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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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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对比之下,果然时一样的,不过字比以前虚了一些,看来莫离经的身体时越发不好了。
在这世上唯一的好友,鱼庄中他人的一句:“你我赏雪,倒也是一番美景。”让他时刻念着,之后两人交谈推心置腹,无人与他这般。
再次相遇的疏远,让他无法接受,仿若这世上又独有他一人缓缓走在雪地中,无人与他赏雪。天地之间,父母不可倚,还有好友,所以莫离经的疏远,让他感到害怕,害怕失去这个人。
他听着李广唤的脚步声,又看着营地的火堆,那扑面而来的火光顿时烧在他的心海:“待这里稳定一些,我便回去领罪,到时这里便交给你,我若回不来,血炼营自然会派人顶替,这规矩你比我清楚。”.
李修道越说越冰凉,恍若他是世界最无情的人。可血炼营的规矩便是如此,一代接着一代,所有的功勋荣誉恍如虚假之物,不堪回望。
“属下知道,将军放心。”李广唤全身一抖,他清楚,两人都是从血炼营中出来的人,不过他在那里不同其他李家弟子。
天陷入黑暗,光明也即将来临。
莫离经的病总不见好,他怀疑这个地方有他的过敏原,苦于在守孝期,无法在府外疗养,几月下来,他瘦了一些,纤细的腰着实令减肥的女子羡慕。
他下了决定,病好之前住在别的房间,不进书房,看什么书都让小七帮他拿来。
果然他的病渐渐好转,只是夜间咳了咳,倒也不耽误他慵懒。
又是几月过去,出了守孝期,一日闲来无事带着春花出门喝粥,听到粥铺讨论京都事儿,有关于李修道的事,他立马作耳细细听来,越听手中的勺子越是拿不稳。
他从未这样生气,惹得春花都不敢靠近,他家公子此时全身冒着青烟,像是要裂开的炉子,随时都要炸了,旋即又变得冰冷无比。
他唤来小七顾管事顾鱼,这些他最信任的人。
“你们都瞒着我?”他声音冰冷,透着寒气侵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看了一个又看另外一个。
小七他们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顾管事老实本分,竟然也骗他,就先从他说起,莫离经拍了拍顾管事的肩旁:“顾叔,这屋子里就数你最老实,怎么能瞒过我的?”
难道是他近来真的便傻了?
顾管事声音都在颤抖:“公子,小的、小的这几月少在府中的。”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日子来,怎么很少见他,以为是他家眷刚到,需要好好安顿一番。
小七上前认罪:“公子,其实是怕您知道后,加重病。您病了几月,顾爷爷就几月没睡好,他说怕你走在前头,不能和老护国公交代。你身子娇弱,这才好一会儿就跟着春花出府吹风。”.
为何会这样,明明是他在指责他们,怎么突然绕到他身上来了。他缓缓坐下,这只能怪他自己,从未关心过朝中大事,国主下了几道旨意,李修道没有回京,只派人回国主:“如今北地形势紧迫,待平北绒之后,臣定回京向陛下请罪。”
后来国主派人去北地,果如李修道所言,所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奈。萧奈毛遂自荐,朝中有人提议应当派武将去,一个文官如何知道实情。
萧奈反问道:“武将都于李家旧识,你们如何安心,难不成文官便不懂国破家亡,铁骑踏家园之悲吗?”
这位前两年登科的状元郎可不是一般人,朝中诸多势力拉拢都无果,他一人就是一方势力。
杜太傅每每进言总是被说:“杜公心偏了吧,他们一个是你女婿一个是你外孙。”
这话不假,他也不会否认,仍是进言,只是国主无法采纳,后来马征等人便说杜太傅应该在此事上避嫌,国主准了。
杜太傅一时面色灰白,或许他该退下来了。中书令张子健人单力薄,说话分量向来不重。
下朝后,杜太傅与尚书令两人齐齐出来,互看一眼,摇头叹气。
张子健苦笑一声,又道:“老太傅,去我家喝一杯!”
“中书令邀请,怎有回拒之礼。”杜太傅笑回。
两人兴趣相投,极为喜好字帖,收藏不少,两人交好朝中人尽皆知。
回到张府,张子健才狠狠甩了袖子:“杜公,你说说这些人啊!不顾国危!北戎人马背上长大,身材魁梧力气大如牛,除了李修道此人,谁能镇守住北地那一方!”
“谁说不是,老夫悔啊,当年不该收马征入门下,更不该向护国公推荐他太保!”杜公悔之晚矣。
张子健让人摆上酒菜,道:“杜公!你啊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来喝酒一杯!”
