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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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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经抬眸一看:“这就是你前两年书信中所写的,木兰吗?这么高啊!”
木兰是玉兰。这棵木兰树应有五米多高,北地的雪还未全融开,几朵木兰花含苞待放,幽香瀑布,白玉兰,这样的白色,在北国看来极为不祥,还是在李修道他们扎营的不远处。
“那日在顾村,我见你院中有琼花树,与它相似,便在书信中告知你。”
莫离经平视他,又道:“方才,我说的事情,你认为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
莫离经不懂他的意思:“此时彼时待如何?”
“目下北戎军已退,我军粮草尚足,老兵回故里,伤兵不能起身,能动的都请命上战场,何来人去帮农人。”
李修道一番正义凌然说着。莫离经看着他出身,有些愣住,忽然轻笑:“罢了罢了,是莫某考虑不周,此番就不打扰你。”
李修道站在风口,那一阵阵的玉兰香不断地扑鼻而来:“如何回去?”
莫离经道:“自然是与柱子同骑而走,有什么问题吗?”
顿时,一片寂静,少时,风乍起。
李修道领着他往回走,对着营地吹起口哨,他的白马四蹄奔来,翻身上马背后对他道:“还愣着作甚,上来!”
莫离经极缓上了马背,又道:“一军之将,你这样随意离开营地安妥吗?”
“无需多言。”
李修道背对着他,莫离经不知道他是不是很严肃说这句话,在李修道的后面又听到一声:“抓紧了!”
莫离经忽然往后倾,手慌脚乱时双手紧搂李修道的腰间,第一次这样靠近他,方明了他的全身充满了热度,就连散发的气息能笼罩住他的冷意,逐渐暖和他,直至两人温度均衡。
风刷耳过,这速度比柱子快太多。莫离经心中千思百虑,还是没有问起一些事情,柱子与他说过,朝中派太尉来监军,这个太尉莫离经曾在内殿上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名叫丁奉,年约四十有余,不过为人如何就不知道了。
莫离经想问他,此人在军中是否对他掣肘。九皇子如今也在军中,他又是如何安排的。
想想他以什么身份过问军中要事,便一路闭口不言,他不过是常州县的七品县令而已,问了之后又能如何,知道了之后又当如何呢。
还未想的透彻,已到了衙门口,马儿叫了几声,停住蹄子,莫离经却为松开手。
只闻有人咳了几声,身后人没有回应将他搂得更紧,他提高声量道:“莫兄,到了。”
莫离经回神,没有一丝尴尬,他翻身下马向李修道行礼:“多谢李兄一路护送。”
他淡然转身回衙内,李修道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不太满意,许久之后暮色笼罩,县衙之外一人一马飞腾而去。
三日之后,李修道的副将带了些人过来,说是任由莫离经安排,这个副将莫离经也认识,是二狗。
那些伤兵见二狗对莫离经如今恭敬,自是不敢造次。这事莫离经让主簿高志安排,不久之后,李修道成为常州县人心中的安心剂。
高志的带动下,半月的时间,常州县的人们都对这个镇守北地三年多来的将军有了些认识,以后不怕北戎人来犯,他们可以安生,这是他们都不敢想的。
近日来,衙中也无甚事,不过多了一些以往少有的争夺土地之事,起因是那块地有伤兵帮忙种植收割,两兄弟谁都想要,毕竟比较轻松不需花费太多劳力。
还有孩童走丢两家人一点小事情起争执,打折了腿要伤药费之类的事情,莫离经一一做出处理,也算是让他们满意。至少之前的县令没有对常州县百姓这般用心。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上县衙找莫离经的人多了起来,在主簿的帮助下,按照北国律法,公私分明持有公道,向他行贿之人,直接关进牢狱几日。
衙门忙碌起来,两个衙役又怎么够,若是出去查案,他不能事事都去,两个护卫帮衬下,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离经上书上差后得之同意,自行招募捕快衙役。此事还是由着高志来办,以为没什么人来衙中,谁知来了一批壮汉,莫离经要求衙役识字以及捕快懂得拳脚功夫之后,淘汰一批,县衙的名额只有十来个,精挑细选之后正式成为捕快或者衙役。
两月有余,一切都安定下来。收到萧奈来信,他特意去查探那淮州张家,却不见定亲的女子,郁郁寡欢赶回京都,此事成为他心中的病,少年时,谁不想有合心人相伴,期盼相濡以沫,同付顺逆。
而北地的李修道与北戎人交战,前日莫离经着人打听,好像已攻进北戎的新城,新城是北戎的要塞,此城墙一破,平了北戎指日可待。
这日晚间,莫离经脱下官袍,享受这北地雪完全融开后的春末,他轻轻眯眼,忽闻鼓声阵阵。这个时间还有人来吗?
