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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想飞就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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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眼泪,是被风吹的。他貌似已经不能调整落地方向了。
摔下来怪疼的,一股浓浓的铁锈味攒满了齿间,胸口闷闷的,脸上被风刮的有些火辣辣地疼,他闭着眼一伸手,就抱住了什么东西。
一团黑色和一团灰色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向后滚了两圈。
“哎?艹!好疼?”廖恒虽然撞了人但还是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但又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一下没了知觉,但又突然清醒,他原本是要半坐起来身子看看是怎么回事的,现在头还有点晕,谬颎便放弃了。重重的倒在一个硬硬的却很温暖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把脸埋在里面,还挺舒服的,他背对着黑灰色的天空,现在这个时间,小区里已经几乎见不到人了,饭前饭后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出来散步的,带小孩子来玩的,都已经回家去了,还好还好。
“啊~”廖恒没头没脑的呻吟了一声,身子下暖暖的,有点舒服。
谬颎的灰色外套是宽松肥大款的,而廖恒正好摔在了他的怀里,现在他又再加上在地上这么一躺,从路人角度看,就是两只又蠢逼又变态的基佬抱在一起还躺在地上的样子。
谬颎好像被这么一摔给摔晕了,感觉身上热热的,脑袋一直嗡嗡的,耳朵里也是,还有一坨黑色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好像有感觉了。
还有点舒服。
不过,这是谁?
“操。”谬颎说了一句,稍稍动了动自己的上身,向上蹭了蹭,头好像顶到什么东西,他又稍稍的向上挪了挪,靠在了那个东西上。
这一靠,可把廖恒吓得不轻,廖恒摔倒谬颎身上之后,虽然是二楼,但被摔得还是不轻,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来到底摔在了什么地方,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像是铅灌满了全身,身体好沉,不受控制。但廖恒这一动,确确实实的把廖恒实实在在地吓了一大跳。
这么一说,廖恒的确是撞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神奇的缘分。
“啊!”廖恒不自觉的打叫一声,随后稍稍一思考觉得这么做不太好,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赶忙用自己的胳膊支撑起来了自己沉重的身体,摇摇晃晃荡荡悠悠的站了起来,谁会知道从2楼跳下来杀伤力这么大,跳下来还撞了人,早知道这么倒霉的话老子早就认怂了。
廖恒像是猛的想起来了什么,对着躺在地上的谬颎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跳楼的时候不知道楼下有人……不不不,我是没看到你,不不不不对,我……”廖恒自己说着一堆不知所以然的胡话,生了一通气还从2楼摔了下来,哦不对,是自己跳了下来。
真他么是个傻逼。
廖恒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想换了一个人,“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时冲动,从楼上跳了下来,我也没有看到你站在楼下……”
廖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口齿变得伶俐了,但却是细声细气的,和刚刚那个在心中杀死自己一万遍的廖恒完全不同。
廖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半靠在树上的谬颎打断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开口就是这么横。
说实话,廖恒是真的想打这个人,但为了顾及人设……只能低声下气……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说……”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没能躲开你。好了,我还有事,没什么事的话,你让个路吧。”谬颎似乎想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稍稍用力伏在身后的树上,指尖因为稍稍的用力而有些发白,指肚却是红的。不过,他没成功,腿还是有点软,这一撞,杀伤力还挺大。
谬颎这样的表现,廖恒又把心中行凶的念头狠狠地压了下去,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这种智障行为的问题。
廖恒这样想。
思绪又被谬颎打断。
“哦对,顺便扶我起来,被你撞得还晕着呢。”谬颎还专门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脸上仿佛写着“我是受害人”五个大字。
廖恒的那颗行凶之心又燃起来了。
他假惺惺地走过去,伸出手想拉谬颎起来,准备在半途中突然松开拉着谬颎的手,好让他在体验一回那种感觉。廖恒正在这么想着,拿手准备去拉谬颎。
谬颎看着廖恒那只白哲却看起来不乏力道的手愣了愣,心想“手还挺好看。”
他又顺着他的手向上转移了目光。
锁骨。
标准的一字骨。
就是陷进去的有点深,看了难受。
该多吃点了,少年。
稍稍凹陷的下巴,淡淡的唇印,比蝉衣厚点的双唇,高挺笔直的鼻梁,两枚熠熠生辉的眼眸,还有一头不羁的中分。
一切都很完美。
优秀的五官。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迷住。
“请问,还起来吗?”廖恒等的不耐烦了,但依旧礼貌温柔的问道,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那双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睛,原本白哲的脸颊,被冷风吹的,稍有了一丝红润。
谬熲被他这么一问,先是坐在地上愣了愣,刚刚回过神来。
谬颎也拉住了廖恒的手,准备借力从地上站起来,但以谬颎惊人的观察力,他发觉出自己眼前这个少年对他眼神中自己的倒影不怀好意,他故意试探了一下他手指的力度,不松也不紧,这样的力度刚好拉他起来,但廖恒似乎也同样察觉到了谬熲的意图,故意加大了力度,但谬颎的整个身子浮到了半空时,廖恒手指的力度突然减小,毕竟之前还又用了点力,像是故意要松开。
廖恒的眼底里划过了一丝狡黠,虽然他的嘴角没有一丝波澜,但不难看出他神态中的笑意。
是嘲弄般的。
谬颎察觉到了,这是他计划好的一场意外,他警觉的握紧了廖恒的手,向自己的怀里一拉,两个人又倒在地上,抱在了一起。
偷鸡不成蚀把米。
啧,怎么搞得,还想玩老子?
