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怀特S

6、第五章

　　“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几个学生在男生宿舍楼下的广场上短暂做了告别。
　　莱昂哈特翻了个身，看来晚自修已经结束了。他隔着一层墙壁都能听到一群人上楼梯的声音。那些木质楼梯早该被换掉了。
　　他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夜里淅淅沥沥的雨，难得通畅了一会儿的鼻腔就瞬间又涨了起来。他只好重重躺回枕头上。
　　“鬼天气。”他总会在十一月秋冬交际的时候得重感冒，而英国的气候只会让一切都变得更糟糕。
　　房间的门被人敲了三下。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了句：“请进。”
　　“是我。”尼克刚走进来就把他房间的大灯一开，在他椅子上坐了下来，把带着水珠的双肩包随手扔在了地上。
　　“你刚才在物理教室？”莱昂哈特问到。
　　尼克“嗯”了一声，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放在了他桌上，“数学笔记，给你复印了一份。没什么新内容，我们两个上节课就已经弄明白了。”
　　“知道了。”他用手臂挡着眼睛答到。
　　“中间黛安娜来过…”尼克凑到他床边。
　　“这也是我地一千次告诉你，我对这个学校的任何女孩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莱因哈特无奈地打断了他。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两次。
　　莱昂哈特解锁看了一眼。尼克发现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又镇定下来，板着脸打了几个字回去。
　　“是黛安娜。”他回复完以后告诉尼克。
　　“你们最近已经在聊天了？”尼克有些惊讶。
　　“没有，我完全没料到她会主动给我发消息。”他承认到。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难道想起一个人太多次，对方真的能有所察觉？自己可能确实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她说什么？”
　　“她说，‘数学课上没见到你。’”
　　“然后呢？”
　　“我说‘是的’。”
　　尼克在等他继续说下去。莱昂哈特不说话了。
　　“是的。就这样？”尼克忍不住开口问到。
　　也许这样回复确实不太礼貌，似乎连尼克也这么认为。那兴许他再说些别的也并不会太出格，莱昂哈特盘算到。
　　“你等等。”他忽然又把手机拿了起来，打了一段话，又删改了几次，才终于又发了出去。
　　“你又说了什么？”
　　“问她我有没有错过什么。”
　　尼克故意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几页笔记，嘲笑到：“至少比刚才那句好多了。”
　　“她说没什么新内容。”莱昂哈特盯着手机屏幕告诉尼克。
　　“告诉过你了。”尼克正不以为然地耸肩，莱因哈特却又打起了字。黛安娜说没什么新内容，可他却忽然对今天白天可能发生过的事情感兴趣了起来。他不在的时候，他想到，她都在做些什么？
　　“你又说了什么？”
　　“我在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莱昂哈特，你知道的，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对她丝毫不感兴趣的话，你刚才完全可以用一句‘谢谢’得体地结束谈话。”
　　莱因哈特没有回答。他确实想尽早结束这段从来不该开始谈话，但这种努力在她回复的瞬间显得十分徒劳。对话框里弹出的一句句话像是黛安娜本人正用带着一点口音的英语在他耳边悄声细语，让他不断地想要更多。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为什么不呢？又有谁会因为他和黛安娜说了几句话而受到什么伤害呢？他在心里左右摇摆，却没意识到自己在实际行动上已经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