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61 尾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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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见，叙话良久，从三年前开始说起，直到今日，天色渐晚，点起灯火又继续。杜老太傅与张子健二人在这里修建了一处木停，不大不小不高，又在亭子边上盖了一间茅屋，二人终日就在这里度过，仆人会送来吃食。
这一说便是到了夜里，繁星挂满天际。
“赵怀，过来见见老太傅。”
“见过老太傅。”赵怀毕恭毕敬地道。
莫离经笑着对二老说：“老师，我这个学生就让你教导如何？张老你看怎么样？”
“别以为老师不知道你动什么歪心思，你的学生怎么让老师来教导。”
“反正你们二人整日闲来无聊，家中的那些书我看都放着发霉了，多久没晒了？”莫离经道。
张子健道：“你这张嘴啊，教就教吧，杜老学富五车，别又是一个马征和杜恒扎他的心就行。”
杜老太傅哀叹：“老夫没想过，杜恒会与那些人厮混一起，罢了罢了。”
“等等！离经小子，你和杜老那外孙是不是那什么了。当日之言，提亲之事，杜老啊当真是羞涩的紧啊。”张子健哈哈大笑。
“为老不尊，除了爬墙根之外，你还有这点强项。”杜老不由地埋怨他。
此后几月，莫离经都与杜老太傅两人待一起，整日下棋高谈朝中局势，好不欢快，赵怀总能在一旁侧耳倾听。
这日三人坐在木亭内，赵怀在茅屋读书。
“老师，你觉得他是不是明君？”
杜老太傅思虑一会儿：“赵怀是正宫所出，品行端正，就是有些胆小，稍加培养应当没问题。如今朝中波涛暗涌，陛下怕是早已做了准备。”
张子健道：“陛下能让你我二人归乡，就当做我等这些年鞠躬尽瘁的回报。朝中唯萧家可靠，陛下也不容易。”
“陛下正是壮年，那些皇子都迫不及待，就差逼宫了。权势能让人蒙蔽双眼，那个位置有那么让人垂帘吗？”莫离经道。
莫离经一住就住了一年多，期间邵同成婚，莫离经带赵怀回稽山去祝贺，李修道没有回京，他也懒得回。只是他终于挡不住相思，带着赵怀等人往蜀地去。
张子健笑说：“年轻人嘛，多走动是好的。我与杜老就不必远行了。”
路途遥远，他们半途而歇息。刚进入蜀中地界，莫离经就遇到一对人马，领头的他有点眼熟。
“何钏！”
何钏从马背上下来：“你是？”
那日太黑，他认不出莫离经的模样，而且多年过去，他有些记不住道：“这是驻军之地，闲杂人等不好入内。”
“打得过萧燕没？”莫离经笑着问道，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如今也是个有模有样的将士了。
小七在一旁低声道：“公子这人忘恩负义，当日就该把他丢在林中喂狼。”
何钏闻言，身体僵直，若不是那位公子将他带到北地军营，也没有今日的他。北地瘟疫爆发后，他便跟随王长鸣。去年才被调派到蜀地。
“原来是恩人。”
莫离经道：“萧燕如何了？我听外祖父说前年你俩成亲了。”
何钏红着脸：“她要随我来军中，可又怀着身孕，在家闹着呢。”
“真好，你也算得偿所愿了，你们将军可在军中？”
何钏道：“上月平了暴动，将军正在重新部署兵防修建护城墙，以后蜀中会安定很多了，将军昨日接到圣旨，要去北地，蜀地节度使陈子峰将来接管。”
“还好赶上了，能否通报一声，我要见一见你们将军。”
何钏带着他们一路走了五里路，才到安营扎寨之地，李修道正在营帐内做好交托事宜，李常急匆匆跑进来：“将、将军……他来了!”
