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鲁刀山庄 ...
-
约莫两个月后，鲁刀山庄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红白二魔共同赴鲁刀山庄，欲杀鲁春阳为青魔报仇。但可惜，鲁春阳未现身，他们已败于鲁承安，那一战，鲁承安终得手刃了杀妻凶手。传闻鲁承安的“春阳刀法”，较其兄不相伯仲，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二件，自此一役后约莫三日，鲁承安收留了一名病危的绝代佳人。此人美如寒冰，其质孤高，美如孤月，冷而圣洁。尤其是那对眼睛，冷漠无神，却美丽得让人无法分神。
下人都说，鲁承安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便惊了。二少爷一直都是温文有礼的，但那时候却早已忘了男女之戒，急忙去照料那个女子。他们说，鲁承安上一次如此心急还是对那位已逝的二少夫人。
天气已渐渐转凉，虽然还带有夏日的燥热，但傍晚的凉风却让人格外舒爽。鲁承安瞧着庭院里的大树，这棵树栽种二十余载，如今早已高耸挺立，满枝的树叶落了长，长了落，已不知多少轮回。但每年这个时候，这棵树永远长着最茂密的叶子，洒下最宽敞的阴凉。
“你起来了？”鲁承安道。
女子听着往前走到与鲁承安并肩，顺着男子的眼神望去，便瞧见了那棵苍天大树，“近来可好？”
鲁承安又点了点头，道：“我没照顾好玉儿。”
女子听着转头看着鲁承安，问道：“红魔殷如师，她如何会倾心与你的？”
鲁承安听着叹了口气，说道：“王隶与徐子崖是同门师兄弟，殷如师师承王隶，玉儿那时在徐子崖门下学武。那时玉儿学成归庄途中偶遇这位同门师姐，便邀她到山庄做客，殷如师也没有拒绝，我们也因此相识。这一住便是半年。玉儿的客人，我自然得招呼，只是何时让殷如师误会，我却着实不知。”
“那殷如师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女子心里奇怪，殷如师下的毒，是风氏的独门毒药，剧毒之毒，世上根本无药可解。如非仇恨至深，殷如师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你是知道玉儿蛮横的。”鲁承安继续说道，“我记得有一日，殷如师赠我只喜鹊图案的青色香囊，说是这些日子在庄内打扰的回礼，我瞧着那香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便也不好轻易谢绝。”
“但这却被玉儿瞧见，她恼羞成怒得上前质问殷如师。”说着，鲁承安叹了口气，“玉儿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更何况是在盛怒之下。她狠狠数落了殷如师一顿，回头又质问我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鲁承安又叹了叹，道：“我自然是否认的。只是我否认之后，玉儿却更口无遮拦了，话语一句比一句伤人。殷如师本来就脸薄，被玉儿这般折腾，落不出一句话，只能静静得承受着。我好不容易让人拉走了玉儿，殷如师却还在原地站着，我上前叫唤，她才反应过来，本来通红的脸却早已白了。我瞧着她满眶的眼泪都干了，眼神里一丝情绪都没有。”
“我上前示歉。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抬头问我，究竟喜不喜欢她，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已情根深种。”鲁承安话尾，不由又叹了口气。
“玉儿是太怕了，才会如此对她。”女子说着看着鲁承安，“她这般任性蛮横，不过是因为明白这么多年你对她终究只是兄妹之情。她总以为终有一日你会爱上别人，离她而去。”
