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有归处》辞不及遇

3、第三章 看清？

　　且不说那厢邵琳和林焱如何打的小九九，让郁梓云头疼的事是她如今回到了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一九七四年，她比别人上学早两年，所以才十五岁就已经在读高二了，她遗传了她爸，脑子特别聪明，记性也特别好，大家都说她可能会成为他们整个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呢。

　　不过如今还是特殊时期，学校老是停课，有些老师还被抓去下放到各个地方，革委会那些人时不时地在学校乱蹿，谁还有心思上课。

　　郁梓云喜欢读书，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只是因为在书中她才能找到自我，明白许多做人的道理，可是，这般情形下，学校怕是也不能去了，高中毕业证也没拿到 ，唉～

　　说实话她们家在整个生产队里其实都不算差的了，不然邵琳也不会叫林焱巴着她，因为她们家虽然才两口人，但一来是她爸每月都会寄不少的生活费过来，二是她奶奶年轻时候家里条件很好又是家中独女，自己有嫁妆。

　　而奶奶待人宽容温和，村里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恩惠，他们生产队也就是如今的第三生产队的大队长就是她奶奶过了明路的义子，小时候她奶奶没少照顾他，而且算起来郁建民还是她爷爷的堂侄呢，所以大家都不敢惹她们家。

　　明明是一手好牌，却被她打得稀巴烂，都是她识人不清，连累了家人，既然重来一次，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走从前的老路了。

　　她又想起了方锦归，她的人生里，除了奶奶就只有他最好了，他小时候亲眼看见他妈发疯从楼上跳下来死在他眼前，他爸又被下放到不知道哪个农场里。

　　而他因为家里的原因，不能去上学，在村里也处处受人欺辱，每日也是靠着自家的几分地和大队长的接济过活。

　　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还老是打他。村里人虽然不敢惹她们家，但背地里总说她是扫把星，害得她哥哥和爸爸不见人影，又克死了她妈妈，也没有什么人和她玩。

　　所以她才会觉得他们是同病相怜，虽然方锦归一开始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也不吃她给的东西，但她总是跟着他，还缠着他上山抓兔子或是下水捉鱼，方锦归因为大队长，总是忍让着她，后来也被她弄得没脾气了，就这样，他们渐渐成了好朋友。

　　但她没想过后来会害他那么惨，或许她可能真的生来不祥吧，但她这辈子肯定会补偿他的，她也是后来看了他的日记才知道原来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可他平日里藏得那么深，连奶奶都没看出他对她的心思，所以最后他们也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但这辈子，她还是要缠着他，她相信他们会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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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找了她之前好姐妹的儿子，也是她学校的高二年级的年级组长，请他帮忙郁梓云毕业证的事，也暗地里送了不少东西，当然是很隐蔽的。

　　那个年级组长也不是什么爱为难别人的性子，也很惜才，觉得郁梓云是个好孩子，也没怎么为难她便发了毕业证给她，所以，她如今是个高中毕业生了，虽然她不在意，但高中毕业生的文凭确实要比初中毕业生的要好一些。

　　郁梓云这几日也没再和邵琳他们接触，只是听奶奶的话，打算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不过，她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工作，学校肯定是去不了了，其他的工位也没什么空缺，唉，工作真难。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份工作时，邵琳又找上门来了，依旧是那副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随时都想着给她挖坑好多吸她血的样子，像苍蝇一样巴着她不放，郁梓云是真的不想理她，不想跟她虚情假意了。

　　邵琳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好像跟她很亲近一样，笑着说：

　　“云云，你身体好些了吧，这几天在忙地里事情，都没来看看你，你都不来找我了，是不是还在生阿焱的气啊？”好像只要郁梓云说是，她就要马上又找林焱来道歉一样。

　　一想到林焱，郁梓云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也不想再跟她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了，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只是林知青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会死缠烂打的，邵姐姐还是走吧，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

　　邵琳听了郁梓云这话有些惊讶，林焱有喜欢的人了？她其实是知道林焱暗恋她的，而且这还是她一手促成的。

　　她知道林焱不喜欢长相太过艳丽娇媚的女人，而她正好是他喜欢的那一款，所以她就在他在学校被人孤立嘲笑的时候，她就偷偷地关心他，安慰他，果然，渐渐地，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爱恋。

　　她其实是享受这样被人爱慕的感觉的，林焱也不向她告白，只是默默地对她好，对她唯命是从。

　　她很擅长这样掌控他的心思，但郁梓云这是什么意思？她难道知道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两天前，她为了安抚林焱，让他愿意为了她忍受下去，给了他点甜头，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了，她本来是想这样吊着他，然后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地去骗郁梓云这个蠢货的。