“谁来了？”
李修道一眼都没有看他，收拾妥当他就该领军出发去北地，王长鸣已被卸职，他又要去北地，新城他必须拿下，那是莫离经曾经用命守护的地方。
“莫公子。”
李修道听得不是很真切：“谁？”
“莫公子！”
他话还没说完，营帐内只留下他一人。一年多了，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莫离经，疾步而行，出了营帐，莫离经就站在不远处，笑着看他走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维持自己在军中的形象，缓步而行……可是他忍不住，加快步伐再快再快，终于来到莫离经面前。
看着他脸，听他说：“还好赶上，再路上未及时打听到你要离开，怎么了一直看着我不说话？”
蜀地还算凉快，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李修道：“你身体不好，不应该来。”
莫离经笑脸盈盈：“我也没办法，太想念你了，要是再见不到你，我吃不下睡不着，只好一路赶来了。”
“我给你寄了很多信。”
“就是因你寄得多。”两人并肩而行，回到营帐之内，李修道吩咐不得其他人进内，这才将他抱起来。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思念莫离经，让他寝食难安。
李修道去北地后，莫离经回京都，听闻京都发生了大事，大皇子连同王长鸣的旧部起兵谋反，杜恒和护国公府参与谋划。
然当他们以为计成时，李修道带兵回京，后来莫离经才知道，李修道接旨回京，连他都瞒着。
回京途中李修道抓到一人，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的探子，李修道告诉他，那人是春花，不过已经服毒死了，到死不说出她的主子是谁，莫离经没有跟小七说起这件事情，有时候不知道还是好一点。
一夜之间，护国公府倒了，一府两百口人全部入狱，谋反之罪株连九族，然国主念及老护国公的恩情，重新发落，将他们流放至苦寒之地，此生不得踏入京都。大皇子举兵失败后，关进牢中发了疯，他的母妃求情不得而上吊只杀。杜恒落得个杀头，吓得马征一口气没回过来，当场晕死在过去。
朝中人心惶惶，莫离经回京时，却按上个中书令的头衔，他抵死不从，只在聚贤殿内当他的六品官员，与曹金鹏一起吐槽朝中事情。无奈之下，国主只好请回张子健与老太傅二人。二人相伴回京，春风满面，似乎一场策划好的戏码，却又如此真实。
马征知晓后，一病难起，整整躺了一月才上朝，至于大皇子底下的人，如丁奉等人，皆被流放。
二皇子与九皇子的势力被打散，不成气候。面对如此情形，国主立下太子人选，赵初。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宫内的一片安宁，却挡不住宫墙外时不时的狂风大作。
李修道没有在京都停留多久，便去了北地。与莫离经聚少离多，多次都有股冲动，想无事一身轻，可真到那时候，可能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一日，莫离经从宫中回来，赵初在府外等他。
“表兄，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何不帮我？”
莫离经面迎着风：“我还记得你说过，只想求一处安身之所，难道我没有帮你吗？”
若是没有他莫离经，赵初早已落得和大皇子一样的下场。
赵初以为萧奈会出手帮他，可到了关键时候，萧奈不仅没有帮他，还坚守自己的初衷，只为国为民，难道帮他不是为国为民吗？
“原来表兄早以和萧奈设套，只让我往下钻。”
莫离经淡淡看他一眼：“让你去找马征，大皇子就是你的下场，你以为护国公府能帮你什么，要不是看在祖父的面上，我是不想参与这些斗争。萧家是什么人家，他们要是在意这等权势，当初为何退居江南。表弟你可明白？权势地位到死还不是一场空。”
莫离经靠在墙面上，回忆当初：“从你在常州当校尉开始，就进入陛下安排好的计划中，当初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派丁奉前往，那不过是为了考验你罢了。你却选择独善其身，没有帮李修道攻下新城。难道在你的眼中，独善其身比那些将士尸横遍野，只求攻下新城的惨烈还要重要吗？”
“那时我只能如此，毕竟没有半点权利。”赵初说道。
“是啊你没有半点权利，可你皇子的身份要压上丁奉一头。你有没有想过，李修道重伤，北地要是被攻破，北戎军从常州县一举直攻至凉城。不顾国之安危，百姓死活，与大皇子又有何区别！”
莫离经狠甩袖离去，留下赵初在远处，与大皇子有何区别。原来在莫离经眼中他与大皇子是一样的人。
他真的忘了，当初只求一处安身之所。而莫离经如他所愿。
莫离经推开门，见赵怀站在原地，然后问他：“老师，我能不能不要当太子。”
“你想谁当，二皇子还是你九皇兄？”
赵怀心中纠结：“父皇，让我去北地历练。”
莫离经笑道：“你不想去，可我想去。我已经和陛下说要去常州县当知县，陛下同意了，明日就下旨。”
国主精明计算，把莫离经也算计在内，原来赵怀也要去北地，就这意思，是帮他守着这个未来的国主？
不管如何，他要去北地。
这一去就好久，久到莫钱钱十六岁，从凉城跑过来找他。莫钱钱在江湖上飘久了，还是很想念他的父亲。
他来到常州县，看到一个小孩儿在树上掏鸟蛋，一看不是莫小念吗？
“小念！快下来危险！”
莫小念似乎不认得他。
“再不下来，兄长该打你屁屁了。”莫钱钱吓唬道。
谁知莫小念从树上跳下来，扑在他身上：“是兄长的味道！”一身脏兮兮在莫钱钱身上乱擦。
