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子》李半闲

3、第3章 旅行ing

　　丁香在簌簌的竹林风声中醒来。
　　昨晚的酒和菌子还是令她有点迷幻了的。
　　所以和靳远玩得有点疯。
　　她揉着腰缓缓地起床。
　　靳远有晨跑的习惯，应该早就起了。
　　她慢吞吞地去刷牙洗脸，碰到了同样慢吞吞的龙荼。
　　两人互视了一眼。
　　“啧，好激烈啊。”龙荼盯着她的脖子揶揄道。
　　“嗯，彼此彼此。”丁香盯着她的胸口挑眉道。
　　然后两人忍不住都笑得停不下来。
　　“早上下了一点雨。”龙荼洗完脸敷了一张面膜。
　　“雨后空气好清新。”丁香洗完脸也敷了一张面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敷完面膜回到客厅，“他俩去哪了？”龙荼摸着肚子道，“我饿了，让我婶婶送早饭来吧。”
　　“我们把早饭带回来了。”靳远拎着一个竹制的餐盒，“有包子吃。”
　　“我婶婶做得包子也超级好吃的。”龙荼骄傲地道。
　　“那就赶紧吃吧。”丁香也觉得好饿。
　　于是四个人便一起吃菌菇肉馅包子，配包子的还有四杯手磨豆浆。
　　吃完后，龙荼吁了口气，道：“可算满血复活了。”她慵懒地扭了扭背，娇嗔道：“亲爱的，你昨晚上也太猛了。”
　　萧崎呵呵了下，道：“是吗？”
　　靳远手顿了顿，问道：“你还好吧？”
　　丁香也扶了扶腰，道：“我还好。”
　　“当然是啊。”龙荼肯定地道。
　　“那就好。”萧崎定了定，端起豆浆，道：“咱们一会去看看你们的神树？然后去找非遗传人？”
　　“啊？哦。”龙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倒是丁香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丁香很心不在焉，她在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景。
　　无奈真的迷幻了，真是一点都记不清楚了。
　　“穿件带帽的防晒衣。”靳远叮嘱：“出太阳了，很晒。”
　　“好。”丁香回过神，随手拉了一件白色的防晒衣披在酒红色的裙子外面。
　　可巧龙荼穿得是那件复古绿的裙子，腰上系着浅棕色的小牛皮皮带，显得腰肢越发细软了。
　　她撑了一把防紫外线的伞，戴着GUCCI新款的墨镜，看起来洋气又漂亮。
　　丁香眼神闪了闪，她可还记得龙荼刚进大学时土不拉几的样子，变化真是大啊。
　　靳远揽过她的肩，低下头跟她道：“待会山路难走，我背你。”
　　丁香有些喃喃：“你，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个话。”
　　“抱歉。”靳远叹了口气，“如果，算了，我们走吧。”
　　“好。”丁香踮着脚尖轻轻亲了他一下，快乐地道：“走吧。”
　　不管昨晚发生过什么，都当做一场梦吧。丁香有点逃避地想着。
　　所谓神树，有点像桃树，但也不全像桃树，开的花花瓣比桃花更大更艳，而且有两种颜色，可能被嫁接过。
　　“会结果吗？”丁香好奇地问道。
　　“村里的老人说不会，只开花不结果。”龙荼回答。
　　“真好看，咱们多拍点照片吧。”丁香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启臭美自拍模式。
　　两人拉着帅气的男票拍了好一会，这才满足地离开，去找非遗传人。
　　年纪已经超过七十的婆婆眼睛依旧很亮，还在挑着各种颜色的线。
　　墙上挂着牌匾和已完成的绣品，果然美轮美奂。
　　龙荼用苗语跟她叽叽咕咕了好久，她才眯着眼点了头。
　　“她答应了。”龙荼开心地走过来邀功：“让你姐来吧。”
　　“谢谢你啊。”萧崎对着绣品拍着照片，心不在焉地道。
　　“太敷衍啦。”龙荼歪着头想了想，“我想去意大利和罗马。”
　　“罗马就是意大利的首都，一个地方。”萧崎漫不经心地道。
