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个什么主儿》白衣楚楚

9、009

　　暮色初至，瘫坐在地上的李修道还未回神过来。他脑中千丝万缕缠绕，想不到想不通想不透，脸色呆滞嘴巴微微张开，便是莫离经渐行渐远化作一焦点他都不知道。

　　从外头回来的李常与李大见他坐在地上，连忙将他扶起来，询问之下他家公子都只是摇头。

　　许久之后，少年犹如木人般动了挥动手臂，一把将李常拉过来，慌乱无比的李常不知如何应对，他本就无半点功夫傍身，任由李修道将他拖至身前，问道：“那种想法是什么？”

　　他不像穿越而来的莫离经那般深知其中意思，对那层意思极为模糊又不敢确定。李常年长他十岁，以前是个勾栏院的常客，什么事情都剔透伶俐，虽说这些年陪他在军中度过苦闷日子，却也不改以往作派。

　　李常楞头无果，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询问其中因果。

　　李修道将事由前后明白讲述，苦恼万分之际，李常折扇掩嘴噗噗笑起来，心中道是好一个不经人事的愣头青，一身兵法运用自如又如何。

　　“如何？”

　　冷冷的两字往李常头上砸下来，李常用折扇拍了拍抓住他的那两只手，微微笑道：“就是那种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

　　李修道没有多少耐心，严声令下：“究竟是哪种意思？”

　　“对他有没有那种意思，比如爱慕他啊。哪位莫公子嘛，有两层意思，一是若是对他没有意思就别做纠缠，第二层便是对他有意思的话，就别惹他不高兴。”李常见他不高兴，用非常迅速的语气将话说完，然后退在侧面。

　　李修道道：“他以前不曾这样，难道不是知交吗？”

　　听着李常一顿言语，怎么听起来都是复杂难以理解，何不干脆一些呢。

　　李常心中不由感慨，这位爷真是心思单纯，对方明明说喜欢男人，与你做知己岂不是要往那种关系发展吗？

　　看来这个莫公子是个情场高手，对这位爷很有意思，抓得人闹心挠肺。

　　可是天地良心，莫离经不过是想抓弄这个未长毛的少年，别无其他心思，果然心眼多如李常就想着旁人是否与他一样的心思。

　　这位爷自个沉溺在思虑中不动。李常只有好心奉劝：“爷，我们时间不多，该动身了。”

　　顾疯子停下打铁的动作，径直走来：“李将军，不是老夫不帮你，你也看到莫小子说这东西还有缺陷，日后成了您再来可否？”

　　李修道得皇令从边关回来，又无意间听到有人提及顾疯子的那大弓 ，弩，他思绪一转，或许攻城时可用此物事半功倍。打听到顾疯子已回乡下，便在回京途中拐了个弯来至顾村。

　　眼看从边关到京都的日程快到了，若是没有按时回见国主，也难以解释，李常心中细细算着脚程，在顾村耽误几日，又得要日月兼程了。

　　“不急，先随我去莫家庄一趟，不管他那种意思，我必要问清楚。”李修道语气低沉，态度坚决，容不得其他人劝说，便是这样的性子，李老将军才派李常这个滑头来他身侧，不要让他太固执己见。

　　李常俯首作揖道：“爷，咱们时间不多，还是赶快出发。”

　　李修道面色微微，不知怒与喜，他拍着李常的肩：“本将军遇刺，身体受伤耽误归程。”
　　给予他最好的借口，他脚伤的确未痊愈，并非虚言。

　　李常见他健步如飞地出门，心中暗道：谁说他固执己见的，比他还会圆滑扯谎！

　　跟着这位爷回到莫家庄门口，李大自是不会多想，李常可不一样。咱们这位爷是如何知道别人所住之地，好像未曾让他着手打听过吧。

　　且说迎面而来的还有两人，一个女子步伐极快，便是不会武功的李常都知晓，这女子应该身手了得，直直飞奔而来，开口便问：“是李修道将军吗？”

　　后边的男子用了全身力气还未追赶上来，大口喘气地还在努力抵达他们这处。

　　李修道稍有防备，他归来之事，未曾与他透露，国主召见也隐秘鲜少有人知！还未来得及回应，少女已被身后的男子拉回来，然后赶紧表达歉意：“抱歉抱歉，我这大妹性子莽撞，各位见谅。”

　　他面色涨红，额头细汗如雨，衣袍已紧贴着身后，又听到自己妹子埋怨自己：“哥，你诓我，你看他都不承认。”

　　李常思绪快转，挡在李修道面前：“公子不是一般人啊，如何猜出我家爷的身份？”

　　萧奈微笑作揖，那公鸭嗓说话也不怎入耳：“在下乃江南萧奈，我这大妹胡猜的错认人了，抱歉抱歉。”

