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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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认识千竹的？”司命好奇地问道。他冒着风险把二人引到一起可就是为了方便打探的。
“几面之缘而已。”司年简洁地回道。他见到千竹灵者不过这一两百年间的事，若说相识，却就发生在前几天。
“真的？”司命转向千竹，等待她的确认。
“确实。我只是偶尔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不敢多做叨扰，便也一直没有拜访司年神君。只在几天之前才见了一次，说过几句话罢了。”千竹耐着性子回答。这么明显的理由这位尊神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凭她做的那些事情，敢在司年面前招摇吗？她巴不得躲远些没人发现才好。不过她刚刚她听司年神君的答复，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隔段时间就在这里出现的真实目的。
“好吧。”司命失望了，居然没有他想象中的热闹可以看。不过也是，除了他们这几个人，也没见司年再和谁有牵扯了。“那你前段日子在凡界考察得如何，可有新段子给我讲讲？也让我们司年神君见识见识仙界第一说书人的精彩绝伦。”好在打击之下司命没忘了自己前来的初衷。
司年没想到一届神君居然真的可以为了听书这个理由追到这里来，还在轮回台乱用法术。可这事安在司命身上又着实不算荒唐，他这万年来半数时间都是在外面晃着，什么没做过。只是苦了自己现在把这尊神招来了自己府上，他要在这里听戏，自己又不好晾着他，也不能直接下逐客令。司年这位神，看着冷漠，实则最是把身边的人放在心上的。他看重司理和司命，也一样珍惜祝余四人，还有这轮回台上的几十名灵官，甚至包括自他手下而过的几亿凡人魂魄。他的心同轮回台一样，有一圈结界。外人轻易涉足不得，可但凡是装进来的，都好好地被他珍重呵护着。
千竹不明白司命为何一定要她当着司年的面聊她在凡界里过往，这不是让她自投罗网吗？生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坏了规矩吗？正当千竹不可思议地望向司命的时候，她收到了司命传来的密语：你就编个幌子，免得以后司年见你消失了生疑，这叫有备无患。
千竹叹了一口老气，希望司命这回不是画蛇添足吧，她当初怎么就信了司命这个不靠谱的了呢？“我此去凡间四十余载，怕是要讲上许久，你当真要在此打搅司年神君的清修？”
“无妨，我这也算是有福同享。司年，我这次带你走进新世界的大门，你以后定要感激我的。”
司年不去理睬，反而看向千竹：“仙者在凡界并没有可以使用法力之处，怎得你的消耗会如此之快？”仙灵在凡界哪怕使用法力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断没有做出此等徒劳无功之举的理由，司年这才有此疑惑。他其实对凡人之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司年在这轮回台见惯了多少魂魄来来往往。有些魂魄对上一凡世的执念太重，往回瀑也没有办法完全洗刷他对过往的记忆和感情，需得灵官们对其严加看管，以防他们做出不轨之举，并且要经过多次忘川水的洗涤直到他们完全忘却前尘往事，恢复一张白纸的模样。所以司年偶尔也听灵官们讲过一些，想来这些魂魄大多经历的怕都是世间最离奇之事了，司年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是不解，照理来说司命掌管天字书，对凡人的命途只会更加了解，见怪不怪，为何却偏偏喜欢听千竹讲书？难道这位千竹仙者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大概是我惫懒吧，本来就修炼不得法，在凡界又贪图清闲，不思上进，这才不进反退，真是惭愧。”千竹装模作样道。
“你与司命相识，却从没讨教过修炼之事吗？”司年微微皱眉，他还从没见过仙灵不看重修行的。灵识仙体本就需要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修炼得来，怎会有人如此糟践。
“我与司命神君的交情并不深厚，便没聊过这些。”千竹硬着头皮继续编造。
