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可逢春》拆绿

5、第 5 章

　　四下无人的夜，星辰铺满了头顶的那片星海。当白天的喧嚣退去，夜晚只剩宁静。
　　程绿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索性起身，打算看看夜景。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两层的小房子，她住在二楼，楼梯走廊都是露天的。她披着一件外套，倚在走廊的围栏边，抬着头，静静的看着夜色。
　　有多久没看到这种美景了？好像自从去了新加坡就没有看过了。新加坡发展很好，却也很少有这种夜色美景。
　　看着这满天星辰，思绪却忍不住纷飞。从在军校时的过往，调转到在新加坡时的日夜，又忍不住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种种。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晃掉。
　　突然，余光瞥到楼下有一个身影。灯光稀疏黯淡，她揉了揉眼睛才分辨出，楼下的那个人，是谢渊！
　　她怔了一瞬，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她莞尔一笑，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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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她正对着他，在漫天繁星的见证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带着温柔低哑的嗓音说道：“怕你被白天的事吓到，刚好没事，过来看看。”
　　在他眼中，她一直是那个岁月静好，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小姑娘。不应该被这些战争争夺所扰。
　　她垂下眉眼，没想到他的回答……
　　“我睡不着，可不可以陪我走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生怕被她拒绝。虽然，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
　　“好。”
　　这里的夜晚真的很安静，安静到，好像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驻扎地的后方有一小片原始森林，之前为了方便运输物资，修了一条小路穿过。他们并排走在这条小路上，任由沉默环绕在他们身边。
　　“你打算在这待多久？”他突然停下脚步，挡在她的面前。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可以保护好她的，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受庇护。可是，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我只申请了一年。”他俯下身子，猛的靠近她，他们的鼻尖都要贴着了。
　　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自己。
　　眼神闪动，侧头躲过他举起要摸上她脸的手。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眼睛好像融入了万丈深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因为家庭缘故，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她的待人接物也很简单，别人对她好，她会以真心回报。但倘若有人对她不敬，她也会毫不客气地回敬。
　　他想着，慢慢来，慢慢来，面前的这个女孩，总会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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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依旧举着的手，轻轻的说：“抱歉，我，我还是……”
　　“我明白，我等得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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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雨季到了。
　　一场又一场瓢泼大雨下来，把驻扎地的那片小森林冲刷的不成样子。
　　之前张医生还担忧，高温再加上大雨造成的潮湿环境，这片地区，怕是又要染上疾病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雨季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医疗点已经人满为患。附近的医院更是爆满。
　　这些日子里，程绿和张医生以及其他一干的医生，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把本就只睡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拿出来给病人治病。
　　这片地区太贫穷了，人口又多，染病的人更多。无法接受医疗救助的人，数不胜数。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去。唯一让程绿他们安慰的是，这些患病的人，患上的都是些时疫。虽然也有些感染性很强，但都可以预防治疗。
　　一般只要进了医院治疗的患者，都可以平安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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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因为袁上将意气用事，害自己和队友深陷敌人的陷阱，已经被停职处理。
　　这边还有一个和袁上将同级的官兵，姓刘，但因为刘上将年数已大，快要退休了。原本中央想把他调回去安排个文职工作，就等轻松退休。
　　没想到，这个刘上将一口拒绝。说自己在这片土地护了几十年了，还在再多看几年呢。想着，等退休年龄到了再回国。
　　而刘上将又因为身上留下了很多之前的枪伤刀伤，年纪大了，这性命也大多出现了一些并发症。所以，他虽然身居高位，但基本不管事了。
　　都放手让袁上将处理，而这次袁上将停职，所有的事务都落在了谢渊这个少将身上。
　　他这些日子也忙得不可开交。
　　可这也让程绿松了一口气，之前谢渊还不太忙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她。如果她正在忙，那么，他一句话也不会说，只会静静地待在一边，看着她忙活，时不时还能递个东西帮个小忙什么的。要是她不忙，就带着她在周边小市场搜罗一些小玩意给她。
　　虽然她直言拒绝过很多次，可他就好像没听到过似的。
　　每次在她拒绝的时候都会顺势应承下来，说着他知道了，以后不会随便来打扰她了。
　　可到了隔天，还是能在医疗点看到他的身影。
　　次数多了，程绿都无奈的摇摇头，拿他没办法。
　　可她自己也清楚，就这样接受了他对自己的好，以后，还是要还的。
　　这样忙碌不停的日子随着雨季的过去，也终于给了医生们一丝喘气的空间。
　　程绿从和她一起共事的医生那里知道，这样的日子，几乎每年都会有。只要雨季一来，病虫肆意繁殖传播，这片大地，便是一场人间炼狱。
　　医疗点和医院的病人每天都在渐渐减少，可是，横尸荒野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大多都是没有钱治病的穷人。求医无门，只好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程绿在外出给一些当地官兵治病的时候，看到过那些人，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希望，只有等待死亡的麻木。
　　医疗点也不是他们能随意进来的。
　　所以，程绿和医疗点的一些医生，会在不太忙的时候轮流去驻扎地外面，给那些穷人们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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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渊听到士兵上报程绿和一些医生要去驻扎地外面给那些穷人治病的时候，眉头紧锁。
　　他有些担忧，那些人，管他们的死活做什么？
　　他从来性子淡薄，进入军校可不是为了什么想报效国家和什么正义感。
　　呵，他只在乎他心尖上的人。
　　他害怕，自己的女孩，会很累，会受伤。也害怕那些染上一身疾病的人，也让自己的女孩子生病。
　　谢渊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击着桌面。接近傍晚的阳光晦暗低垂，几缕灰暗的光线从窗台爬上了他的桌前，屋子里没有开灯。
　　谢渊的表情晦朔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