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恋爱攻略》潜鱼鱼

4、第 4 章

　　一辆通体黑色的小车行驶在立交桥上，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两人，张特助坐在副驾驶上，杜季风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下了桥，绿灯刚打亮，张特助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眼电话上的备注，借着路灯，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杜季风后才接通电话。
　　“于总您好，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清朗的男声，但是语气不怎么友善：“杜季风在吗？”
　　张特助听到这个声音，挑了挑眉，再次看向后视镜，杜季风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张特助眼珠一转，眉梢便带上了些愉悦，说：“杜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您可以交代给我，稍后我帮您传达。”
　　“你把电话给他，或者开扩音。”
　　“抱歉，不太方便呢。”张特助在后视镜中观察着杜季风的神色，后者脸上像戴了个面具一样滴水不漏，但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可见他有在听。张特助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默默的把音量调到最大声，确保杜季风能听得清楚。
　　电话那边开始十分不耐烦，说：“那他什么时候有空打开一下“尊贵”的耳朵听个电话？”
　　张特助还没讲话，后座的杜季风就开口了：“张元。”
　　张特助——张元会意，把手机递给杜季风。但是后者拿着手机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那边人说话。电话那头十分的吵闹，跟此时此刻的车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杜季风还能清晰的听到那边的背景音。
　　在男声的“于蓝在XX路的Addiction里，你过来捎她走吧。”背后还混杂着几把女声“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一杯就倒。”“要不把她扔这里算了。”“不过她醉了怎么这么奇怪，平时特能闹，今天好安静。”
　　于蓝冷冷的瞥了眼在正主面前嚼舌根的姐妹们，见电话那头还没有人答话，又催促了一句后，收到了一个“嗯。”

　　等杜季风到Addiction的时候，于蓝的姐妹已经商量好下一场的地点。周离被放在路边的花坛边，醉得不省人事。于蓝就站在他身旁，红绿交错的灯光把半隐在黑暗中的于蓝照得多了几分冷漠。杜季风三两步走近花坛，待看清这张脸时顿了一下，随后微微眯起眼睛。
　　于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将周离交给杜季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投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喝醉的周离果然像电话里说的安静如鸡。从酒吧里到车里，他都是被搬来搬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当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着，顿了好几秒才口齿不清的说：“……我在哪里？”
　　被当做巨大黑影的杜季风正在给周离系后座的安全带，听到后者醒了，就随口说：“送你回家。”杜季风特意让张元发了个准确的地址过来，现在正准备把人送回去。
　　周离一愣，突然有些委屈，依然含糊的说：“不要去于蓝家，我要回家。”他睁着迷离的眼睛，注意到在门边的男人有些松动的迹象，便爬起来推开杜季风，继续说：“走开，我自己走。”
　　“你确定你走得动吗？”
　　“不要你寡……”
　　杜季风挺直腰背，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离。他想了想，又换了一种问法：“你不去于蓝家，要去哪里？”
　　周离见一直推不开杜季风，十分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说：“我家，东阳社区。”
　　“……什么？”杜季风愣了愣，下一秒眼神变得晦涩不明，一遍又一遍的扫视周离，仿佛要透过他的皮肉，探视他的内在灵魂，或者将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扒开一探究竟。
　　周离没有回答，盯着杜季风的脸看了好一阵，两人就在这小小的车厢里静静对视了数十秒。前者一脸茫然，后者满眼严肃。片刻，周离突然双手扒拉住杜季风衬衫的左右襟，把他拉近了一点。眼前虚影重重，他十分努力的想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脸。无奈上头的醉意蚕食掉他仅有的意识，大脑正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周离只能用大大的眼睛写满大大的疑惑，自然自语：“你特么是谁？”
　　他又推开杜季风，上下打量自己身上的衣物，说：“我特么又是谁？”
　　“……”杜季风见过不少醉汉，但是这样理智又哲学的还是第一次见。任他再怎么泰然自若岿然不动，此刻都被逗笑。他低声笑出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很是无奈，但是语气听不出一点波动：“于蓝。”
　　“我不是于蓝。”
　　杜季风目光一动，对答如流：“周离？”
　　周离没有回答，深深的看了杜季风一眼。
　　此刻停车场涌进三两人群，年纪都不是很大，浑身醉态，边走边大吼大叫。杜季风的车停在角落不是很显眼，但他还是侧了下身子，挡住了风口，也将周离向外的视线挡住了。周离很不满杜季风的举动，这样无疑把他离开的路给挡住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这个男人让开，周离觉得累了，又推了一把杜季风就躺下睡着了。
　　杜季风在车边站了一会也没见周离爬起来，知道他不会再闹，便帮他将安全带系上，关好门。
　　停车场的灯光十分阴暗，半点透不过黑色的玻璃里。杜季风上了车之后没有立即开车，在灰暗和寂静中，他掏出手机在指尖来回转了好一会，手机屏幕一下一下的被点亮后关上，却迟迟没有等来主人的进一步操作。就这样过了大概5分钟，杜季风选择将手机关上丢到一边，启动车子回家。
　　从前到现在，杜季风一向觉得自己每个决定都深思熟虑，并不会给自己任何反悔的余地。但是在今晚，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他突然有种“这个决定是错的”的想法冒出来。
　　自成年后，他就搬出来独居，平时只有本家大宅的王姨定时过来清洁打点。杜季风家里属于典型的高知家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在国外深造的姐姐。父亲年轻时是高中老师，后来白手起家获得名利，母亲是知书达理的大学教授，两人对杜季风的管教从来是以尊重为先，即使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也不会逾越半分。从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严以待己，从骨子里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感。
　　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杜季风从来不会和哪个人走得特别近。王姨基本上是从他小看到他大，从来没有见他和谁走得近，也没见带过什么朋友回家。
　　所以在今天晚上，王姨因为一点事耽误了几分钟没有离开时，看到杜季风带了个女孩回来，惊讶得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杜季风请王姨留下照顾周离，王姨也便心里明白这个女孩和他不是男女关系，然而能带回家的就肯定不简单。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杜家工作了半辈子的王姨，早就摸得比谁都透彻，她什么都不会问，看在眼里，心里明白。

