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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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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吉色的丫鬟们规矩有序地端着各种碟子推门而入,爱凑热闹的公子夫人们尾随着进了新房,谢延景反倒走在了最后头。
红枝又退回了周韫舒身边。
“夫人,是二公子来了。”
乍一说出夫人两字,红枝还有点不习惯。
那旁一群人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喜娘的声音在周韫舒耳边响起。
“二公子,用这如意秤挑开新嫁娘的盖头罢,从此吉祥如意,幸福美满。”
谢延景拿过放在红绸上的如意秤,放在手中掂量了一阵,便毫不犹豫地挑去了盖在周韫舒头上的盖头。
在烛光映照下的新嫁娘,明眸红唇,鹅蛋脸柳叶眉,因长时间盖着盖头,脸色比今晨妆后更加红润。
盖头掀起的那一刻,似是在适应突如其来的烛光,谢延景看着她眼睑微微一颤,一时间更是惹得他心生荡漾。
谢延景看她看呆了,连周围好一些公子提醒他都不知道。
“仲思!仲思?回神啦!”
“仲思!再看下去新夫人就要羞得盖住脸啦!”
周韫舒被他看着,脸愈发地红通,实在是受不住那些人的调笑,她只得借着大广袖,伸出手偷偷地扯了扯谢延景的衣袍。
谢延景感觉身下有一股小小的力量在扯着他,低头一看,是新夫人的红色衣袍,和他的衣角相互纠缠着,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
喜娘夹起碟子中的一个饺子,放在周韫舒嘴边。
周韫舒就势咬了一口,生的,好涩口,那一股子腥味弥漫开,有点恶心。
“夫人,生不生!”
“生。”
一天未进食,又吃了一口这么个生物,周韫舒现在哪哪儿都不舒服,说的话也有气无力。
喜娘听到这个字,笑得更加眯不开眼。
周围知晓这寓意的夫人们也掩唇而笑。
“好!生的好!祝公子与夫人早生贵子!”
“奴婢们就不打扰您们了!先行告退。”
丫鬟喜娘鱼贯而出,公子和夫人们看够了热闹,相互打趣着离开。
屋里头瞬间就只有烛火在噼里啪啦地配合着外头的虫声。两人皆无言相对。
窗户半开着,一阵风吹来,周韫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神忽然落在桌上的那碗面食上。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没吃的那碗面食。
想什么来什么。周韫舒眼看着谢延景从桌边走过,低头往桌上扫了几眼,又绕了过去把窗给掩上了。
“不爱吃这种面食?”
谢延景站在桌边,拿起两只酒杯,往里面各倒了杯酒。
周韫舒摇头,却也未说出为何不吃。
“那你现在可还饮得下这杯合卺酒?”
略带调笑的声音从桌边传来。
怎就喝不得了?再说,这合卺酒本就是该这时喝的,怎可破坏了规矩。
周韫舒到底是被今日成亲之礼给折腾累了,连这等激人的话都未听出。
也激得她徐徐走向谢延景,行走间却也把握着世家姑娘的分寸。有因着繁重的喜服,周韫舒走得缓慢。
“怎的?以前喝过?”
未进食就喝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连好一些经常喝酒的公子都够折腾。
“未曾,夫君,有问题么?”
周韫舒从未饮过酒水,自然是不知晓喝酒之前须得吃点其他东西。
谢延景嫌她走路太缓,索性又走了回去,牵着周韫舒过来。
这是周韫舒第二次接触男子的手。
谢延景掌中灼热的温度从她冰冷的手一直传到她的身子里,周韫舒下意识地握紧了点。
二公子自小练武,身边儿都是些公子少爷,等大了些,虽成了另爹娘头疼的纨绔,却从未出入过烟柳之地。
此时被姑娘家这般紧攥着,心难免跳得更厉害了些。
忽而有点口干舌燥,更想饮下那杯酒。
周韫舒被牵着走到桌边,就被谢延景按着坐了下去。
即使是被迫坐下,她依旧保持规矩的坐姿。
谢延景抬声喊了句冯娘子,一位妇人随即敲了敲门。
“二公子,奴在。”
妇人声音有些许年岁,该是位有些许身份地位的管事娘子。
“快帮我去小厨房看看可否还有热着的吃食,我有些饿了!”
怕那位冯娘子听不到,谢延景声音便大了些。
“二公子,您稍等片刻,奴这就去取。”
冯娘子在门外行了退礼,和身后两位一同等传唤的小丫鬟吩咐了几句话,转身去了厨房。
周韫舒此刻有些局促不安,她这夫君,怎地如此不按规矩行事?哪有倒好酒忽然传膳的?但因她沉稳的脸色,谢延景并未发现有何异处。
门又被轻声敲了敲。
“进。”
冯娘子随即推门而入,周韫舒只看得清是位身形佝偻的妇人,等人走近,才看清这冯娘子是一幅正色严厉的模样。身后还跟着几位端着碗的丫鬟。
“二公子,奴去小厨房看了看,只有这么些食物,若您不满,奴这就去重做。”
谢延景没有立刻回复冯娘子,反而转头问了问周韫舒。
“夫人,且看看,这些菜可有你喜欢的?”