　　“哎呀反正就是那里啦，还有那个飞很多热气球的土耳其！”龙荼摇着萧崎的手，“去吗好不好呀？”
　　“再说吧。”萧崎走到丁香身边，拍下了她正在看的一副绣品，“你看这个很久了，是不是很喜欢？”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副绣品很奇特。”丁香往旁边走了几步，“换个角度，又没那种感觉。”她又走回来，恍然大悟道：“是三维立体绣图啊。”
　　“你看到了什么？”靳远问她。
　　“长得奇怪的文字还是笔画。”丁香有点遗憾地道：“看不懂。”
　　“古苗语。”婆婆冷不丁地说了句。
　　“婆婆你会说汉话啊。”龙荼咋呼起来。
　　婆婆又说了一句苗语，就专心刺绣不再理睬他们了。
　　“什么意思？”丁香眼巴巴地看着龙荼。
　　“什么绿色彼岸花什么袖子。”龙荼耸肩，“我也不大听得懂。”
　　“绿袖子？”丁香撅起嘴，吹了一段口哨，“我小时候常吹这个。”
　　“哇，好好听。”龙荼也学着撅起嘴，但是却只能吹出气声，“吹口哨太不淑女了。”她悻悻地道。
　　“下山吧，这里虫子太多了。”萧崎拧着眉道。
　　“好吧。”龙荼跟婆婆告别，然后四人便走了。
　　“穿过彼岸的白花，凋零在绿色袖子的人手中。”婆婆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
　　走到一半，萧崎摸着裤兜，“糟糕，我打火机可能落上面了。”
　　“是那个限量版的Zippo吗？”龙荼惊呼：“那个可值钱了。”
　　“我回头找找。”萧崎转身快步跑了。
　　“哎，我陪你去。”龙荼想跟上，萧崎对她摆摆手，很快跑得没影了。
　　三个人就在原地等着萧崎。
　　龙荼热得不太想说话，丁香一直走着神，而靳远本就寡言。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诡异的安静。
　　好在他们也没等多久，萧崎便又回来了，“找到了。”他扬着手中的打火机。
　　“那就好。”龙荼撑着伞，走到了他身侧，“你跑的一头汗了。”
　　“肚子也饿了。”萧崎问道：“中午吃什么？”
　　“我婶婶炖了竹笋老鸭，夏天吃正好。”龙荼翻着微信，“还有泉水鱼，炸藕夹，凉拌酸木瓜，水煮豌豆，还泡了荷叶茶。”
　　“你婶婶这手艺完全可以开餐馆了啊。”萧崎有点馋了，“待在这真是埋没了。”
　　“那怎么行，我婶婶得守着我叔叔。”龙荼大摇其头，“她不能走的，否则族老会活埋她给我叔叔陪葬。”
　　其余三人默了默。
　　“这犯法的吧。”丁香按着额角，确定地道。
　　龙荼奇异地笑了笑，道：“在寨子里，还是族老说了算。”
　　“法医可以检定出来的吧。”丁香不赞同地道：“这些陈规旧习早该废除了。”
　　“那也得等那帮臭老头死了才行。”龙荼冷声道。
　　“得想办法帮帮你婶婶。”丁香怜悯地道：“她太可怜了。”
　　“哎呀你不要多管闲事。”龙荼不耐地道：“停下你无聊的同情心吧。”
　　“你怎么这样冷血呢？”丁香反驳道：“同样身为女人，看到有人需要帮助，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切，田园女权。”龙荼白了她一眼，加快步子走到前面，不睬她了。
　　“什么臭脾气。”丁香也被气着了。
　　“她婶婶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未必没有机会逃走，只是她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况且身带残疾，谋生必定艰难，相貌秀丽，会招歹人起意。”靳远牵着丁香的手安慰她，“不如中午的时候你亲口问问她婶婶。”
　　“也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丁香颓丧地道。
　　“善良是好的，也得用对地方。”萧崎说了句，便手插着裤兜哼着小曲走了。