　　第二天一早，周离从柔软的大床醒来时头痛欲裂，懵了好久。待他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时，吓得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这是个十分陌生的房间，在快速看清整个房间的布置后，他心里涌上两种情绪，一种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另一种是隐藏在恐惧之下，在这么一个从未涉足的空间里，微微发挥着作用的诡异安全感。在看到自己，又或者于蓝的身体衣着完好，这种安全感又多了一点点。
　　这个房间不像酒店般透着格式化的整洁，虽然同样的简约明亮，但是一桌一椅都像是精心布置过的，感觉更加的宁静舒服。飘窗铺着柔软的毛毯，半开的窗户投进阳光的味道。
　　周离忍着太阳穴剧烈的跳动，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发现整个脑海除了疼痛，什么都没有，更别说知道这里是哪里。他挪到飘窗往外看，外面是个别致的小庭院，而自己正身处房子的二楼房间里。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周离全身毛孔瞬间竖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门口。门外人见房间没人应答，扭动把手，悄无声息的缓缓把门打开。
　　然后周离和这个老妇人对上了眼睛。
　　这是个举止优雅，仪表整洁的中老年妇女，戴着一副椭圆形眼镜，看着很是精明。她见周离已经醒了，就笑着说：“哎呀，于小姐原来已经起来了。”
　　虽然站在门口的是位女士，但是周离没有放下任何防备心，依然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妇人继续笑道：“我算是小杜先生的阿姨，你叫我王姨就行。小杜先生已经出门了，你准备好就可以下楼来吃早饭，司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小杜先生？”周离很直接的将疑问摆了出来，王姨笑而不语，微微躬身就下楼去了。
　　周离认识的姓“杜”的只有一个，还是“小杜”，那必然是杜季风了。
　　他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在云端漂浮着一样的不踏实。
　　周离什么都没问，却暗自琢磨。待想透之后却突然有些吃味，杜季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大可以直接将周离丢给张元或者李秘书。但是他选择在忙了一天之后，这样大费周章的把人带回自己家，足以可见，他对于蓝抱有比较特殊的感情。
　　周离自己砸吧砸吧了好一会的酸意，突然就愣住了：他甚至是从未拥有，就已经如此不满足了。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