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刀》楼无木

54、寒风和祁渭和（上）

　　阿荦瞧着祁渭和的背影，长发随意扎在后面，身上穿着青色麻衣短裤，穿着随意粗俗，一副农夫打扮，全无了当初的青衫白袍的书生气。
　　祁渭和早已听到阿荦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了句：“你还来做什么？”
　　“归还饮马平川。”
　　“……”
　　“还有这个。”阿荦从腰间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了祁渭和。
　　祁渭和一愣，回头双眼瞧着阿荦。
　　“这是父亲当初放在饮马刀刀柄里的留言，他特意嘱咐我将这张纸条交给你。”
　　祁渭和双手似乎有些颤抖，却仍旧不做举动，静瞧着阿荦。身旁的黄牛忽然“哞”的一声，让神色紧绷的祁渭和一惊，恍然回神，祁渭和瞧了瞧阿荦，眼色里明明有说不出的难受，却仍轻声说道：“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
　　阿荦瞧这祁渭和，说道：“你若已放下，倒的确如此。”
　　“事已至此，放与不放又有什么区别？”
　　阿荦听着一愣，不禁往前迈了一步，“你……”
　　祁渭和瞧了瞧阿荦手里的纸条，“毁了吧。”
　　“你明明……”阿荦说着瞧着祁渭和的眼神，他又恢复到了原先无动于衷，漠然冷淡的表情，“好吧。”阿荦说着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运起内劲，手里的纸张顿时便化为了粉末，细微的纸屑随着夜晚的微风飘散在了空中然后便消失了。
　　祁渭和瞧着，本来无神的眼睛竟有一丝丝的懊悔，却也只是瞬间，情绪的明灯便湮灭了。
　　阿荦忽然说道，“对不起。”
　　祁渭和摇了摇头，说道：“不必。”
　　阿荦听着本想上前，却还是止住了步伐，“若非我，你不会到这番田地。”
　　“族长之位我从来没有兴趣。”
　　“若非父亲……”
　　“你不必为他道歉。”祁渭和说着抬头瞧着眼前的阿荦。
　　阿荦紧皱双眉，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此时的祁渭和……
　　“其实我瞧过纸条。”
　　祁渭和听着一愣，双手忽然握紧，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瞧着阿荦，声音低沉却很清晰，问道：“是什么？”
　　“……”阿荦说道，“对不起。”
　　祁渭和听着一愣，“对不起？”
　　阿荦犹豫着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
　　“……”阿荦有些担忧地瞧着祁渭和，说道，“他希望你幸福。”
　　幸福？
　　祁渭和忽然握碎了酒葫芦，酒水流下来湿了他的衣服，却浑然不觉。过了许久，祁渭和抚着额头闭上了眼睛，明明瞧不见神情，却比原先更加的悲哀与困顿，他轻声呢喃着：“每一次，你每一次都这么说……”

　　春风和煦，柳枝柔面。
　　寒风的笑容便是这般温暖沁人吧，祁渭和瞧着寒风远去的背影，如今赶去见阮星的寒风更是多了几分兴奋与开怀，原本就明媚的笑容更是耀眼了几分。只是这般美好的事物，如今到了自己眼里为何就成了无尽的苦涩和酸楚？
　　多年的兄弟情谊，何时变成了这样的情感？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祁渭和如此想着，心头虽然难受，却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瞒着寒风。这种心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
　　只是苦涩无法，竟让他不由颤抖起来。
　　祁渭和依着树干，抬起头瞧着天空，占星卜卦，审时度势，浩浩星空，如世事行云，变幻莫测。如今的自己又还能看懂多少？双眼只是瞧到了顶上那两颗熠熠发光的明星，那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牛郎织女七夕相会，一年只得一次，如此无聊的传说，此刻的自己竟也不由信了，到底他们是幸福多了……
　　祁渭和如此想着，不由闭上了眼睛。
　　阮星自小长得美丽动人，因此父亲阮晋总是期望女儿能够嫁给祁族宗室，身为护法的寒家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的。阮晋气量小，又并非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所以阮星与寒风，只怕是艰难重重。
　　只是越是险阻，寒风却越是无畏，他本就不是一个在乎常理的人。
　　“阿和，我们占星卜卦，通天知地，若是有一日能够到江湖闯一闯可多好。”
　　寒风的心从来不小，从来不局限于祁族之中。
　　只是他似乎又不甘愿一个人一个包袱离开这里。
　　“本以为是没有多少留恋的……”
　　寒风那时说着叹了口气，那时自己就在一旁细瞧着寒风，你说的是我可好？如此想着，内心便慢慢开始被煎熬和妒火吞噬殆尽。