　　“累了吧，我背你。”靳远半蹲下来。
　　“真的背我？我有点重的。”丁香有点害羞地道。
　　“你重不重我不清楚么？”靳远笑道：“上来吧。”
　　“嗯！”丁香快活地跳到他的背上，凑在他耳边娇里娇气地道：“你今天对我真好啊，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各种美好啦。”
　　靳远笑而不语。
　　“我决定不回去了，我要待在这里工作，你考研我赚钱，我可以养着你。”丁香轻笑地道。
　　“我是男人，不要你来养。”靳远摇头，道：“你得先说服你爸妈。”
　　“我都那么大了，他们不能再干涉我的人生了。”丁香信心十足地道：“我可以对我的未来负责了。”
　　“你开心就好。”靳远不咸不淡地道。
　　“等回去我就开始投简历。”丁香踌躇满志地道：“一定可以找到工作的。”
　　“回去你爸妈身边的话你就不必那么辛苦。”靳远还是劝了她一句。
　　“你不想我留下来陪你吗？”丁香委屈地道。
　　“我总希望你能好好的。”靳远叹气。
　　“那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啊。”丁香抱紧了他的颈项，“一点也不想和你分开。”
　　“抓稳了，我要加快速度了。”靳远托了托她。
　　“啊，冲啊——”笑着喊了起来。
　　萧崎看着他们，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堕落地狱前的狂欢。”
　　“你说什么？”龙荼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快点吧。”萧崎也加快了步伐。
　　“唉，崎崎啊，你怎么不背我呢，我脚也好酸。”龙荼嘟囔道。
　　“祖宗啊，我体力不行啊。”萧崎摊手。
　　“明明昨晚上那么能搞。”龙荼不信。
　　“对啊，昨晚被榨干了嘛。”萧崎的理由很充分。
　　“略略略。”龙荼对他做了个大鬼脸，哈哈地笑着跟上了丁香和靳远，还在一边给靳远加油。
　　“大神真是进得了讲堂，背得了媳妇，绝世好男人啊。”龙荼俨然一副迷妹无脑吹的模样。
　　“你值得拥有。”靳远仿若无意地开了句玩笑。
　　“我倒是想有，怎奈罗敷有夫啊。”龙荼摇头晃脑地用了句不适宜的成语。
　　“错了，是使君有妇。”丁香认真地纠正她。
　　“哎呀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嘛。”龙荼撅着嘴道：“知道你最有学问了小白花。”
　　“干嘛又叫我小白花。”丁香也是无语，“丁香花是浅紫色的，而且还有专门的丁香色。”
　　“远看就是白色的嘛。”龙荼有点赌气，“你是不是非要在大神面前跟我抬杠显示出你的博学多才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香拍拍靳远，“放我下来，我要和龙荼好好说说。”
　　靳远把丁香放了下来，明智地选择离开女人的战场。
　　“你又想说教，想得美。”龙荼调皮一笑，扯着靳远就跑，“哈哈我把大神拐跑气死你哈哈。”
　　丁香那跟得上人来疯的龙荼和大长腿的靳远，追了一会，就停下来喘气了。
　　“体力不行啊。”萧崎戏谑地道：“要不要哥哥背你。”
　　“不用。”丁香有点别扭地道，“谢谢。”
　　“龙荼那丫头是有点任性哦。”萧崎貌似随便地说了一句。
　　“漂亮的女孩子才有任性的权利。”丁香有点羡慕地道。
　　“你比她漂亮。”萧崎诚恳地道。
　　“别安慰我了，我只能算是大众化的漂亮，龙荼的漂亮是很特别的。”丁香一脸回忆地道：“我第一次见她，就移不开眼睛。”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萧崎意有所指地道。
　　丁香勉强笑了笑，“咱们也走快点吧，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