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恋爱攻略》潜鱼鱼

5、第 5 章

　　周离在下楼的时候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他目光可及的杜季风的家。跟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基本一致，整个房子只有必要的家具，其他可有可无的一切都不会出现，简洁到近乎冷清。
　　王姨放好早饭在桌面上就离开了餐桌进了厨房，周离的尴尬感才渐渐熄灭了一点。从见面到现在，王姨只是问候了一句，初次之外什么话都没有说，让手足无措的周离心生感激。
　　用完餐后，周离一刻都不敢留，立马上车离开杜季风的家。上了车才发现车上除了司机，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杜季风的特助张元。
　　从睁眼的尴尬到此时此刻此分此秒的百感交集，差点破坏周离引以为豪的表情管理。他挂上个友好的笑容，说：“早上好，张特助。”
　　“于总您好。”
　　很是尽职的司机仿佛局外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张元摆着一副在商场无往不利的公式笑容，转头跟周离打招呼。他的神情自然到位得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平常，看不出任何礼貌问候之外的情绪。但周离愣是从他那飞起的眉梢看出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张元见周离没有接着问，表情还毫无破绽，便很人性花的自觉完成汇报：“今天杜总出差，我过来帮他拿份文件，顺便送您回公司。”
　　这个理由确实顺理成章，但周离心里想法千回百转，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还没等大脑制止就脱口而出：“昨天晚上……？”
　　张元手上一顿，似乎在快速思考话语，他侧过身子正视周离的眼睛，说：“如果于总是想问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个恐怕我也无法告诉您。”
　　周离笑笑不说话。一路上再也没人开口说些什么，就这样很快就到了公司。只是人到了公司，心却依然飘飘然。周离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杜季风道谢，又怕昨晚自己干出些什么失礼的事情，冒犯到他，惴惴不安的频频看公司的通讯内网，迟迟下不去决心点下总经办的分组栏。
　　坐了办公室一天，直到下班时李秘书过来汇报工作他才惊觉今天是周五。或者对每个人来说周五只是个普通的节点，是双休前夕的狂欢夜。但对没有对象，也没有家人的周离来说，周五晚上还被赋予了一个特殊的意义。
　　瀚海集团在企业文化的建设上做得非常好，尤其关注员工的人文需求，特色饭堂是远近驰名的“景点”，除了一系列诸如健身房、篮球场等健体设施外，还有图书馆、休闲室等关注精神需求的文化设施。这其中“放映院”是周离每周五必去的地方。
　　这个放映院只有周五晚上才会有电影播放，很多时候由行政部决定放映的片子，但是遇上节假日，就会有固定放映主题。行政部通常会根据节日，挑选3-5部片子在内部网发布，给全公司的员工投票选择，运气好的话，他还能在消化了一部狗血片之后等到一部老电影。
　　是的，老电影。无论是彩色的，还是几十年代的黑白片，周离都为之着迷。虽然每当播放黑白电影时放映院里观看的员工屈指可数，但是这并不破坏周离观看的心情，反而在这种只有电影声音的环境里，更能让他沉浸在剧情里，反复思考。
　　这个星期放的电影是《怦然心动》。这部电影周离在大二那年的文化周看过一次，当时他给学生会的师兄师姐跑腿，在露天足球场里，躲在幕后，跟成百上千互不相识的人一起读懂这个有趣又可爱的故事。他喜欢这部电影，却没有看过第二遍。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天晚上最让他怦然心动的却是坐在人群里，神情专注的杜季风。
　　他就静静的在那里，低调却耀眼，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光影使杜季风脸上的轮廓更加的立体，他眼睛里仿佛承载着璀璨的星河，流转着千万流星般明亮。
　　周离盯得久了，杜季风也便察觉，轻轻的转了过来。本该躲避的周离，却不偏不倚，直直的撞上了这个带着疑问的视线。他表面坦荡荡，内心却对这种偷摸的行为嗤之以鼻。
　　周离偶尔会回想起这个画面，但像是做贼心虚一样，电影却不敢再看一次。
　　在多年后接触到杜季风的这个时机，又再放映这部电影，周离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当他赶到放映院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10分钟，他悄悄的从后门进入放映间，找自己常坐的位置，却猛然发现别说他那个位于右边倒数第二排的“专座”，今天放映院里人多得几乎坐满，现在剩下的位置寥寥可数。
　　不疑有他，周离立马走到右边最后那排仅剩的座位，开始观看电影。
　　电影放映到中段，前排突然响起细碎的讨论声。周离皱着眉头，朝声源扫了一眼，就是这一扫，看到在他斜对角的常坐位上，坐着从早上就不见人的杜季风。
　　周离感觉自己大脑“嗡”的响了一声，然后他就莫名的笑了。或者这个世界真的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周离甚至卑微的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才会在仅有的两次观看《怦然心动》中，都跟同一个人待在一起。
　　黑暗就像是情绪的温床，它使孤独与寂寞滋长，亦酝酿思念。荧幕发出的光十分有存在感，但是上面在播放着什么，周离已经无法再分神去看，他的视线贪婪的描摹杜季风的侧脸，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觉得好看至极。
　　周离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电影循循渐进，在男女主人公种下小树苗后落下帷幕，放映间的灯一盏盏亮起，周离也回过神来。前排的观众三三两两的离开，杜季风这排的女性观众应该是注意到这个风云人物跟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一样扎堆在员工里看一部电影，嘻嘻哈哈的竟是迟迟不肯离席。
　　周离忽然心情平静下来了，他撑着下巴看着杜季风的侧脸，后者低着头查看信息，身周就像形成了一个屏障，屏蔽了所有嘈杂的声音。电影还在放着片尾曲，周离开始十分有仪式感的认真注视屏幕上滚动的字母。在最后一行英文消失在黑幕之下，他满足的吁了口气，然后轻轻的拉起凳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离场。
　　整个放映间此时只剩下周离、杜季风和那三个女孩。在周离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杜季风也放下了手机，将视线移到全场唯一活动的物体——周离身上。
　　他明显的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场景和周离碰面，而后露出个跟合作伙伴签合同那样的无暇微笑，一个完美好看但疏离的微笑。
　　尽管如此，周离还是由衷的展现出整整一天里最为灿烂的笑容。他的心情很好很好，好到即使被那三个女生十分drama的抱怨了一句“是于蓝”也毫不在意，好到脑子一热，冒出一句：“杜总，你现在有空吗”。