鲁承安心中难受，说不出话来。
“自打玉儿见着你开始，她眼里便只有你。十余载了，她一直缠着你围着你，你为何从未动情？”
鲁承安听着不由叹了口气，这让他又怎么作答。
“那与你成婚，便是她的遗愿？”
鲁承安点了点头。
玉儿这辈子，闹也闹了，求也求了，可惜，鲁承安就是不喜欢她。鲁承安拒绝过回避过，可惜玉儿就是不死心，就是要和他一起，瞧着他才欢心。鲁承安心里也难受，所以才会真心对玉儿，纵容她怜惜她。只是越这样，玉儿便越泥足深陷。久了，这便成了一道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女子想着，不禁叹道：“真是个傻孩子。”
说着，女子又看了看鲁承安，只是玉儿虽傻，但这辈子终究是率性而过，活得潇洒真切，但眼前的鲁承安呢？
女子不由得安慰道：“其实你并未欠玉儿什么。”
鲁承安有些惊讶得瞧着女子，倒没说什么，许久才慢慢得点了点头。
鲁承安往后山走去。此刻的鲁春阳正在闭关修炼。鲁刀山庄的后山，有一处水帘瀑布。每年这个时候，鲁春阳总会来这里静心修炼，若无必要，他也绝不会来这里打扰他。
鲁承安站在溪流边，静静的凝视着远处正闭着眼睛承受瀑布冲击的鲁春阳。他此刻赤裸着上身，全身的英气却那么明显地散发出来。这便是鲁春阳，他刚过而立之年，却已是江湖人人称道的刀神。
过了许久，鲁春阳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脸被流水遮盖，看得并不清楚，但双眼的寒光却让人不禁颤抖。他一个纵身跃下了巨石，落在了溪水上，掀起了一片水花。鲁春阳修炼的春阳刀法，至刚至阳，修炼之人气血沸腾，体温骤升，清凉的溪水刚好漫过他的脚踝，给他带来一阵清凉。
鲁春阳走上前，瞧着鲁承安道：“你怎么来了？”
“有事要问你，碰巧赶上了厨房送晚膳。”
鲁春阳听着点了点头。
鲁承安边说边将菜盘在岩石上摆开，又将白米饭递到鲁春阳的手里，道：“你先吃饭。”
鲁春阳左手端着米饭，右手接过筷子，说道：“如今，‘春阳刀法’我只剩最后一式未成了。”
“暖刀焚山？”
鲁春阳点了点头，道：“这一式变换太多，内劲四处腾窜，着实有些奇怪。”
鲁承安脸色微变，问道：“怎么说？”
“一练到中间气血便会四处翻腾，内力难以集中在刀处，原本奇妙的刀法反而没有了威力。”
“那你可强行练过？”。
鲁春阳听出了担忧，笑道：“没有。”
鲁承安放心得点了点头，旋儿又想了想，道：“你可试过化繁为简？”
“化繁为简？”
“先以柔克刚，与气力融于一体。再化万象唯一式，此式便气刚力足，威力无从。”
鲁春阳听着一愣，过了一会忽然站了起来，扔下手上的米饭和筷子，右手从水里掏起大刀，纵身往前一跃，于夕阳之下，施展千变招数。刚刚经溪水洗净的刀身，折射着傍晚的晕黄，闪进鲁承安的眼里。这千变万化不过如过眼云烟，浮华眼前，唯有这最后一招，一刀挥去，杀气骤现，万物悚然，虽映着日落的斜阳，却全无了阳光的温度。
人都以为春阳刀法至刚至阳，可笑的是，这最后一招——暖刀焚山，偏偏只要用着刺骨的杀气，夺人性命。
一盏茶后，鲁春阳收起了大刀，他走进溪水里，看着坐在巨石上的鲁承安，心满意足得笑了。
“现在的我，已无愧于刀神之名了。”。
鲁承安点了点头，他一直知道，这么多年，鲁春阳要的不过是刀神之名。鲁承安重新递上了筷子和米饭，笑道：“刀神也是要吃饭的。”
鲁春阳也笑了笑，瞧着鲁承安低头在收拾他摔碎的碗，握住了他的手，“别捡了，小心伤了手。”说着，他将手伸进溪水里，捡起剩余的瓷碗碎片扔到了竹篮里。
鲁承安愣了愣，瞧着鲁春阳又端坐好，道：“常洛来了。”
鲁春阳眼里有些惊讶，“常洛？”
鲁承安点了点头。
“你没事吧？”鲁春阳心里明白，常洛与玉儿多年好友，如今玉儿香消玉殒，她即使不怪承安，心中再掀起的愧疚之情只怕也早已波澜滔天了吧。
“没事。”
