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互吐心声 ...
-
以咖啡和甜点为媒介，贺繁星很快与事务所的小年轻们打成一片，跟女孩子们聊衣服和饰品，跟男孩子们聊打球和动漫。她欣赏这群年轻人朝气蓬勃敢闯敢拼的精气神，而以前经常感叹老板“英年早婚”的年轻职员们看到她如此平易近人爽朗大方，都迅速转换阵营，不由佩服起老板挑老婆的好眼光了。
“聊什么呐这么开心。”元宋的声音从人群外幽幽飘过来。
热闹的茶水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偏偏有一个年轻男孩子没眼色，还兴高采烈地跟元宋说：“我们在跟繁星姐约打台球呢，她说能赌一千块钱让我们碰不到球……”
旁边的女生赶紧扯了扯他袖子让他闭嘴。元宋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贺繁星：“哟，元太太的台球集训班又要开课啦？什么时候也培训培训我呗？”
眼看这尴尬的气氛开始令人窒息，贺繁星赶紧哈哈尬笑两声，上前挽住元宋的胳膊，摆出一副亲热甜蜜的模样跟众人说：“元宋的台球技术也很好呢，早就不用我教了，你们要想打赢我，还是先赢了他再说吧。”
“是啊是啊……”大家纷纷附和夸赞起来，元宋的扑克脸却不为所动。贺繁星暗暗拧了他胳膊一把，把他往门口扯：“哎不打扰你们工作了，你们先去忙，下次有机会请大家一起吃饭啊！”
元宋乖乖跟着贺繁星往外走，跨出门的一瞬间突然又回头看了那群职员一眼，留下一个“近我者死”的杀气眼神，众人顿时冷汗直下战战兢兢。
“你蠢不蠢啊当着老板的面说那些话！上次小艾挂了老板娘的电话忘了说差点被老板的黑脸吓哭了你不知道嘛？”
“对啊对啊，跟他老婆有关的事千万不要惹他，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妈呀，跟变了个人似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把元宋扯回他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贺繁星一甩手：“你怎么回事啊，跟员工板着张臭脸，像别人欠你钱似的。”
元宋抱臂冷笑：“买个咖啡而已，大半天不见人影，你是来陪我上班的还是陪他们聊天的啊？”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分明是你强行带我过来的，怎么就成我来陪你上班了？”贺繁星气鼓鼓地反驳道，“而且，你别急着先发制人，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问什么？”
“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去奇妙实习的？”贺繁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问出了口。
果然，元宋脸色顿时不自在起来：“你、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文航刚才找你说什么了？”
贺繁星只盯住他也不说话，一副“你最好老实交代”的表情。元宋抓了抓后脑勺，突然快步走向办公桌后面：“哎呀我刚想起来有个图纸需要赶紧改一下，再不改就耽误大事儿了……”
贺繁星也不着急，坐到沙发上翻起了杂志，慢条斯理地说：“好啊，那你先忙吧。不过这个事情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那势必是要问个明白的。你躲得了一时，有本事就一直躲着我。”
元宋默不作声，暗自心理斗争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来：“我不会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贺繁星很生气，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不是跟我有关？”
“是跟你有关，那我也不说。”元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是我一个人珍藏的回忆，我才不要告诉你。”
贺繁星气结：“你不说是吧，那好，你今晚别想睡卧室了！”
元宋挑了挑眉，仿佛早有准备：“家里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都在我这儿。”
“我、我搬回我爸妈家住，床都留给你一个人睡！”
“好啊，那我也跟去爸妈家住，相信二老是很愿意给我这个好女婿开门的。”
“那我去住小雨家，你休想拦着我！”
“正好，我下班去接豆豆放学，答应了好久教她画画也该兑现了。”
看着对面那人一脸得意的微笑，贺繁星瞠目结舌。原来不吵架不知道，一吵起来才发现自己所有退路都被眼前这个长期扮猪吃老虎的男人堵得死死的。但她不能轻易认输，无理取闹没有用，那就有理有据跟他谈。贺繁星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瞪他：“如果你是为了我去的奇妙，我难道没资格知道原因嘛？”
元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她的眼神显得诚恳又无辜：“在我们认识之前，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很享受独自保管这段回忆的感觉，所以……请让我继续守住这个小秘密吧。将来总有一天我会牵着你的手，把这些回忆慢慢讲给你听，但不是现在。”
贺繁星一时百感交集，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挤出一抹理解的微笑：“好吧，我尊重你这奇怪的癖好，这次就先饶了你。”
“真的吗？你真的不再追问这件事了？”元宋没想到贺繁星这么容易就松了口，他以为自己至少还得再被她暴力威胁一轮呢。
“嗯，不问了。”贺繁星也想通了，她走到地毯上抱膝坐下，晒着阳光释然地说，“如果不是喝醉了酒，我想我也不会告诉你跟李浩淼十年之约的故事。有些回忆只有一个人记得还称得上珍贵，一旦说出口就仿佛一个笑话。所以我就等你愿意主动讲的时候再听咯，总归我们还要在一起过很久很久。”
元宋一听那个名字就面色不虞起来：“喂，你别把我跟李浩淼相提并论，我珍藏的回忆可是跟你有关的，全部都是你。”
贺繁星横了他一眼：“是嘛？肯定不止吧，我可听说某人大学时桃花运不断女朋友交了不少呢。”
元宋顿时心虚起来，眼神躲闪，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底气：“你别听文航污蔑我，认识你之前我也就交了两任而已……”
