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
“这是……”太宰治看着攀上桌子的动物，这只爬行动物皮肤的颜色随着环境的变化转变，“这是变色龙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涩泽点点头，看着那只变色龙停在放着苹果的碟子旁，变色龙的皮肤被同化成冰冷的银色。
“这是我的宠物。”
“宠物啊，那么涩泽有给自己的宠物取名字吗？”太宰接着问道，玩心起来的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逗猫用的棒子放在毫无所动的变色龙眼前。
“名字？宠物还需要取名字吗？”这只不过是他离开希腊前在路边奇珍宠物店偶然见到便买下的宠物罢了，因为它如同工艺品一般精致的身姿而直接买下，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但是涩泽完全没有想过给它取名。
“没错，就是名字啊，宠物的话也就算是半个朋友了吧，用名字称呼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太宰治借着诱导道，“不过涩泽你养宠物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呢，毕竟一个人在世界上活着很孤独，还是要宠物陪伴才好啊～”
陪伴？涩泽对此表示唾弃，他可不觉得自己买下这只变色龙是因为感到孤独这个愚蠢的原因。
尤里加也曾跟着涩泽见识过「龙彦之间」如何让异能力者如何与自己的异能自相残杀，也从他口中偶然得知破解这一僵局的办法——击碎异能身上的宝石，尤里加小碎步移动到视线宽阔的地方，向着那位少年的异能额头上的水晶射击。子弹自枪膛射出，刺破空气，然而它瞄准的对象却在即将被击中前消失不见，隐藏在细雪纷飞的结界之内。
这位少年拥有的大概是制造幻象，所以可以隐藏起自己的身形。
“攻击他额头的水晶，那是他的弱点。”尤里加朝着深陷困局中的少年喊道，对方用格挡姿势挡下了来自自己异能的一拳，胡乱点了点头。
在涩泽制造的这场大雾之中，被剥离出来的异能大多会把主人当成自己的攻击对象，所以站在一旁的尤里加还算安全。
这个看上去好像还是高中生的少年显然不擅长打架，在得到尤里加的提示后，虽然知道了对方的弱点但却没机会反击，三两下就被自己的异能力打趴在地上。
她完全可以丢下这个还在苦战中的人，跑去寻找涩泽，但是尤里加犹豫了，她准备迈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转了个方向。
意外的是，在尤里加出手相助之前，那位少年握紧了拳头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因为刚刚摔倒时脸部着地，些许血液从他的鼻子流下，弄脏了脸。他用一副凶恶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异能，嘴里嘟囔着什么，尤里加只能捕捉到一个女性的名字还有“妹妹”这个词。
少年挥动拳头，在即将击到自己的异能前，腰部猛地一扭换成了向后的一个肘击，准确地击中了藏起身形移动到他身后自认为可以躲避这一击的异能。这是他惯用的攻击方式，他的异能力也有着同样的行为模式。
趁异能已经被它的主人压制，尤里加立即从腰间掏出折刀上前击破异能额头的水晶。水晶破碎，而异能也回到了主人体内。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少年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少年的名字叫做谷崎润一郎，异能则为「细雪」，能够在一定空间内投影幻境。
这时，远处一座黑色的哥特式建筑吸引了尤里加的目光，并非是因为它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风格，而是她觉得这栋建筑相当符合涩泽龙彦的审美，这个家伙一旦跑来横滨肯定会毫不犹豫挥霍金钱购下这栋建筑作为自己的据点吧。
“请问这栋建筑物的拥有者是谁？”尤里加向谷崎问道。
“那栋建筑物是骸砦，拥有者是造成这场大雾的罪魁祸首。”
搜捕潜入横滨的涩泽龙彦，这是异能特务科交给武装侦探社的任务，能在大雾中出现而且知道击倒异能的方法的人显然不是普通民众，但作为侦探社一员的谷崎润一郎还是温和地提醒尤里加先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谷崎对尤里加说。
“抱歉，我有不得不去那里的理由。”
如果现在不去见他，也许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尤里加。
“但是那是个非常危险的人。”谷崎润一郎看着一脸坚定的尤里加，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妥协道，“那就请你待在我身边，千万——千万不要冲动！”武装侦探社的职责便是保护横滨的普通民众，而天性善良的谷崎在不涉及自己的妹妹的情况下一直遵守这一原则。
「危险」？
尤里加实在不绝得涩泽有什么危险的，他的异能力对于尤里加这个龙族混血种而言毫无影响，只不过对方的体术会产生一些威胁。再加上，涩泽先生那喜欢犯别扭偶尔的性格，那一脸不情愿却又遵循她的意愿做事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其实是个很可爱的男人，但是她不想惹麻烦，所以不敢这样告诉谷崎。
在细雪的掩护下，尤里加和谷崎成功在不惊扰到骸砦内的人的情况下成功潜入，这栋建筑物内部很安静，透露出一股冷意，尤里加的手指抚过黑色的楼梯扶手望向装饰着窗户的彩绘玻璃。
涩泽先生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吗？岚山已经离开人间了，而他又将尤里加请走，身边再无他人的涩泽先生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他还在看普林尼先生写的那本《博物志》吗？明明总是在嘴上刻薄地评论对方，却一遍又一遍翻看普林尼先生写下的书。
涩泽先生不喜欢喝咖啡，但是偶尔会喝红茶，那么他现在肯定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泡茶了吧……也有可能真的雇了个钟点工。
他们走过了正中央的房间，放置在桌上的三鼎水晶杯吸引了尤里加的注意，爬行而过的变色龙用尾巴扫落了其中一个杯子。
他可不会请钟点工坐下来喝茶，尤里加停下脚步不禁有些哀怨地说了一句：“涩泽龙彦……把我一脚踢开然后就找了别的人呢。”
听到尤里加说的话，谷崎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好像正准备询问她跟涩泽龙彦的关系，但是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异能特异点导致周围聚集的能量力场让两人都察觉到了危险气息。