兄弟二人回到知县府，看到李修道与莫离经在屋内下棋。
“兄长不要进去，他俩要下好久好久！有一次房子都在动，下棋需要用那么大力气吗？”小小的脑袋容不下那么多东西。
赵怀从外头回来，看到两兄弟蹲在雪地里堆雪人。
“莫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在常州的日子，是赵怀最难忘的时光，或者应该说在莫离经身边都是这样的，难怪之前莫钱钱会说，在莫离经身边很安全，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刚到，听说你现在在军中做文书了？”莫钱钱问道。
莫小念抢先回答：“不是文书，是前锋，怀哥哥厉害厉害的！”
莫钱钱睁大眼睛，没想到会是如此，看来这几年赵怀学了不少东西。
“你们都在雪地做什么，快回来吃饭了！顾春顾夏昨日刚到，这年我们要好好过！”莫离经走过来说着。
今日除夕，莫钱钱多年不归，莫离经通过稽山的通知他回来，邵同今年本是要过来，临出门才知他的娘子怀上，不能远行。他不能来，萧奈却来了，代表他们萧家来和莫离经过年，顿时一家子人暖暖和和，顾管事忙前忙后，小七笑着安置亲朋好友。
主薄高志带来一些礼物，回去是拎满双手，都是李修道打的猎物，自从北地瘟疫后，高志影响，家中如今只有他与他儿子了。
莫离经让他来一起过年。
待众人热热闹闹过后，萧奈才来与莫离经道谢，听了莫离经的建议，张木月怀上了，大儿子都两岁了。此行还带上她们母子过来。
众人歇息后，莫钱钱来寻他。
“父亲，钱家来找过我，那时我在闯山贼窝。”
莫离经：“不用和我说，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注意，什么时候带个人回来给我瞧瞧？”
“父亲！我才十六。”
莫离经笑道：“我是怕你看我太幸福，自己孤家寡人不好受，随便你咯，我要去歇着了。”
不管莫钱钱是谁都是他的儿子，钱家那些财产莫钱钱还不看在眼里，不过是因为钱如枫服了药，死在床上，钱时年才着人寻他，对他百般呵护的，可是莫离经。
“累了吧。”李修道按摩他的肩膀。
“这小子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明日你要回营吗？”莫离经问道。
李修道摇头：“事情已开始转移给李之，过些时间我虽你回稽山，不想再和你聚少离多了。”
“要不我们回顾村吧，听顾叔说，那庄子翻修了，我的花藤长的非常好，水车换了好大的灌溉，也有好多年没看到顾大夫他们了！”
第二年，他们就在顾村度过。那时候新城被攻下，李修道平定北戎，北戎疆土归于北国地图之上。他开始当个闲散将军，事事交托与李之，自己陪莫离经在顾村，偶被国主召回京都，派往其他地区，一年当中有五月皆是如此。
不过这样已经非常满足。
赵怀从军中历年完后，回京履行作为太子的职责，北国一片祥和，国泰民安是他们长久期盼的。
只是南地蛮夷还是蠢蠢欲动，李擎鲜少回家，李家孙儿陆杜氏所愿，没有一个送完血炼营，又开始想着要李修道的孩子送去血炼营，这个家中必须有人去。
李修道接到消息，万般心寒。这个家已经不需要他了吧。
又是新年，顾村交通通畅，连杜老，萧老爷子都来与他一同过年，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饭，莫离经想，该把自己的庄子扩大了，让他们住的舒适一些，今年莫钱钱被什么事情牵扯住了，让人捎口信回来，让莫离经别担心。
至于莫钱钱被何事耽搁，那便是另外的故事了。
春日花藤下，还有一些寒意，李修道抱着莫离经在椅上浅眠，阳光投下之处，更是一片美满，庄内的庄稼长得极好，进庄门的几排菜田中菜苗葱翠。
忽闻莫钱钱的声音：“你不要跟着我！”
莫离经迷糊睁眼，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撩过，随后与李修道交手，二人不分伯仲。
只见那身穿白衣的少年手化成爪抓在李修道的心脏处，而李修道的掐住他脖子。
“你住手！你住手，那是我小爹！！”
白衣少年收回手势，在慢一点，怕是李修道的心脏被他挖出来了，他的武功非常诡异。
莫离经慌忙起身：“钱钱你怎么回来了？”
莫钱钱无奈道：“能不回来吗，我都没地儿去了，去哪里这小阎罗都跟着我！！十月他们都打不过他。”
白衣少年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他委屈道：“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家。”
“回什么家，我和你不熟，不熟！你听到没！”
“可你把我……”
莫离经看出了点端倪：“是不是欺负别人了？”
“没有！那是他自己初入江湖中了那种药，硬是把我拽过去，我、我又打不过他。是！他是有点吃亏起不来床，可我也不好过，哪里都肿了！”
莫离经拉着李修道离开：“让他们自己处理，有需要推一把就行，现在看来情况不明朗。”
李修道带着莫离经上了屋顶，看着莫钱钱两人在花藤下拉扯，不管莫钱钱说什么，那白衣少年都不还口，只跟着他。
莫离经：“终于有人制得住这个小子了。”
“希望他们不要走太多的路。”
“他们还小，走一走弯路没什么不好，只有这样才知道珍惜。”
这一春，又是好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061 尾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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