“我的天呐，小千竹，你怎和我这样生分？我待你可是一片真心。你看你现在如此虚弱，让我好心疼。等我有空传些法力给你，助你修炼，定让你还能讲千千万万年的故事，你别怕，包在我身上了。”司命怕千竹的说服力不够，便插科打诨来帮她。千竹配合着做戏唯唯应下。
而另一边果然司年一想起司命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性子，确实很有可能不曾理睬过千竹的修为，只是逮着人家给自己讲书而已。“修为乃仙灵之本，本君言尽于此，还望千竹仙者珍重。”司年说完后便不再多话，他与千竹勉强算得上相识，人家的事实在不用他操心。
“多谢神君教诲，千竹必当自省。”千竹向司年行谢礼。以司年神君冷淡的性子能对她有这几句告诫，已属不易，怕还是看在了司命的面子上，不然他可以像上一次一样拂袖而去。而且司年的叮嘱也是为她好，只是他不了解她的情况而已。相比起表面上春风得意内心一片荒芜的司命，司年神君则相反，他看上去冷漠无情，实则心中满是温暖的善意。
“呐，百花蜜已经给你备好了。”挥手间，司命已经在千竹面前的案几上摆好了一壶温热的花蜜水和一盏茶杯，充分体现他一代资深听众的素质。
千竹倒了一杯细品，果然出自司命府中的百花蜜比她自己调制的要上乘得多，不说数量真有上百之多，还多是奇珍异草。为了这口蜜也不枉费她将要费那么多口舌。
“现在的凡间不比之前重男轻女得严重，女子也可以读书做官，其中就有一位名叫乐思绵的，虽非寒门出身，但也并非达官显贵之后。她的父亲原本是一位小贩之后，二十岁离家赴京赶考，考了四年才算上榜，得了一方县令之位。只是当他将喜讯传回家乡，却得知双亲已经过世的消息。乐思绵的母亲家中也在朝中为官，在乐康中举之后将庶出的女儿下嫁给他。但是后来因为得罪了朝中权贵，被驱逐出京做了地方官。乐县令所辖之地原本离京城就有些距离，由此两家隔得更远了。几年后，在乐思绵母亲因生她难产而亡后，两家的联系便也断了。乐康没有续弦，乐思绵又是独女，所以她们家算是人丁凋零，只得老父亲一位独自带着乐思绵长大。乐县令在任上没什么大的功绩，又不识得大人物可以依附，一直不得升迁，但治下乡民的小摩擦却不断，每日也是早出晚归。所以小思绵除了同夫子学习，更多的时间就是一个人在读书，成了个小书呆子。其他女子精通的女红，她勉勉强强；其他女子熟识的刺绣，她一窍不通；琴棋书画，她只沾了书法这一点。等乐思绵十七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因为她这样的能耐，来求娶的男方亦资质有限，乐县令都没看上。可是大事未定，乐县令就因积劳成疾先撒手人寰了。乐思绵用剩余积蓄遣散了家中的一位老嬷嬷和一位长工，只留下同她一起长大也一样无依无靠的婢女熏儿，效仿她父亲当年一般，上京去赶考了。”
千竹停下抿了一口花蜜水，转动眸子看向她的两位听众，当真又拾起了些她当年说书时的风范，有板有眼地道：“这就是故事的大背景啦。我们今天要讲述的就是乐思绵的二十三载官场沉浮。各位看官可有任何问题要问？”
“有！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司命举手。
“请讲。”
“你这个故事不会又像你前几篇一样清汤寡水的吧？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讲故事的尺度还没你刚开张的时候大。”
千竹对司命的这个抱怨十分无语，她出生是在乐坊，所以她最开始流连凡界的时候也是逛些秦楼楚馆为多，自然都是些风月旖旎。可是其他仙灵不好这一口，她自己其实也瞧不太明白凡人口中那档子事的乐趣，所以后来就转战茶楼，不仅听说了很多奇闻轶事，还仿照凡界说书人的样子在仙界开了班。只是司命喜欢听变着花样的，不能同一个主题讲太久，他会失了兴致。所以千竹单独给司命开场的时候都是穿插着各种故事，有沙场战事，有经商马队，也有些闺房秘事。可她在轮回中的命途又不是自己能选的，此时实在没办法满足司命这种要求了。“看来这个故事不太合司命神君的心意，但小仙腹中也只有这点子墨水是司命神君没听过的了，要么就不讲了？”
“那不行。”司命撇嘴。“算了，我还是勉强听着吧，不过小千竹，你这故事可要讲的生动有趣慷慨激昂让人如沐其中我才肯罢休的。”
“遵命。”千竹配合着向司命拱手作揖，这人的戏瘾要不要这么大。然后又转向司年：“司年神君，我这故事中会有很多凡间事物和词汇，您听起来可有疑问？”
“无碍。”其实司年本就是作陪而已，他又不感兴趣，所以只分了一分神识和五感在这里，其他部分的已经进入修炼状态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