在前往特异点前，尤里加拉住谷崎的衣袖，跟他说：“谷崎君，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即使得到了太宰治的异能力，失去的记忆也不会回来了，得知这一震撼性真相的涩泽只觉得喉咙一紧。他总是去追求着一些东西，一些珍贵的宝物，然而真正想要的却永远得不到。
松雪尤里加，他曾经一度拥有过，但是放手了。
现在呢，得知太宰治的异能力无法帮助自己找回记忆后，现在的他又该将生命的意义放在什么东西上呢？
“那么就让我为你找回失去的记忆吧。”寒光闪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向前用刀刺向他的喉咙，这位看似病弱的俄罗斯人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涩泽感觉自己被拉住了身体后仰，溅出的鲜血滴到他的脸上，光与影交错之中，他看到另一个自己——一个由幻象构成的自己倒下了，然而真正的他却被拉入一个人的怀抱里，虽说是怀抱，实际并不是那么温暖的东西，因为尤里加正在用手臂扼住他的喉咙，力气大得让他差点窒息，随后尤里加又一脸无辜地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那么大力的。
但显然是故意的。
而使用异能制造了涩泽死亡这一幻象的谷崎润一郎则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太宰治的尸体，他吞咽口水喉咙上下滚动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自己的这位同僚。他转过身想跟尤里加商量对策，却看到尤里加伸出食指示意他保持安静。
保持安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谷崎更想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抱在一起。
谷崎突然明白了平日里看着他和直美抱着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旁观着的中岛敦的心情了。
他们和谷崎分开了，身为侦探社一员的谷崎有他自己的使命，而涩泽和尤里加则是毫无目的，甚至于两人之间的隔阂仍然存在，即使现在站在离彼此很近的地方，内心仍然相距甚远。
被「细雪」制造出的幻象欺骗过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在特异点出现的是异能的本源——龙，然后便是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复活的涩泽龙彦本人。早在几年前就已死在人虎爪下，尤里加认识的涩泽龙彦不过是异能力的化身。
意识到自己并非真正的涩泽龙彦而是异能残留在人间的残像，站在尤里加身侧那一位涩泽也丝毫没有改变脸上的表情，从横滨港吹来的风绕过骸砦的墙壁与窗户吹动他身上的衣服。尤里加拉了拉涩泽衣服下摆，嘴角往下弯，但是没有说话。
他们该离开这里了，不用想也知道这高耸的骸砦很快就会沦为战场。
“涩泽先生你想见到的就是那个吗？”她问道。
尤里加指的是中岛敦以及与复活的涩泽龙彦战斗的人，生命的光辉，能够击倒自己的异能力的生命光辉，那是涩泽龙彦的救济，他的追求。
他们在远离骸砦的港口街道上行走，路灯在雾中光线也变得暧昧不清，涩泽走在尤里加前面，而尤里加则带着几分报复心理有些幼稚地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的确，那是我追求的东西，虽然真正目睹那根份光辉的并非你眼前这个我。”他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苦笑，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异能的残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在那一刻那个「我」便达到了梦寐以求的，行距之间，白光的彼岸。”此刻站在尤里加身旁的涩泽说道。
尤里加已经察觉到了，涩泽先生身上那份变得羸弱的灵魂的力量，甚至于在雾中的身形也变得单薄，让她害怕可能伸出手那一刻对方就会与雾气融为一体。
是在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吗？这位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身为异能的涩泽先生。
尤里加加快脚步跑上前拉住涩泽的手臂，强迫他转过身看着自己。
“我认识的涩泽龙彦只有你一个，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唯一的涩泽龙彦就是你。”在新加坡那座花园城市中，犹如命运安排的邂逅，开启了一段故事，“那个送我耳钉的人，那个对着流星许愿的人，那个为我绑鱼尾辫的人，都是你。”
所以，请不要否定自己的存在。
她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现在更是直接伸出手扯住涩泽侧边的头发强迫涩泽低下头，然后用嘴唇撞了上去，那的确是「撞」，毫不讲究章法就这样地毫无保留倾诉情感。
“这个吻，感受到了吗？就把它当做你此刻真实存在于此的证明吧。”尤里加轻声告诉他。
涩泽接着这个视角可以看到少女露出的洁白脖颈，看到在她耳垂上小小的耳钉，耳钉上是银色蔷薇枝包裹着石榴石，正是他在流星划过希腊夜空那一晚送给尤里加的礼物。
在得知自己并非真人而是异能那一刻，涩泽曾觉得自己的存在已变成了即将燃尽的蜡烛，像是要消散的影子，直到尤里加那些有些莽撞自大的话，甚至让他想发笑的话，却让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绑在了原地，无法像风筝那样飞走。
除了生命的光辉，他的人生里又出现了另一样值得追求的收藏品
他知道远处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因为横滨的雾气在消散，澄澈的月光下的两人额头相约对视着。
“这一生，”涩泽轻声呢喃，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这一生，”他在尤里加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会比我想象中的更珍视它。”
“那就用一生来陪我吧。”
那其实是岚山的愿望，岚山希望尤里加能陪伴在孤独的涩泽龙彦身边。
而现在，两条孤独的龙可以相互为伴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