又穿上官袍带上官帽,叹息道:“果然是劳碌命啊。”
春花刚从厨房端着热汤过来:“公子,这汤先喝了吧。”
“不急不急,帮我热着,外头有人击鼓应当事态严重。”莫离经多想做一个悠闲的官员,整日吃吃喝喝,不要做什么青天大老爷,两袖清风真的只能用袖子揽空气。
他居中而坐,堂下跪着两个女子衣衫不整,钗歪发乱。
莫离经发问:“堂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事”
“回明府,妾乃淮州张木月,自两月前来常州探亲,暂居于姨母家中,不曾想前两日,姨母于氏私自将妾许给周员外做妾室。妾知晓后,便逃离至此。还请明府为妾做主,妾在家中已有婚约在身。”
张木月一口气说完,她来时的慌张全无,面上冷冷清清。她与莫离经辞别后,去寻自己的姨母于氏,不曾想两月来对她百般好,竟是为了让她做周员外的小妾。想来于氏接到她的书信起便已谋划。
此刻张木月对什么亲情已不寄希望,在淮州嫡姐不要的婚事退给她,到了常州县,与她母亲一母所出的人,竟是这样对自己。
莫离经传来周员外,以及于氏。
于氏微有辩词:“明府,民妇侄女信中说,她不满给家中人定的亲事,才有此安排。这好心当成驴肝肺,周员外才四十,在咱们常州县中谁能比他富有。民妇一心为她着想,保她富贵无忧,决无他心。”
张木月冷冷道:“姨母欲是将木月嫁给她,可告知家中,木月高堂皆在,亲事岂能姨母来做主,还在木月食物中下药,如此行径,还请明府明鉴!”
说至激动之处,张木月无意识抬起头,看到莫离经正做高堂,微微一愣,低下头。她身旁的小蕊早已忍不住偷看了几眼,不敢说话。
于氏神情淡淡,道:“那你说,你许给何人家?”
“自然是江南萧家嫡长子萧奈。”
于氏又问:“可有官媒文书,你且一一呈上来给明府看看,你这蹄子不知好歹,姨母都是为你好,怎地怎么黑心肝儿将姨母至于这般田地!”
张木月哪来文书,婚事不过是长辈定下来,尚未交与她婚书,这婚配礼节走了今时已有三年,她也快十七,便是在家当老姑子也不愿任人宰割。
莫离经想起萧奈书信中所提淮州张家。那与他定亲之人便是张木月吧,这未免也太巧,顿时想起萧奈那风流倜傥书生模样,竟是被人嫌弃逃婚,真是意想不到。不过萧家这般门户,怎会有女子不愿进门,莫不是有人暗中作梗?
莫离经:“肃静!”
莫离经看着于氏,又道:“于氏,你可知江南萧家嫡长子是何人,与本官又是什么关系?”
“民妇不知。”
“于氏,江南萧家嫡长子萧奈官居右丞,与本官乃表亲,他的所定婚约江南皆知。那婚书已在萧府三年,你可知?左右将人押下去打二十大板。”
周员外被放了回去,他哪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不过私下散播谣言,说莫离经官官相护,是他使了钱财才放走了他。
话出未到半月,常州百姓寻到话出源头,围堵在周府门口大骂,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张木月事情了结后,莫离经换下官服,又将两人安顿,便问张木月道:“张姑娘有何打算。”
见她不语,又道:“其实我那表弟虽然为人有些迂腐,不过长得俊秀非常,身体康健,孝敬父母,且才华过人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姑娘不必逃婚。回去后你二人相见,你还是无意,可修书与我,帮你取消婚约。”
这时张木月有些反应:“多谢莫公子,只是他家中女子太过放浪,听闻上门打人取消婚事,还在府中杀了不少人。”
萧燕的名声竟如此不堪,只是这上门打人他可未曾听说。莫离经道:“这些不过是误传,萧燕喜欢舞动弄枪,立志当一名女将军,没有一点女子模样,定是被关在家中一怒之下打了那些护卫罢了。”
次日清晨,张木月便启程回淮州,不管莫离经说的是真是假,她已无法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外祖父已经不再了啊。
张木月走后没多久,莫离经收到消息,李修道被人从战场上抬出来了,满身是血,如今不知死活。
消息到了他这里,已过去许久。
他急急想去营地,可有如何进去。于是坐着马车去找柱子帮忙。
柱子是常州校尉,守在此地。可柱子也不在。
莫离经欲小七又赶去营地,主仆二人到时,天已黑了下来。
二人守在门口,被人驱赶,军营重地,无人能在此徘徊。
“公子,若是二狗他们不出来,我们要一直等吗?”
莫离经不知道,小七可以问他,那他问谁呢,直接闯进去吗?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到了半夜里,莫离经来到那颗木兰树下,小七提着灯笼为他照明。
“公子回马车内吧,夜凉了。”
莫离经想起自己身为县令,这样跑出来实在不妥,走向马车便见有人走来。
“莫公子,你怎会在此地?”李广唤只是走出来透透气。莫离经让人传话进去,可那些将士怎会理他。
莫离经等了许久,闻到李广唤身上的血气,没有一丝惊喜悦:“听说李修道受伤,想来看看,被拦着了,只好再次逗留看能不能遇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