹰这个扫把星丢给她。
如今势成骑虎,只能赶紧想个办法把这少女赶走,不然打草惊蛇,别说这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一旦白火狂性大发,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只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用羽扇半掩面走到那少女跟前,怪声怪气道:“小姑娘,这血鹰可是我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只要你肯花钱捧他的场,别说让你见他,就是让他陪你睡上一觉也未尝不可啊。”
“你、你、无耻!”少女涨红了脸,一巴掌扇过来,被我死死钳住。
“放开她!”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之前将血鹰卖给我的那个年轻王爷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少女顿时红了眼眶,我刚一松手,她转身就扇了他两个耳光。
这个之前见面时明明盛气凌人的少年就这样直挺挺的挨她的巴掌,竟也不躲,也不恼。
“你究竟要把血鹰害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少女怒吼道。
“我为什么恨血鹰,你不明白么?”少年摸着发红的面颊,委屈的凝视着少女。
少女冷笑道:“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倘若你执意要娶我,就娶我的尸体吧!”
“不弃,我是真心喜欢你啊!”少年也露出一副欲哭的表情,伸出的手被少女拍开。
“要是今天找不到血鹰,我就死在这!你若是可怜我,不如为我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木。”
少年一脸伤心的看了少女片刻,突然讨好般的笑道:“不弃,我那是跟血鹰开个小小的玩笑,哪里会真的把他卖到青楼。我立刻为他赎身还不成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赎身?幸亏有羽扇挡着,否则他们肯定会被我的脸色吓一跳。
你们可算是好了,我这怎么办?小孩子吵架就应该关起门来在家里吵,谁也没兴趣去管,偏偏这二位不但要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得大家都陪着倒霉。
“要替血鹰赎身也行,不过我要这个数。”比出一支手指,我要狮子大开口了。
“十两?”年轻的王爷天真道。
我鄙夷的看他。
“一百两?”
摇头。
“难道是一千两?”少年瞪大眼睛气鼓鼓道:“你总共只花了一两银子却要卖一千两?”
“什么?你竟然只把血鹰卖了一两银子!”少女失声叫道。
“我都说是闹着玩了,你别气嘛!”少年一脸赔笑的围着少女团团转。
我掩着嘴怪笑道:“一千两就想赎人,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含翠楼的人几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难道你要一万两?”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还是这位姑娘懂行情。”我故意朝她竖起大拇指,“先申明一句,我只收祥瑞、五福、四海这三家银庄的银票。”
“你这简直是抢劫!”少年气得满脸通红。
“这样说吧,血鹰身体强壮,没有个大灾大难的话,他至少可以再活四十年。就算这四十年里我只让他头二十年接客,每天起码三位客人,那么二十年下来你自己算算这得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我的话让少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咬着下唇看向那男子。
“一万两就一万两!”少年掏出一叠银票狠狠的摔到我身上,“你有种,这银票你数清楚!”
我自然是要数清楚的,一千、两千……啊,只有九千三百两。
“银子不够啊,瞧你刚才那气势,还以为你会多给个一两千打赏打赏呢。”
我就算准了一个王爷出游随身带不了那么多银子。
少年被我当众驳了面子恼怒道:“七百两银子不过是小爷我一顿饭钱,说好了一万两,就绝不会少了你。我现在先将血鹰带走,之后自然会差下人给你把钱送来。”
我摇着羽扇怪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是行里的规矩,我可不能为你们开了先例。”
“你不要欺人太甚!”少女怒道。
“没钱还想充什么英雄好汉,等你们凑齐了这七百两银子,一切都好说,不过要是没钱却还死赖在含翠楼不走,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少女正要骂些什么,突然内厅传来一声巨响。
然后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怒吼声:“滚开!”,伴随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淫笑。
“是血鹰!”少女尖叫着往里面奔去。
“快拦住她!”我见情况不妙,赶紧冲身后的人喊道。
但还是晚了一步,少女如有神助般的冲开重重阻隔,直奔二楼那间厢房而去,年轻的王爷及其随从们紧随其后。
楼梯底下,一张檀木桌已被摔得粉碎,大概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巨响。
望着那群人跑上楼,身旁的才叔神色凝重道:“他们这是去送死。”
我还没做声,妩媚已干脆利落的扎起发髻,对春倌道:“传话下去,操家伙准备迎战。”
别看妩媚长相柔弱,才叔说他在教中可是十足的武斗派,作风十分强硬。
“淫贼!放开他!”从二楼传来那少女的咆哮。
“哪来黄毛丫头,敢搅老子的好事!”白火的声音如响雷一般,即使站在楼下,也震得耳朵发麻。
“不弃,小心!”这是那少年的声音,话音未落已响起少女的惊呼。
“你要做什么!淫贼!放开我!”显然少女已落到白火手中。
“你们快上!”少年焦急的冲后面的随从们道:“谁能把不弃救下来,我就给他加官进爵,赏黄金万两!”
“是!”可怜这些人还没施展开来,就见一个个被扔下楼。伤重的当场死亡,稍轻的也是吐血不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才叔叹息道,反手抽出缠绕在腰间的潜龙剑。
春倌帮我拿来了我的称手兵器无极刀,我握住刀柄,看着身旁集结的二十余人,感到心中一片沉重。
“只怕这回真是凶多吉少。”
上次围攻白衣教风护法白风损失了西域魔教五位分坛主和一位总坛护法,这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我们之中又有几个能够活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