　　“阿和？”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祁渭和一愣，缓缓睁开眼睛，却刚好瞧见来人弯着身子瞧着自己。
　　寒风轻叹了口气，在祁渭和身旁坐下，说道：“虽是夏日，但仍旧会着凉的。”
　　“……”祁渭和心头一点甜，却也只是一会儿，瞧着寒风问道，“你不是去找阮星吗？”
　　“她今日出不来。”
　　“……”
　　寒风看似有些懊恼，却又无比坚定，“我打算上门提亲。”
　　“提亲？”
　　寒风点了点头，“但是阮晋那老头一定不会答应！”说着，寒风不由握紧了拳头。
　　“……”
　　“腐朽固执，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瞧见我的厉害。”寒风满嘴的气愤与不甘心。
　　祁渭和知道寒风内心的愤慨。寒家因为饮马刀成为祁族护法已有数百年，这仿佛一条枷锁，困得寒风透不过气来。
　　而他唯一的救赎，就是阮星吧……
　　“你没有办法么？”
　　“也不是没有。”寒风说道，“或许我该多花点心思，多去他们家走动走动。也许两家来往的频繁了，阮晋也就同意了。”
　　祁渭和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以为可行？”
　　“或许吧……”
　　寒风思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几分相信，只是不确信又如何，他依旧得去做。阮晋一直看不惯他的手无缚鸡之力，但如今为了阮星，他却也不得不低头。
　　阮晋那个糟老头自然不会明白，手中剑不过是镜花水月，唯有心里剑才能操纵天下。
　　祁渭和瞧着沉思的寒风，自己心思万虑，自然也看不穿对方的心思。只是成亲……纵然前面有千重山万重山，只怕也难不倒寒风。
　　青衣书生、面容俊秀、温暖和煦，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吧……
　　祁渭和不由低下头，心思不平，波纹便散了开。
　　“怎么了？”
　　“……”
　　阿和虽然看似冷漠，但心里却柔软得很；看似无所谓，在乎得却很多。
　　寒风如此想着问，“你最近又在担心什么？”
　　祁渭和愣了愣，却强笑着摇了摇头。
　　“阿和？”
　　“我们自小长大，没想转眼，你便要成家了。”
　　成亲？寒风愣了愣，却笑说道：“舍不得我？”
　　“……”祁渭和点了点头。
　　“觉得寂寞的话你也快找一个喜欢的人成家啊。”
　　“……”
　　“听阮星说，祁雁可是一直偷偷得喜欢你。”
　　“是嘛……”祁渭和听着转头瞧着远方，“喜欢又如何？”
　　寒风听着愣了愣，说道：“祁雁善解人意、温柔似水，可是难得的好姑娘。”
　　“……”
　　“阿和，我也希望你幸福。”
　　祁渭和一愣，幸福？
　　他忽然站了起来，“也许……或许我再也不会喜欢上谁了吧。”
　　再也？寒风一愣，阿和他如今有心上人？若是有，他为何显得如此寂寞？
　　“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祁渭和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冷，刚才他浑身上下便冷了下来。
　　寒风又是一愣，却没等他反应过来，祁渭和已经快步离开了。

　　他们这算是不欢而散么？
　　以往他们若是吵架，寒风第二日总仍旧会厚着脸皮找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瞧着他，自己便也只得无奈得接受了。
　　自己也曾经问过寒风，为什么就甘愿低下姿态来找自己。
　　那时的寒风不做思索就立刻答道，因为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来。阿和你啊，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无论有没有道理，无论多过分，只要我一恳切，你就没有办法了。
　　想想，倒真是这样子的。
　　自己天生冷淡，从未和别人吵过架。唯有寒风，唯有他能激起自己的怒气。而发怒，总归只是因为寒风太过分了。
　　看上去春风般的寒风，其实从来不心慈手软……
　　而翌日，寒风却没有来找自己。
　　到底是太忙了，阮晋从来不是一个能轻易讨好的人，更何况要那个傲气十足的寒风屈着身子，每日带着大小彩礼，亲自往他家跑。
　　寒风是真得想讨好阮晋的，可惜阮晋却愈来愈讨厌这样子的寒风。当然，估计也从未喜欢过。
　　这样子的你来我往大约过了两个月，阮晋终于不耐烦了，一早到晚就闭门不见，若是有事，便也只开后门。阮星自然是出不了门了，只是自己走在路上，远远瞧见寒风也不搭理。
　　寒风一开始还会在门口等着，只是等了三日，却未见阮晋心软，便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看来软的方法是不行了，寒风如此想着，竟不由松了口气。
　　这日傍晚，祁渭和如往常一样，倚着树干瞧着壮阔如常的日落，依旧的沉默，依旧的不语。
　　“落日真美。”
　　祁渭和循声抬头便瞧见了寒风，手上还拿着两坛上好的美酒。
　　“何事需要庆祝？”