她家二公子果真是个好的,新夫人一进门,就寻着新夫人的口味。
就是不知,这新夫人...冯娘子隐晦地看了看周韫舒。
周韫舒一眼扫过去,几乎不见她平日里常吃的那些菜。估计是寻着这二公子的喜好提的罢。
她还是点了点头。
“夫君,就这些罢,您不是饿了吗?”
谢延景意味不明地朝周韫舒笑了笑,挥退了冯娘子。
“对了,冯娘子。”
冯娘子站住了脚,转身又向谢延景行了礼。
“二公子。”
“出去就带着其他人也都离开罢,不用守夜了,早些休息,今日也辛苦你们了。”
“是,奴告退。”
等屋里头又只剩下两人时,谢延景把碗筷布置好,放在了周韫舒面前。
“你吃点罢夫人,一天未进食又喝酒的话,怕是会受不了的。”
原来特意传膳是为她,她还真以为是他饿了。
周韫舒不敢再用之前的思维随意揣测身旁这人的心思,顺从地拿着碗筷就近夹了几口菜。
谢延景看着她低眉顺眼吃东西的模样,心里有些费解。他好像也没做什么罢?这夫人看起来怎地有些不高兴?
“夫君,我吃好了。您要吃点么?”
周韫舒看他一直瞧着自己,私以为他也有些许饿着了。
“不用了,我在外头吃了挺多。”
谢延景摆摆手。
“再说这本就是为你传的。”
“那夫君,我吃好了。”
周韫舒放下筷子,拿过桌边的手帕擦了擦。
整个过程未曾发出一点声响。
谢延景认真地看完一副美人进食图,等周韫舒收拾妥当后,叫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现下桌上又只剩下酒具。
手边的杯子原本倒满了酒,被他方才不自觉地喝掉。谢延景眼神落在周韫舒手边那满满的一杯,伸手端了过去,倒在了自己的酒杯中,一口喝了下去。
随后又给两个杯子添上酒。
端了一杯给周韫舒。
“夫人?拿着罢。”
谢延景端着酒杯绕过周韫舒的手臂,烛光下两人的影子越靠越近,就像双方在极尽地缠绵。
这比刚才谢延景拉着她的手还要暧昧许多。
酒乍一入喉,周韫舒瞬间想咳出来,原来这酒这般辣口。那股子腥味又猛地传了上来。
亏这些人整日身不离酒。
周韫舒逼着自己吞了下去,甫一放下酒杯,一杯温水就出现在她唇边。
“刚倒的温水,夫人且饮下,这样好受点。”
周韫舒不疑有他,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喉间那股刺激被温水抚平,紧跟而来却是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感。
周韫舒伸手揉了揉额头,并没有缓解。
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慢慢放下,取而代之地揉。力度比之她要大很多。
虽有些许成效,周韫舒却仍没撑过。晕了过去。
恍惚间好似有人把她放床上,又轻柔地卸去她头上珠钗。
她挣扎地睁开眼,只能勉强看清谢延景瘦削紧绷的下巴。
这就是自己的夫君啊。别的不说,这副好皮相,是她欢喜的。
谢延景看着早已睡熟的夫人,内心难免一叹。
他怕是庆朝最可怜的新郎官了,洞房花烛夜,新夫人喝晕过去不说,还得伺候睡着的夫人洗漱。
昏黄夜晚,又几杯酒下肚,眼下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且这夫人因喝了杯酒,脸愈发地酥红。
本该是良辰美景好时节。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明日可不知该怎么交代这元帕才最为紧要。
总不可能把夫人唤醒再圆房罢。
谢延景竭力忍着气息,把周韫舒繁重的喜服褪去,却仍然把控不住。沉重的呼吸阵急阵缓地落在她颈间,扰得周韫舒不舒服,抬手拍了过去。
他一时未注意,手被她拍着了。
姑娘的手打起人来,也是如此的轻软。
罢了罢了,这是自家夫人。
等衣物全然褪去只剩里衣,周韫舒姣好的身躯出现在谢延景眼前,尤其隔着那一层单薄的衣料,随着周韫舒平缓的呼吸起伏着,让人很难不注意那衣料下是何等美好。
不能再看她了。
谢延景大步地走至外间,在架子上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刀,在自己手掌处划了一下,又掏出方才在床中央带来的元帕,将渗出的血滴了些许在上面。
随后又用身上的衣物盖着打碎了一景观瓷器,将血抹在瓷器的尖锐处。
等收拾好这一切,谢延景也出了些许汗,但他得忍着不能叫水,不然被外边儿守夜的丫鬟们知晓了,对她不好。
他只得稍作打理,在衣柜里寻了块干净手帕简单擦了擦,和周韫舒隔着床被子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