鲁春阳心头不安，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握住了鲁承安的手，双眼直盯着男子。
鲁承安淡道：“你可知常洛受伤了？”
鲁春阳听着皱了皱眉，“常洛剑寒如冰，她的寒冰剑绝不次于常兮的工布，她如何会受伤？”
“你认为伤她的人是谁？”
鲁春阳想了想，道：“只怕不是常邑渊便是常兮。”
鲁承安思忖道：“行云之和常邑渊之间的大战，我们鲁刀山庄要扯上关系吗？”
“你如何作想？”
“我知你向来敬重常邑渊，但行云之与你我亦有儿时情谊。我不想鲁刀山庄参与其中。”
“我也是这么想的。”鲁春阳又道：“我已出关，常洛的事情，便由我出面吧。”
此刻太阳已沉，夜幕降临。枝头的鸟儿也已归巢，只剩下树枝被黑夜深深地压着，显得慵懒而无力。夏日的夜晚，吹着清凉的晚风，或许有打着蒲扇，坐在木椅上，看着庭院夜景的惬意，但他们却没有那份闲心。一入江湖，生死如注，一着不慎，万劫不复。看似风淡云轻，不过是刻意为之。
常洛看着鲁刀山庄的夜景，树很高也很壮，花很密开得很好，可是又有谁有这个闲情？寂寞花无主，明明满是夏日的闹喧，看在眼里，竟是寂寞。常洛看着，蹲了下来，慢慢欣赏眼前的这花朵。绚丽绽放的娇花，色彩艳丽，就像一个美丽的公主，受尽呵护。
“花似主人，这句话倒是不错。”常洛已知鲁春阳在后头，她转过身瞧着男子，道，“多年未见。”
鲁春阳点了点头，默不做声。
常洛道：“五日后，云之会来鲁刀山庄。”
“是吗。”鲁春阳似有些感叹。
“他对你一直很感激，五年前若非你挺身相救，他绝对没有今日的成就。”
鲁春阳听着道：“我当年算是留虎为患么？”
“无论如何，我们都很谢谢你。”
鲁春阳默然。
常洛又道：“他虽傲气，却一直帮你当作兄弟。这事他虽从不提，但我们心底却都明白。而你心里自是也挂记这个兄弟的。”
鲁春阳叹了口气，问道“伤你的是谁？”
“常兮。”
晚风吹来，闲着花香四处摇晃。微风和煦，香味朦胧，却让鲁春阳心下一冷。姐妹相残，他虽料到，但心里却不舒坦。如此想着，鲁春阳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问道：“你为何要背叛他们帮助行云之？”
常洛愣了愣，道：“你可知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
“……”
常洛转身望着眼前的庭院，叹了口气：“但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纵然那是你的父亲与妹妹？”
“我也不能认同他们那样的行为。”常洛说着，正色瞧着鲁春阳。
男子心里明白，常洛看似冷漠，但其实心中一直相信武林的公义，信奉世间的道义。
过了一会儿，常洛道：“云之来鲁刀山庄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十二年前杀鲁伯平夫妇真正的凶手。”
鲁春阳听着正色瞧着常洛问道：“谁？”
“常邑渊。”
鲁春阳一听便呆了，他道：“不可能吧……怎么会是……”
“你不信？”
鲁春阳喃喃道：“我如何能信，常邑渊为何要这么做？他们本是极好的朋友。而且，既然是他做的，他就绝对不会让你们知道。”
“……”
“不会是他。”鲁春阳皱眉道：“若是他，为何要留我在圣灵教？他怎么不把我们赶尽杀绝。”
“你以为你动得了他毫毛么？”常洛道：“阿荦试过了，结果你知道。”
鲁春阳听着便愣住了，阿荦那一役败得干脆，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那样的阿荦在常邑渊面前却如同少年般毫无还手之力。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鲁刀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