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刀》楼无木

19、沙漠之行

　　西风吹来。人常说，西风萧索，满眼尽是荒凉。古道瘦马，衬得夕阳硕大无比。这荒芜之地，除却满地的沙砾，唯有随风起舞的黄沙。眺望远处，几抹白影若隐若现，那是旅者的尸骨，长年累月，逐渐风化，然后埋藏于这广阔的沙海中。他们中有默默无名的常人，也有盛名于世的英雄，到头来还是抵不过自然与时流，随着沙流被人遗忘。
　　常邑渊和常兮骑着骆驼，带着充足的水源在沙漠里行走。他们熟悉这里的一切，但同时又觉得这里是如此的陌生。他们这一次是为了探视阿荦的生死。他们本可以置之不理，但到底常兮还是放不下。死，他们得偿所愿；死里逃生，亦让他们赞赏。因为常邑渊总是如此相信自己，这世上并没有人能与他并肩而立。
　　常兮眼尖，竟在遍眼的沙海里看到了被枯木勾到的棕黄色的布料。她赶着骆驼快步上前，只见枯木旁还有几具逐渐被沙化的狼骨，而其余痕迹早已消失殆尽。
　　常兮看着，又望了望远处，叹道：“这里便是他的坟冢么？”
　　她的声音里有些许的留恋，她惜他的才智，他的韬略，但到底英雄如何，死也不过是如此冷冷清清。
　　常邑渊却道：“我若是他，便不会如此冷清。”
　　常兮一愣，看着自己的父亲，常邑渊的声音竟有一丝的悲壮，道：“活着虽然艰难，但只要天不灭我，如何残忍，我都会活下去。”
　　他说着，看了看野狼的尸骨，阿荦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他有足够的信念，活下去并不困难。
　　常兮问：“这样的环境，他能创造奇迹么？”
　　常邑渊答道：“不知道。”
　　他只知道，死亡能磨练意志，信念能强大自我。若能再遇，阿荦已然可怕。
　　常邑渊抬头看着天空，蓝色那么浅淡，丝毫不能阻止太阳的毒辣。他忽然叹道：“你可知行云之是如何活下来的。”
　　常兮听着一愣，行氏的灭门便是常邑渊指使的，只因当时的行氏已强盛的过于碍眼。
　　“行云之年少得志，意气奋发。但五年前的他却武功全失，筋脉尽断。他虽活着，却比不上普通人，如同行尸走肉。”
　　“但如今，行云之才智卓越，心机之深，武功之高，已足以担得上‘天下第一’之名。”
　　常邑渊道：“这才是行云之真正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