　　此刻萧奈已意识到，李修道的行踪极为隐秘，不应该被人知晓，他当一回糊涂之人连连道歉。

　　李常一想：“哦……原来是前中书令孙子，萧家人才辈出啊。”

　　几人驻在莫家庄门前气氛有些微妙，听着此话也没有否认李修道的身份，但也没有说是。萧奈年岁虽不大，却能懂得察言观色，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便笑道：“公子说笑了，在下还有要事，能否让一让。”

　　说着他伸手去拍门环，听到一阵叮铃铃的声音，不久之后又闻脚步声，门微微大喊，开门的是顾管事，顾管事看着那么多人，学着前几日李修道教小七的话语道：“我家……公、公子癫狂发作……不宜见客，各位爷请回！”

　　这顾老实说谎舌头打结，双颊还泛红，他害怕自己暴露赶紧将门关上，却被萧燕拦住。

　　萧奈道：“劳烦通报，说是外家来访可否？”

　　顾老实果然是顾老实，他连连点头，小七在后头唤他：“顾叔，怎么那般久啊。”

　　小七急忙跑过来，又见李修道，也不知道这人认不认得他，不管如何公子吩咐，谁都不见：“各位，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近日癫狂发作频繁不见客。”

　　一直沉默的李修道开口道：“胡说，今日他出门去顾前辈家，看着正常无比哪有癫狂发作，你不是也跟着去了？”

　　果然李修道不认得小七，小七前些年未张开，在顾村又晒得黑，比以前更壮实，大为不同。小七赔笑道：“公子这病极为不稳定，这不刚刚还在发作，真的不宜见客。”

　　小七说得极为诚恳，双眼坚定，又道：“若是不信，您可以问邻里便知是否经常听见一些叫声。”
　　顾管事已傻愣在哪儿，小七说的一套一套的，嘴皮子一上一下噼里啪啦的他都相信了。

　　可面对的人不是顾管事，而是比顾管事聪慧之人。这一刻又听见春花大喊道：“小七，顾叔，公子喊你们了。”

　　萧奈仍是笑着说：“小哥，你就说外家来访。”

　　小七难掩羞愧，只好点头。早在顾管事连连点头的时候，李修道他们便已不信小七的话。

　　“稍后片刻。”小七心底大喊一声糟糕，用极快的速度回禀莫离经。

　　莫离经此时正坐在庭院花藤下，春日过后，这花已少了继续，他让小七将灯笼挂在中间，晚间乘凉可用来照明。

　　“公子，外头人说外家来访。”小七喘着气说道。

　　其实莫家庄门离主屋还是不近的，从门口到主屋两侧还被莫离经种了一些蔬果。不像一般人家，他还打算围起来养鸡，过着农夫的日子。

　　听到小七的话，眉头也不皱便道：“我谁也不见，等等外家是吧，算了让他们进来吧。但是不许对我的蔬果评头论足，那些书读人事儿最多！”

　　小七松了一口，重重的应了一声是。

　　待到门口时，小七与顾管事领着人进来，果然那萧奈开口道：“这果树菜圃太伤大雅！”

　　小七温馨提醒：“我家公子说你们进来时不要对他的蔬果评头论足，公子生气极为可怕。”

　　顾管事老实点头。

　　他们公子生气不会骂人，只会冷不丁地看着，让人全身发毛，然后微微叹气，又斜眼看一眼，又叹气！这比打骂更加恐怕，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的确让人骇然。

　　萧奈忽而用折扇捂住嘴。这位表兄料事如神啊。见他还千呼万唤方肯出来。

　　前些月的莫离经的消息在雨镇传开，诗词会邀请，萧奈多番打听，只有这一处神秘的莫家庄，于是欣然而来访问。

　　莫离经靠在椅子上，一摇一晃，这椅子是顾管事做的，极为好用。人老实倒是有一双巧手。

　　莫离经微微睁眼：“都来了啊。李修道啊，吓都吓不跑。来都来了，只是我还得给你们做饭去，累人！”

　　他转了转头，看到春花忙碌的声音，随即便喊：“七啊快来扶公子一把，休息多了不想起身。”

　　众人还有诸多话语要说，谁知莫离经又自个开口：“顾管事，泡壶好茶招待着，今日到公子我做饭了。”

　　小七将他扶起来，顾管事去泡茶，春花在作甚？

　　在厨房洗菜，他们分工明确，没人做家务一日，谁都不能偷懒，只是莫离经做菜难以入口，在众人强烈反对之下，他只能给春花打下手。

　　轮流做家务是莫离经自己的定的规矩，开始小七与莫管事说他金贵什么的，被他反驳道：“你们就是不让我动，才会那么多病来缠我着我！”

　　然后整整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