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花》公输吟尘

46、罗思麟（终）

　　我和江七月的又像回到了曾经，漫无边际的话题，我贪恋她说话时放松的姿态。得陇望蜀，人的欲望最易膨胀，我不想放开她，即使她已退到了我的天空的尽头。
　　圣诞节，她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叫我看清，算计之下，得不来相濡以沫。画地为牢，这墙围由我亲手铸就。我和她，已然沉淀。桔梗，果真是无望。
　　我苦笑着，却对上了另一个男子的势在必得。她微笑着介绍，韩璃和江澹心，朋友与同事。我和她联手演了一出戏，本为堵人口舌，却配合得天衣无缝。江澹心做作地失望，我和江七月相视而笑。一旁的韩璃突然说，下次他会记得早点约她，神来之笔，那征战欲是如此强烈。一杯已近沉淀的水，又被他搅浑，真好。
　　结束晚餐，我没有送江七月，我还需要赶回去应付钟沁沄的查岗。以往厌恶的路程，这次却心绪飞扬，结束就是新的开端，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韩璃给了我绝佳的刺激，我当然要珍惜。只是，我要慢慢的，在江七月不经意间布下天罗地网。
　　可是，我未料到，这次慢慢，竟是一生。
　　江七月失踪了。在路上得知消息的瞬间，我清楚地听到我头脑中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嗡嗡作响，脸上却还带着随意的笑，对身边的钟沁沄说小说中的离奇事件居然会在生活中上演。她不在乎地揣测着原委，甚至有些轻松。我握紧了方向盘，用了十分力，才让心中的惊涛骇浪不至于冲破伪装的堤坝。
　　一夜无眠。隔天陈翦说去采访护城河女尸案，当他走后，我才发现我的笔杆已被我捏碎。在两个小时里，我暴躁不安，直到陈翦回来套问出结果，才释然地倒在皮质座椅上，像被抽去了全部力气。从那天起，我开始害怕新闻，避开六点档，避开社会版，生怕哪一幕惨剧就是专为她而写。
　　这个习惯一直维持了很久。
　　许久之后的一天，我在书房中，听到女儿对她的同学说她的爸爸是个怪人，明明是做新闻的，却最讨厌看新闻，明明怕热，却最喜欢七月。
　　我无声地笑，流火却清寂。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最喜欢的，不是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