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歌》莲九

5、⒌

　　“我的计划呢,是以后在你听力好的时候,也就是晚上七点到早上十点之中,我们进行特训.要先把你的自信恢复.”
　　一天上课的时候,祈彦给楚息递了张纸条,这么写着.
　　那是楚息第一次知道他的计划,不免有些震惊.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她真的没有想过哪一天自己会有自信会说话.所以尽管祈彦提到过这件事,她还都只是当作耳边风,转瞬即逝.她不敢转头看他,她知道他一旦转身看见的肯定是他明亮无比的眼睛和那么热烈的微笑,她不想让他失望.她写.
　　“那试试看吧.”

　　“好,规则是我说一个动作你就要做什么动作.如果做不出就要喝我调的多味酒.也就是随便加酱油醋之类的东西进酒里,你做好准备哦!.”
　　祈彦在纸上写了规则,给楚息看了以后,就把纸笔收进柜子里,彻底灭绝了楚息最后的一点希望.祈彦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终于可以让他实施计划了.因为怕楚息一开始会承受不了这个计划所带来的情绪,只好把第一次安排在有两天休息日的时候.当手机上的时间跳为20点整时,他就宣布了开始.楚息从始至终都用一种要被伤害的幼兽的无辜眼神看着祈彦,她的心里很是慌乱.

　　“开始咯.把电脑开机.”
　　祈彦克制住自己的心疼，不让自己去看楚息眼中的脆弱,自顾自的宣布开始了.这是一场他必须坚持的战役.他不想看见她再被那样伤害了.

　　开始咯.把电脑开机.
　　这句话楚息听得分明,可是她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祈彦.她不敢动,她的脑海里挤压着的是旧时的回忆.小朋友们围绕着她,朝她指着他们稚嫩的手指,用童稚的声音重复:”聋子聋子聋子...”他们嘲笑的笑声尖锐的说话声在楚息的脑里来回盘旋,刺激着她虚弱的神经,她张开嘴巴,痛苦地“啊啊”叫着,身体蜷缩成一团,纤长的手抓狂地拉着头发.她的身体越缩越紧,周遭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仿似要将眼中滑落的泪结成冰.
　　祈彦被她这样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慌乱地爬到她身边.她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任何东西..他只能用力地抱着她,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地说:”息，乖哦,不哭,我在呢,乖,不怕..”

　　他相信虽然她不敢去回应别人的话,但是她却能潜意识地接受话里传授的信息.他想她懂得他爱她.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就不会允许她受伤害.
　　终于躁乱的楚息渐渐稳定下来,额头靠在祈彦锁骨上，脸蛋上的泪水被炎热的空气蒸发不留痕迹.就那么两个人又是停歇了好一会儿,楚息轻轻地推开祈彦,慢慢地爬到电脑主机旁,不忍地按下了开机键.接着楚息的耳朵里传来祈彦好快乐好快乐的呼喊声.
　　“我就知道的!你肯定做的到,息,我们会成功的,很快你也会说话的!呵~呵”
　　楚息转身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很可人的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灯光的折射下,她脸上的泪痕若隐若现.

　　那之后,他们反复操练着这一游戏,不厌其烦..再然后有一天祈彦发现这个房间里好像实在没什么动作可以做了.
　　于是他对她说,“吻我.”
　　那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清晰得毫发毕现,楚息听见了.祈彦可以从她仿若苹果熟透般刷红的脸蛋上认定.

　　“要快哦!不然慢了就喝多味酒噢.”
　　祈彦坏心眼地提醒低着头无措的楚息,脸上挂着的依旧是他招牌的笑容.那种能让人从心底暖起来的笑容.此刻还带着些许邪气.
　　楚息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樱红的双唇在他漂亮的额头上轻描淡写地碰了一下.
　　祈彦显然也是没有料想到这一刻真的属于他,只是很呆地笑了好久..笑声断断续续..就像窗外无尽的雨不停地下着,散发出幸福的甜味.

　　“息,你开始练说话第一句想说什么呢?.”
　　祈彦问.楚息拿着纸笔想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在晚间的对话,祈彦只需要用嘴说话就好了,已经很久不需要再写在纸上了.
　　“那就先学我的名字吧!”
　　祈彦建议地问.迫切的声音下有颗炙热的心,希望她会点头.他虽然不在乎她会不会说话,但是人类的自私还是会想要听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自己的名字.
　　“让我考虑看看吧.”
　　楚息在纸上这么写.脸上挂着可与祈彦媲美的明媚的笑容.她不想让祈彦难过.但是她却真的在想到底第一句话说什么?.第一次,应该要有些惊喜吧？

　　祈彦会错了意，虽然嘴上说没有关系,给她时间.但是那年轻的心还是结实的疼了一下.之后的几天读书精神也不那么好了,待人待物突然有了厌烦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她的一举一动一言对他造成的影响原来已经那么大了.
　　就算记忆一瞬间都消失了,那天祈彦肯定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天也是个雨天.就像他们结识的那天一样.小雨绵绵,带着江南的细语呢喃,消掉了这座古老城市的所有棱角,变得柔情.
　　在透明伞下的楚息突然停住,祈彦措手不及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楚息对着黑色的柏油路痴痴地看了好久,舌头一遍遍地舔着嘴唇,牙齿把原本粉色的双唇咬成血腥的红色.那么红,像血一般耀眼的呈现.楚息犹豫之下抬眼直视祈彦,唇齿齐动,发出僵硬的音符.
　　彦.我喜欢你。
　　祈彦的瞳孔慢慢地放大,脸上本来暗淡着的阴霾慢慢退下,取而代之的是连太阳都无法比拟的光亮,他张开嘴大笑,朝着天空毫无顾忌,他感到的幸福足以让他如此狂妄.他的笑声在那个雨天里不停回荡,穿破云际.

　　楚息就是为了他这么肆意的表情,一个人在房间里练习了好久.她所经受的苦和累,是他所不能想像的.这就话，她从来没有向他表明过，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但是表白应该是他会喜欢的吧？
　　看着他的笑容，她也傻傻地跟着笑了起来。彦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