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花辞树》彩色莲花

77、中宗独爱昭容才

　　莺啼鹊鸣，酒香浓郁。
　　上官婉儿的宫邸修饰一新，穿池筑岩，气派非凡。
　　“好！妙呀！”
　　众人对上官婉儿所作唱和之作称赞不已。
　　唐中宗李显又率领着韦皇后、安乐公主以及朝中大臣在上官婉儿府中宴乐。
　　“婉儿，以你之见，今日谁的诗作第一呀？”李显笑着问道。
　　上官婉儿自从被李显封为昭容，又掌管昭文馆，一时间在文人雅士之间地位颇高，大家都以自己的诗文能得到上官婉儿品评为荣。
　　“禀圣上，以婉儿拙见，今日众人所作诗文当以国子监杜工簿为佳，圣上请看。”说完从桌前一摞纸中拎了一张呈给李显。
　　李显接过来粗略一看，然后便笑道：“昭容说好那就是好，来人，赏黄金一千两，白璧一对。”
　　杜审言赶紧上前磕头谢恩，并且对上官婉儿报以感激的目光。
　　这边唐中宗和众大臣饮酒评诗，那边韦皇后推托身体疲乏要回寝宫休息。
　　上官婉儿瞥见武三思也告辞退下，眉眼一冷，似乎有些介意。

　　我在上官婉儿的外宅书房里游荡，她的藏书很丰富，堪比藏书楼，而且还都用熏香熏过，很香。
　　我靠在书架一侧偷偷看书，自从颜姐姐死后，我再也不愿踏进鬼王宫里的“文渊阁”，只好跑到人间来看书。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门外传来人语声，赶紧飞到房梁上藏起来。
　　刚坐定，一转身差点从房梁上掉下去。
　　“紫阳真人……你吓我一跳！你不是不在地府吗？怎么突然跑来了？”我嗔怪道。
　　他敲了我脑袋一下，笑道：“我赶回来了而已。”
　　我刚要生气，他冲我“嘘”。
　　门开了。
　　上官婉儿和武三思走了进来。
　　我眉头一皱，他们想干嘛？
　　门刚关上，武三思就扑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身形一摇，就躲过了武三思的搂抱。
　　“婉儿！”武三思色眯眯地叫道。
　　我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武三思长得虽然不错，但是那副惯于奴颜卑膝的模样实在令人看着难受。
　　“上官婉儿怎么和他搅在一起？”我心里诧异道。
　　上官婉儿轻“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还记得我！我将你引荐给韦皇后，可不是让你享齐人之福，五王之事你要上点心了。”
　　武三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凑到上官婉儿跟前笑道：“我自然不会忘。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对那个老女人动心，这还不是为了说动她将那五贼治罪。那个张老头，我找人逢迎贿赂他，他就像一块臭石头一样，油盐不进……难以找到他们的把柄呀！”
　　上官婉儿眉头微皱坐在书桌前。
　　“婉儿，我得到一个宝贝，你肯定喜欢！”武三思将锦盒递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喜形于色。
　　我定睛仔细观望，原来是一只玉笔，乳白色的玉笔杆，夹杂着七彩光丝，笔毛好像是狼毫，虽然看起来挺不错，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那是彩玉狼毫笔，是西王母娘娘的笔，非凡间之物。”紫阳真人解释给我听。
　　“不愧是千年老鬼，懂得就是多！”我心里暗道。
　　紫阳真人又敲了我脑袋一下，斥道：“没大没小！”
　　我赶紧凝神收心，问道：“仙人之物为何到了武三思手里？那支笔有何特别之处？”
　　“西王母娘娘曾经将这支笔送给误入瑶池的穆王，穆王是凡间之人，死后这支笔就流落凡间了。至于特殊之处，你看看就知道了。”紫阳真人答道。
　　上官婉儿迫不及待地拿出彩玉狼毫笔，武三思帮她研磨，她用玉笔蘸了蘸墨，然后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一股清香漫溢开来，宣纸上的黑字变成了彩色的……
　　果然很神奇！
　　我眼馋地望着那支笔，也有些喜欢。
　　上官婉儿很满意，将彩玉狼毫笔涮洗干净，搁在笔架上。
　　“算你有良心！既然寻不着他们的过错，那就捧着他们，让他们有名望而无实权。不除掉他们五人，不足以报天后厚恩！”上官婉儿洗净素手笑道。
　　武三思再去搂抱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没有避开，他抱起她往里间床榻走去，□□道：“姑母真是不白心疼你。那让我替姑母再继续疼爱你吧……”说完就疯狂亲吻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热情似乎也被点燃了，开始“嘤嘤哼哼”，两个人如干柴烈火噼里啪啦缠绕在一起。
　　我顿时有些失落—这个上官婉儿，我本来还挺佩服她的才能，不料也是越来越不堪……唉，果然身处大染缸里，哪还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我正唉声叹气，紫阳真人飞起来说道：“走吧，你可听到了关键之处？”
　　我点点头，答道：“是，他们要对付张柬之等五王，我们需要去救他们吗？”
　　紫阳真人笑道：“你又忘了！凡间之人阴阳功过皆由自己决定，岂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的职责只不过是记录他们的行为，然后据此给出地府判决。”
　　紫阳真人飞出上官婉儿的府邸往城外飞去。
　　月儿弯弯，幕空中泛着蓝莹莹的光。
　　大半夜了，别的女人都在温柔乡中，我居然还在干活，真悲催！
　　我以为紫阳真人要回地府，便打算回我的阴间府邸，紫阳真人用拂尘勾住我的脚道：“活还没干完呢，跑什么跑！”
　　“什么，还要干活？……那你不早说。”我不满地嘟囔道，然后继续跟着他飞。
　　他到底要去哪？
　　长安城里一座普通的府宅。
　　有一间房还亮着灯。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在看书。
　　我和紫阳真人停在屋顶上。
　　“奴儿，别看书了，费烛火，早点睡。”一个妇人劝说道。
　　“哎，孩儿她娘，就让她看吧，女孩子也要知书达礼。你看上官昭容不就是靠才能光宗耀祖吗？”奴儿她爹估计也是个读书人，手里拿着书劝说妻子道。
　　奴儿她娘默不作声，继续纳鞋底，忽而叹息道：“想当初我这双手也是握笔写字的……你被贬官，咱们家还不是要靠我纳鞋底赚点银两过活……上官婉儿那是有好运气，天下又有几个天后娘娘？更何况有才能也未必就会有好下场，我看那上官婉儿已经得意忘形了……女孩子学门手艺，知足感恩，太太平平过日子就好了。”
　　奴儿她爹笑道：“娘子此言有理！来，奴儿早点睡去吧，书明日再看。”
　　一家人说说笑笑，然后灭了烛火。
　　我和紫阳真人坐在房顶上赏月，清辉洒下来，很是温柔。
　　我心温暖起来，还是这种单纯温馨的生活最好看了。
　　“紫阳真人，这，需要记录吗？”我疑惑道。
　　“不用。走吧，回地府。”紫阳真人起身笑道。
　　我更加疑惑了，不用记录跑来偷听人家对话做什么？
　　“可是，你不是说要干活吗？”我问道。
　　紫阳真人甩了甩紫玉拂尘，微微一笑道：“活干完了呀。陪我赏月就是干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飘走了。
　　”好个阴律司判官，居然假公济私！”我笑着摇摇头，他什么时候也学会寻常那一套了。
　　我抬头望着天空，今晚的月确实又圆又美，发出温柔的光。
　　长安一片月，难得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