官袍脱下,极为舒爽。
二人全无朝中要臣形象,几杯下来,双颊微红间,张子健道:“杜公,你我已年迈,是时候退下来,可如今这种情景,如何能退,陛下今日竟然……唉,竟然准了让你避嫌!若是护国公在,这些人立马被训的面红耳赤。”
只听闻杜太傅轻叹:“如今的护国公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看着稳重,可年纪尚小不敢出声,我等老臣怕是陛下难以信任了。”
两人心情相同,互诉之语深得对方心意,同朝多年,心境怎么说来都能说到一处。说着杜太傅想起来一人来。
“唉,老夫有一门生,他若能在朝上就好了。”杜太傅感慨。
张子健取笑说:“怕再多一个马征啊。”
“哪里话,此人与马征等人相差甚远,马征野心你我皆知,当年老夫年少,自视过高,他又诚意难却,才酿下今日祸害。”
张子健点头苦笑:“哎,如今他自成势力,在朝中搬弄是非,谁不知他如今是大皇子的人,不知陛下是否知晓。”
杜太傅端起酒杯,沉吟半刻,淡然笑道:“继老护国公后,你我二人也是时候退下来了,这朝堂啊,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至于陛下知晓不知晓且不论,陛下如今年壮,皇子便结党营私,子健啊,这无需我等担忧。”
张子健猛然喝下一苦酒:“马征贵为太保,与你隶属三师之内,他又比你我年少十余年,日后鄙人踏入黄泉瞧不见他他日之辉煌了,杜公且说想那人是何人,也让我明白则个。”
“此人,与护国公渊源颇深,乃他之孙,你可还记得九年前在腾阁楼与儒生三百挂文起赋,闻名京都的诗会?”
杜太傅愣了半响:“自是记得,那时你我皆在场,便是在腾阁楼的二层厢房内,此人才思敏捷,叫……叫莫离经!”
“正是此子,他如今便在京都城南。”
“这可真?若是此人能在朝野,他继承莫公之志,我等也可安心退下了。不对啊,你啊你,怎么不让我见上一见,腾阁楼后,莫公提及那孩子,便能自傲起来。此事还请杜公多多费心啊。”
杜太傅点头,他自然会。不过现在的莫离经毫无此心,又如何劝他在朝为官,如今守孝期刚过,莫离经要不要离开京都还是另外一说。
两人酒过三巡,醉醺醺躺在内室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杜太傅的管家正在张府等候他醒来,今日上朝又是一番苦不堪言的争夺了。
这杜府管家精明能干,早早便将官袍等东西备好拿过来,昨日张府的人已告知他们,杜太傅在他们府内。
今早天还未亮,莫离经便给杜太傅府递了帖子,邀杜太傅相见。
杜太傅拿到帖子时已是下朝之后了,管家拿着帖子过来给他,他一看,方才朝上与马征等人争辩的阴霾一扫而去,快步往京都最有名的茶馆行去,管家紧紧跟在他身后都有些吃力。
马车在不远处等着,半响之后,他到了与莫离经邀约相见之地,香茗坊,远远都能闻到好茶的香味,难怪此坊茶客陆续不绝。
莫离经穿着极厚,手中抱着暖手炉,他叹气往外看,便见杜太傅从一楼上来,还未坐下便问:“怎么想起请老师喝茶?”
莫离经没有隐瞒,笑道:“当然是有事情求教老师,在这京中唯有老师能问了。”
他只是想知道朝中情况,若是问小七或者顾鱼,他们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哪里如杜太傅知道的清楚。杜太傅没有丝毫迟疑,闻着茶香,已迫不及待地坐下,他此生有两大爱好,品茶与赏字帖。
“说吧,是何事。”说着端起茶杯小口一抿。
莫离经问道:“老师,朝中人对待李修道的问题上,可有什么分歧?”
杜太傅勉强一笑,他当然不会说,只是敷衍一下,他不是朝中人,无需烦忧:“是不是听说什么,已经没什么事了,陛下已派使臣去了北地,就是你外祖父的孙子萧奈,你要是有空去送送他。”
莫离经心稍微放了下来,李修道暂时安全了,在这里他唯一的朋友,心中少有牵挂。这个整整一年给他不间断写信的人,又是一整年断了书信的人,便是冰冷的石头,常年累积坐着也会被焐热,何况他莫离经还是个有情感的正常人。
他们曾是知己相交,这是小七说的,他毫无印象,不过如今看来,通信一年也便是相知之交了吧,多多少少会对李修道有点担忧。
师生二人说起家常,莫离经欲是要问起李修道母亲的事情是否如方伯所言,不过这只李修道的家事,他左思右想之后,才作罢。
此次与杜太傅相见,他也不确定下次是什么时候再相聚。二人惜惜而别,杜太傅试探问道:“离经啊,现在可有仕途之心,老师年迈了啊你若能承吾之志……”
“老师桃李满天下,自是有人承您志向的,我记得三年前不是有个书生叫做杜恒,这人学生觉得很是不错。”
杜太傅倒也没说什么,杜恒是他杜家一族旁支,才情是有,可要是与马征等人相对抗,是万万不够的,他又何尝不想。
说起桃李满天下,直直戳了杜太傅的心窝,若无马征,他听到这四个字,又是何等的兴高采烈,失落之余,双手放后转身离去。
莫离经作揖迎送,他从未想过在北国当官,且不说他从小身体就不行,朝中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网,他要清楚,才能知道如何在朝堂该说什么话,想想便觉头疼,用力揉了几下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