“是啊，一年一任的‘年抛’女友，一天到晚的桃花不断，被人堵到教室图书馆球场甚至男生澡堂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表白。这总不是文航污蔑你的吧，你那些‘传说’可是轰动到连贺灿阳都有所耳闻了。”
元宋陪着笑，蹭到贺繁星身边挨着她坐下，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因为我没认识你之前的事定我的罪，这不公平。再说了，你是唯一一个我主动追的女孩子，怎么能跟她们比呢？”
贺繁星呵呵冷笑两声：“我当然跟‘她们’比不起，但凡我二十几岁时像她们一样经验多点，也不会一开始傻乎乎的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元宋急了，直接伸手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明明是我被你吃的死死的好嘛！从一开始你就拒绝我，不愿承认我，后来还甩了我！不信你问问文航，他以前有没有见我失恋过？”
贺繁星挣了两下没挣开，看到元宋急得脖子都红了，又忍不住心疼。她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你慌什么，我就调侃你两句，又没说真的要怎样。”
元宋定定地看住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一开始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小心翼翼，每天都在担心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你真的不要我的时候我又有多伤心。”
贺繁星也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她以为只有自己才是那段感情中患得患失的人，可没想到元宋的敏感脆弱竟不比她少。她靠在元宋肩头，话音里已有浓浓的鼻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你明明有更广阔的未来，有大把的选择……”
“贺繁星，”元宋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些都没有意义。”
他长臂一揽，将贺繁星的头按在胸口，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你的家人和朋友那么宠你爱你，同事也都喜欢你，仰慕你的人只敢远远看着你，我的喜欢对你来说可有可无。”贺繁星忍不住想抬头反驳，又被元宋按了下去，“你先听我讲完。”
“从小我的家人就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我跟他们长距离、短时间的相处，但也互相关心爱护，彼此尊重且独立，我以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可你不一样，你身边环绕的爱是那样亲密和浓烈，你习惯了坦然接受他们无条件的爱，也把爱赤诚回报给他们。当我想把自己的喜欢表现给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像个给富翁献宝的穷光蛋，没有能值得你青眼的宝物。而这个穷光蛋又无比羡慕可以被你放在心上的人，妄想挤进他们中间，妄想你只看得到我。”
贺繁星静静听着，耳畔元宋平稳有力的心跳让她安心。
“好不容易在一起后，我拼命在你面前装出所有温暖善良的样子，试图迷惑你我是最好的，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可我伪装的太失败了，我总是自相矛盾，一边给你看我营造出的假象，一边又疑心你喜欢的只是这个假象而不是真正的我。所以我忍不住跟你闹脾气，忍不住试探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总是惹你生气又不断后悔……这些幼稚的举动反而把你推得更远。当你终于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
元宋搂她的手臂猛地一紧，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心里反而像是有块石头落了地，内心有个声音在嘲讽自己‘看吧，她果然不爱你，你也根本不值得她爱’。可就算这样我也不愿意放手……直到你说我们在一起不开心了，我终于梦醒了。是我的一厢情愿伤害了你，再继续下去，我会恨死我自己。”
贺繁星低语道：“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发现的，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那么阳光的人……但你一直、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从来没觉得你伤害过我。”
元宋抚着她的头发轻笑一声：“美音姐很早就说过我不会与人相处，我还不服气，从小到大无论我到哪里大家都喜欢我。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她是对的，我心里越在乎一个人，越不懂得如何付出。你觉得我没有伤害你，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我的鲁莽和狭隘都被你体贴包容了，你只记得别人对你的好。如果我被你放在心上，我完全可以放心做自己，不必有任何伪装。可惜这些都是分手后我才想渐渐明白的。”
贺繁星摩挲着他的手，小声说道：“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从前我的心里有一只快要死掉的小兔子，是你把它救活了。”
元宋温柔回道：“这是我的荣幸。”
贺繁星坐直了身体，与他四目相对无比认真地说：“那我们就把以前的坎坷当作试炼，我们能走过来就说明彼此认清了自我，确认了对方有多重要。无论以后再遇到什么障碍，都不许轻易放开对方的手。”
元宋点点头，将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谁先放手谁就输了。”
贺繁星被逗笑了，眼睛弯的像月牙：“你怎么到处盖章啊。上次签的那个保证书呢，到底藏在哪儿了？”
元宋忍不住在她唇边印下一吻：“等你变成老婆婆，老得再也跑不掉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