　　寒风忽然就畅快得意的笑了，坐在了祁渭和身旁说道：“阮晋答应我和阮星的婚事了。”
　　“……”
　　明明早就料到得事情，却让祁渭和心里一突，连表情也忘了。
　　寒风却没有注意，递过一坛酒，说道：“来！不醉不归！”
　　祁渭和有些迟疑，却仍旧接过酒坛。
　　“来！”寒风拿起身边的另一坛酒，猛得灌了好几口。
　　“……”
　　寒风喝得畅快，却惹得祁渭和奇怪不已。明明是笑着的寒风，嘴里却未有多少笑意。若是喜事，此时心里应当涂了蜜般甜，美酒虽然尽兴，怎么会如此牛饮？
　　祁渭和如此想着，按住了寒风的酒坛，问道：“何事？”
　　“没事啊。”
　　祁渭和眉头一皱，冷道：“撒谎。”
　　瞧着祁渭和一脸严肃的神情，寒风忽然就笑了，“阿和你真是……。”
　　祁渭和听着一愣。
　　“明明小过我，却总是在照顾我，仿佛我的兄长一般。”
　　祁渭和听着心里不免一酸，下意识得松开了自己的手。
　　寒风忽然向后一靠，喜悦的神色也沉了下来，竟显得有些无奈。他仰着头瞧着茂密的枝叶，说道：“你可知我如何让阮晋答应我的？”
　　“……”
　　“过去两个月，我每日想的便是明日如何上门，如何讨他欢心。虽然内心不平，但为了阮星，我却甘心去做。可是，阮晋到底是顽固过分，如何都不答应。”寒风说道，“所以今日我前去的时候，便不打算讨好他。我知道阮晋不会搭理我，所以就让阮星为我偷偷留了门。”
　　“阮晋知道了岂非怒不可遏。”
　　寒风竟笑了笑，说道：“当然。可是在他还未发火前，我便和他摊了牌。”
　　“摊牌？”
　　“我笑着对他说，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娶阮星，因为她早已经是我的人了。”
　　“……”
　　“我还告诉他，如今阮星肚子里就有我的骨肉。”
　　寒风语气愈冷，祁渭和心里越不是滋味。寒风的阴暗面，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他瞧到了。
　　“他信了？”
　　“应该吧。”寒风说着又是笑了笑，说道：“不然他怎么会不甘心到抡起身旁的凳子便要朝我砸去。”
　　祁渭和听着一愣。
　　“但我却一动未动。我对他说，他今日若不答应我，明日我便将这件事宣扬出去。那时他不想嫁这个女儿也得嫁！”寒风说着，竟拿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不知是不是烈酒涩口，寒风的笑容竟有些苦了，“阮晋虽然固执，却更要面子，我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能不答应我？”
　　祁渭和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不由问道：“那阮星呢？”
　　“她又能怎么办？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另一个……”说着，寒风一使劲就把酒坛子狠狠甩到了远处，酒坛子直接落在地上，“啪啦”碎了一地。
　　祁渭和瞧着寒风的怒气，问道：“你有多不甘心？”
　　寒风听着却又笑了：“我都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如何能不甘心？”
　　祁渭和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明明是最珍惜的东西，你却用了自己不齿的手段。”
　　寒风瞧着祁渭和，笑容竟有些扭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一个词，“是……”
　　“但是这世上总会有道理行不通的时候，有时候，人总是没有办法的。”
　　寒风听着祁渭和的话，望着远处，不由说道：“所以聪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
　　祁渭和瞧了瞧身旁的酒，又瞧了瞧寒风，轻叹一口气，拿起走到了寒风身边，递给了他，“喝吧。”
　　寒风愣了愣，表情却忽然有些变了，忽然一把抓过祁渭和的衣襟，抱住了他。
　　寒风从不善武，所以儿时因为寒磊的严厉受了不少委屈。那时自己瞧着，总会走上前，轻轻抱住他，希望温暖的怀抱能够给他些许希冀。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再也不敢了……
　　寒风的气息紧贴着脖颈，热气吞吐，节奏平缓，却让祁渭和的心跳加快了许多。明明是魂牵梦绕、温暖热切的拥抱，祁渭和却心生惧意，双手僵持着不敢动弹。
　　寒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父亲知道我在武学上是如何也不成材后，便再也不要求我了，我便有了时间，平日就去祁连那里专研玄学，晚上就在这里夜观星宿，那段日子倒真是开心。”
　　祁渭和日听着不由想起往事，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原本僵化的双手也软了些许。
　　寒风松开了怀抱，瞧着祁渭和，笑了笑，“那时你总会陪着我，久了，你对星宿便也产生了兴趣。”
　　祁渭和点了点头，却也只有那时他才明白寒风有多聪明，或许寒风不善武，但他的心智却敌得过无数个绝顶高手。