　　脑子一热的后果是，周离和杜季风捧着一杯热咖啡，坐在篮球场边瞎聊。
　　球场上有几个男人在打球，狂欢、呐喊、拍球、投篮的声音在整个球场回荡。空气中仿佛布满咸热的汗水味道，真实得让周离有点不敢相信。
　　“张元说你今天出差了。”
　　周离这句话带着些亲密，仿佛旁边这个人是个玩得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他毫无自觉，十分平常的说出来。
　　杜季风听罢也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就把杯子放在椅子边，说：“对，下午回来的。”他听懂了周离的言外之音，很自然的回答：“这部电影我在大学的时候看过一半，所以过来看完另外一半。”
　　“一半？怎么说？”
　　杜季风侧首看着周离，笑着说：“在学校的文化周上看的。当时去晚了，没有看到开头。后半场分神了，没有注意到剧情。”
　　……有种男神人设掉了的感觉。周离低着头努力憋住笑，没有注意到杜季风敛了笑意后，越发认真的眼神。虽然觉得好笑，但他还是立马为杜季风挽尊，接上了话：“好巧，我也是在大学的时候看的，当时这个电影是在公共场所上放的，我是工作人员，断断续续的偷着看，但只是看了一半没看完。”
　　周离有意将信息隐瞒，怕透露得太多杜季风有所察觉。
　　“学生会干部、啦啦队、篮球、文化项目工作人员……你的大学生活还挺充实的。”
　　周离的大学用“充实”两个字也难以形容，他几乎将课余的每分每秒利用到极致，巴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这种生活他不能选择，只能去接受，否则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其实大部分都是编的，周离也想到杜季风看出了一点眉头。但是他没打算解释，就这样半真半假的反而更易迷惑人。于是他笑着说：“嗯……忙碌但有趣？”
　　球场上的几人投了个不入框的三分球，然后又开始来回争夺。周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橘色的球，耳边突然传来杜季风低沉的声音：“这个电影我应该会看第三遍。”
　　“我又错过了开头。”
　　这回周离没忍住笑出声，接道：“那我应该也会看第三遍。”他坦然的对上杜季风的眼神，说：“后半段我没看到演了什么。”
　　杜季风被逗笑，完美的眉眼弯起，看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明天周六，你要跟我一起去看这个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