　　想到那天的事可能被人看到，邵琳脸色有些发白，郁梓云若是把这事说出去，那她就毁了，如今查男女关系还查得很严，而且大队长还和郁梓云家关系很亲厚，她明明再三确认过外面没人的，怎么会被她知道了？

　　不行，她不能慌，她隐下心中的害怕，像个大姐姐一样，微笑道：

　　“怎么会呢？你看，阿焱上次不是还来给你道歉了吗？说明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呢？”说着还有些嗔怪地看了郁梓云一眼，仿佛在说林焱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怀疑他呢？

　　就是这个眼神，她上一世见了许多，每次林焱伤害了她的心，她不怎么想理他的时候，也没有再给他送东西的时候，邵琳就是用这个眼神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相信林焱是心里是有她的，只是他不善表达而已，她怎么能怀疑他呢？

　　郁梓云在心里冷笑，她这个“邵姐姐”就是这样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沦为他们的工具，给他们送东西送钱，还被他们说成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将她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可笑的是，她竟一点也没察觉。

　　邵琳说起谎话来，丝毫没有心虚，他们这个时候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甚至都可能有了肌肤之亲了，这还是后来邵琳在她面前炫耀的时候说的，现在居然还能笑着说林焱喜欢她，呵。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郁梓云面上却装着很伤心的样子，落寞地说：

　　“邵姐姐，你不用说了，我都亲眼见到林知青和隔壁生产队大队长家的闺女拉拉扯扯了，我都不敢跟别人说，但我真的很伤心，原来林知青和邵姐姐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说着还小声地抽泣起来，像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不想再与邵琳掰扯，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她推到门外，拉上门，一抽一抽地，邵琳隔着门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邵琳知道不是那件事后，心稍微放下，但想到短时间内郁梓云可能都不想再见到他们，又有些埋怨林焱做事不干净，怎么会刚好被郁梓云这个蠢货看见呢？

　　“云云，你听我说，阿焱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开开门好吗？我们一起去找阿焱对质，他肯定是被那个女孩子缠上了。”邵琳声音有些焦急，像是生怕郁梓云和林焱因为误会而错过彼此的样子。

　　郁梓云假装伤心欲绝，不想见他们的样子，对邵琳说：

　　“不，我不听，你们都是骗我的，我不想见你们了，你走啊，呜呜。”像是狗血偶像剧里女猪脚一样，郁梓云在想，难道她还有这种潜质？前世后来她也看了不少的电视剧，演起来毫不费劲。

　　门外的邵琳嘴角抽了抽，果然，郁梓云还是这么蠢，之前赶他们走，可能真的是郁老太太说了她，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郁梓云都这样说了，她如果在纠缠下去，怕是她在郁梓云面前知心姐姐的形象就没了，她不能因小失大，还是回去跟阿焱商量一下，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想到这，邵琳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郁梓云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就想打开门看看，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方锦归深邃沉静的眸子，他，他都看见了，他不会误会了吧？郁梓云心下有些慌乱，怕方锦归认为她还在对林焱念念不忘。

　　刚想拉住他的手，向他解释，他却先开口了，说：

　　“你还喜欢他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听见她在哭，也听见她说的话，现在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有些肿，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非林焱不可。

　　郁梓云连忙摇头，刚哭过的声音有些生涩，显得不那么真实。

　　“不，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从上次我中暑他都对我冷漠以对，还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还有他和邵琳暧昧不明的关系，我看清了他的为人，我讨厌他欺骗我的感情，锦哥哥，你不信我吗？”

　　她用她那双被泪水洗过显得更加清澈透亮又微红着眼眶的眼睛看着他，他马上就开始心疼起来，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娘怎么能被林焱那样的伪君子欺负至此呢？

　　他轻轻抚上她还挂着泪珠的眼角，轻柔而坚定地说：

　　“我信你，你不要伤心，不值得。”他难得说这么多话，仿佛他这一生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他心爱的姑娘身上了，眼中深藏的情意快要溢出，这是他要一辈子守护的姑娘啊。

　　郁梓云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想就这样抱着他，紧紧的，一辈子。

　　男人的手微僵，这是他们长大以后，她第一次抱他，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推开她，她只是一时伤心难过而已，感情上他永远都做不到拒绝她，哪怕要他的命。

　　最终，他还是克制地轻拍她的背，希望她能舒服一点，他的傻姑娘终于看透了林焱那个人，最后一次，他再也不会给他们伤害她的机会了。

　　淡红微黄的晚霞映照了半边天，温柔的霞光下，一对相爱的男女在浪漫里互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