　　寒风瞧了瞧身旁的大树，“你瞧它都这么大了。”说着，不由拍了拍。
　　“当年我们俩就能合抱住它，如今竟都已经看不见枝头了。”
　　祁渭和想着也不由笑了。
　　“那真是开心的日子。”寒风说着竟不由叹了口气，“只是为何现在的我，就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了。”
　　“……”
　　“阿和，其实从第一眼见到阮星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能没有她了。”寒风说着，竟不由笑了，明明轻扯着嘴唇，看上去却是那么幸福。
　　这么幸福的笑容，看在祁渭和眼里却是满眼的讽刺。两情相悦，白头偕老，这本就是如此让人幸福的事情，但为何他此刻不由的妒忌与愤怒。
　　“阿和？”寒风终于注意到祁渭和不对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祁渭和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词。
　　“阿和？”寒风身子前倾，想要抓住祁渭和的衣袖，左手却是一滑，带着祁渭和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旁的酒坛子也顺势倒在了地上，酒水自瓶口流出，淌了一地。
　　“今日真是喝多了。”寒风自言自语地爬起来，“阿和你没事吧？”
　　“……”祁渭和也缓缓起了身。
　　寒风瞧着祁渭和的表情，忽然愣住了。
　　阿和紧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伤楚。阿和，你为何那么恼怒？
　　寒风如此想着，不由伸出手抚平祁渭和皱着的眉头。
　　然而祁渭和却是向后一缩，躲开了。
　　阿和？
　　祁渭和再也无法佯装自己的表情，理智仿佛被囚禁在了暗处，纵然面前是一脸担忧的寒风，心里的妒忌与不甘心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或许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或许我这辈子……
　　阿和？你……难道你……
　　寒风如此想着，心里敞亮起来，只是一瞬间，竟不由苦涩了。寒风“倏”地站了起来，默不作声，转身便要走。
　　祁渭和却也不说话，只是瞧着他的背影。
　　只是寒风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犹豫着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寒风，声音却冷淡了许多，“阿和，我们是朋友，是兄弟。”
　　寒风的背影，冷淡而坚硬，仿佛同夜晚融为一体，连界限也分不清了。
　　祁渭和自然知道寒风此时的寒冷，只是……
　　许久的沉默，祁渭和最终吐出了一个字，“不……”
　　寒风一愣，转身看着祁渭和，虽是正对着，却丝毫瞧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你早就知道。”祁渭和瞧着远处的寒风，说道，“我怎么会想着要瞒着？我怎么瞒得过你？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只是却从来承认而已。”
　　祁渭和说着竟也怒了，“你从来都不承认，从来都不！”
　　寒风倒不说话了，空气紧绷着一阵沉默，却再下一刻忽然爆发了。
　　寒风快步走到祁渭和面前，用力一拳便将祁渭和打到在地，然后右手狠狠抓住他的衣襟，“你要我承认什么？！我们是兄弟！”
　　祁渭和躺在地上瞧着寒风，却也不示弱，“不！”
　　“我们是兄弟！”
　　“不！”
　　“我们是兄弟！”
　　寒风嘶声喊了好几声，那声音飘荡在空气里，最后竟让原本坚持的祁渭和愣住了。
　　寒风低着头，祁渭和明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心里的悲哀却不由散开了。刚才的寒风，明明喊得如此大声，却更加显得无助和痛楚。
　　过了一会儿，寒风松开了祁渭和，站了起来。
　　“阿和你……”
　　寒风忽然咽了咽，停了一会儿，声音竟凄楚了许多，“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说完，寒风便转身离开了。
　　明月高悬的夜晚，牵牛和织女仍在夜空闪耀，仿佛兴奋地等候七夕相会时。可惜这到底是人们美好的心愿，纵然时流消逝数百年，他们依旧只是两颗对望的明星，永远不会有交汇之日。
　　祁渭和瞧着，星空越来越模糊，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大，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周围的土地。
　　这之后，寒风对他都是避而不见。
　　但在寒风成亲的前一天，祁渭和却忽然出现在寒家，寒风虽有些意外，却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