没想到吧,还能这样玩哦。
廖恒被拉倒的同时先是一愣,然后高声的骂了一句,“艹!”,不过很快又恢复镇静,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的神色,伪装功底还是不错的,随后,又有一丝的羞涩,眼神里悄然抹过了一片光亮。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突然松手了?你也被摔蒙了?”谬熲不怀好意的明知故问,瞪着廖恒,躺在他怀里的廖恒……
廖恒有些艰难的稍稍从他怀里面爬起,一只手撑着廖恒的肚子,另一只手扶着脑袋,看来是真被摔蒙了。
“哎……不好意思啊,我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廖恒充满歉意的说着,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句脏话的中气十足,又像之前一样迅速恢复“我是有礼貌,从不骂人的好孩子”状态,谬熲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一个患了精神分裂症的蛇精病,他有接着,“一下子用不上力气了,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过会这样……”
“算了算了,这次算我倒霉,出了大问题地倒是你,青春时光年纪大好,没事闲的跳什么楼啊?”谬熲为了不让局面显得一度尴尬,也为了表现出自己仁慈宽厚,能容得下八川四海的伟大胸襟,以居委会大妈的恳切而亲切的口吻对着廖恒,“小伙子啊,我是没有关系的,你想想你自己好不好啊,要是我没在楼下站着呢,你这样头朝下向下摔……”
廖恒对于自己不想听得,不希望听到的,觉得烦的事情都是一律屏蔽,现在就坐在谬熲的怀里望着没有星星的黑灰色天空发着呆,对于谬熲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风景其实也还挺奇妙和谐的:一只灰色怪物对着一只可可爱爱望着天空发呆的黑色小兔子苦口婆心地劝说……
当然,我们这两位可爱的小朋友谁也没发现他们是抱在一起还坐在街道旁边的。
在谬熲说了一阵的时候,廖恒的头一下子低了下来,向着左边一偏,然后就是一阵安静而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会儿睡着了,屏蔽了那个被撞到的男生的声音,其他声音也随着思绪的放空都被屏蔽了大脑是一片空白,自己最近好像有点累了,所以,剩下的也就不管了吧……
廖恒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可把谬熲吓出了大毛病。
“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外面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谬熲话没说完,就看到在他怀里的小白兔向自己的右边的胳膊倒了下去,他先是愣了足有10秒才回过神,这才用手抓住廖恒的两个肩膀,慌忙去摇晃廖恒的身子,“歪歪歪,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不要闭眼!保持清醒!快开睁眼睛!歪……”
谬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恒打断了,他紧紧地挤了挤眼睛,把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上,示意谬颎停下来,缓了良久,他睁开了眼开口说,“不好意思,刚刚我睡着了,不过你再这么摇我,我就真有事了。”他说着笑了笑,虽然说话细声细语,但却给人无形地施加了一股压力。
谬颎似乎没有感觉到,但听他这么说,停下了手,冲他龇牙,然后笑着说,“我还以为我的开导把你开导昏迷了,可吓坏我了,没事就好,好了,你该从我身上起来了吧……”
“嗯……”
两个人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尴尬感紧紧包围,他们之前谁都没想过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怀里,或是自己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男人。
“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谬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谬颎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没有震动,那就应该是对面这个小男生的手机。
“喂……哦,说吧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廖恒接起来电话,他的干脆都让谬颎感到惊讶,刚刚不是还装清纯柔弱小男生,怎么接个电话就变味儿了,谬颎正奇怪,这些想法就被廖恒一声怒吼打断了,“你他妈到底想怎样?是嫌他打你打的还不够多吗?皮痒了还是怎么了?”
谬颎看到,廖恒拿着手机的那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筋暴起。谬颎有点被吓到,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还可以这样生气,他察觉到了,谬颎脸上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他大概正咬着牙。
他开始的想法是去劝说,但又一想,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也不好插手,于是就戴上了耳机听歌,这些话听多了就是窥探他人隐私的,虽然戴上耳机还是可以听到这个小男生的吼叫,他又默默地把音乐声音调大,谬颎决定等他打完电话再告别。
廖恒在一边咬牙着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叫到,“他他妈打你了你就还手?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报警吗?”电话的那一头说了很多话,廖恒这才沉默着听了一会,然后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吐出,大概是在平复心情,然后对着电话,“好的,我现在去医院。”
说完,他反手挂掉了电话,转头对谬颎说,“不好意思啊,家里人的电话。”谬颎真想对着他问几句,但又一想不合适,强行把它们咽了下去,又听到身边这个小男生对他说,“能帮我叫辆车吗,我先上楼取点东西,拜托了。”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没等谬颎给他一个答复,就转身跑上楼了。
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谬颎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又掏出手机叫了辆车,等着那个小男生下来。
一口一个小男生,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帮助他,自己真是……
就在谬颎自我陶醉的时候,廖恒下了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车来了吗?”
“嗯?哦,应该快了。”
两个人站在冷风中等一辆出租,谁也没说话,谬颎突然想起来自己要问他的名字的,于是张口。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话没说完,谬颎就被一声汽车喇叭的声响吓了一大跳,险些跳到廖恒的身上。
“万分感谢,我先走了,就不麻烦你了,车费我会自己付的。”廖恒说着就钻进了车里。
谬颎不知怎么的,身子不由得也和廖恒一起钻进了车的后座上。
因为是深秋,天气转凉,车里的热风让谬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颤了颤。
廖恒有点吃惊的望了望刚刚钻进来的谬颎,但又很快回复了平静,对着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去市医院。”
廖恒的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飘过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