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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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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刘焕果然来了,却不是找清尘公子,而是跟点头哈腰的林妈妈要了几个女子来服侍。
林妈妈呆立着,似乎有话要说,刘涣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不尴尬。
贺朝在人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本来说好了请小王爷帮着参谋,谁知他早上出去后就不见人影,而主人又等不及,他们只得又来了明翠坊。
出门前二人一商量,这老鸨贪心不足,要知道他们又来找“清尘公子”,肯定会狠狠敲一竹杠,说不定连赎金都会坐地起价,便想了这么个声东击西的法子。
主仆二人跟着一群美人进了二楼厢房,小锦趴在窗台张望,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的娘就是死在窑子里,等了三年也没等来那个给她承诺的男人,最后变得疯疯癫癫,咽气前还抓着他的手:“孩子……自古……男儿多薄幸,你要……当心。”
小锦靠着墙慢慢坐到地上,眼泪像一汪清泉,划过下巴浸湿了衣襟。
他笑自己为何还这么天真?十二岁那年冬天,他那传闻中的爹中了状元,巡查时路过丽城,他不顾阻挠从狗洞里钻出去,想与他相认,却被一脚踢出门。
他爹还搂着另一个女人赔不是:“哪儿来的野种,认错人了,我们进屋吧,别动了胎气。”
两人转身就走,那扇红漆大门也随之合上,
任他又哭又喊都得不到应答。
第二天早上又被人当叫花子丢到了雪地里,差点没冻死,幸好被林妈妈捡了回来……
小锦看着屋里跳动的烛火,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是这天下人负我。
忽然,窗外传来一点动静,他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抱住,不等看清是谁,对方长袖一挥,屋里的灯光就全灭了。
小锦不会武功也知道此人是个高手,还未喊出“救命”就被他按在床上,堵住了嘴。
“小赞,别怕,是我。”
黑暗中,他听出了这不速之客的声音,心里的酸甜苦辣马上揪到了一起,始料未及地哭出声来:“刘公子,你怎么会……”
刘涣把他扶起:“我想见你便来了,方才可有弄疼你?”
小锦抱着他不撒手,把脑袋搁在胸膛那儿摇了摇:“那你还去找别人。”
刘涣温和地笑笑:“你现在可是这儿的摇钱树,想见你没那么容易。”
“原来……是这样。”
“还要误会我吗?”刘涣轻轻抚着他的背。
小锦察觉气氛不对,赶紧坐直,矜持地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自己误不误会的,有甚影响?人家刘公子本来就有选择的权力,与他那点微薄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银子上的,他地位卑贱,能说什么?
“怎么还在生气?”刘涣伸手去揩他眼角的一点晶莹。
“我怎敢生气?你喜欢谁,就去找好了。”
“这样啊……”刘涣若有所思:“你真的不介意?”
“不…不介意。”
“那好,”
他笑着把小锦拉过来,还不等人反应,就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喜欢你,所以就赖着你好不好?”
小锦一听,双眼瞪得老大,脸上顿时烫如红炭,声音里带上了祈求的哭腔:“此话当真?”
刘涣:“我可对天发誓。只是——不知才貌双绝的清尘公子可瞧得上刘某?”
他闻言破涕为笑,狠狠打了下他的掌心:“……承蒙厚爱,三生有幸。”
两人再忍不住,卿卿我我缠绵了好一会儿。
“小赞,你来窗边,让我好好瞧瞧。”
小锦看着那儿洒了一地的月光,嘴角的笑渐渐凝固:“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
刘涣摇头道:“你可知道,城里的人都说“一见清尘误终生”,我本来还不信,但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我一定会赎你出去,乖乖等我好不好?”
小锦勉强笑着,僵硬地点点头,直到送别都躲在暗处。
这人前脚刚走,林妈妈后脚就带人推开了房门。
王一愽把人放到医馆就马上杀回王庄,本想为兄长接风洗尘,却不料他出门去了。
便抓着搬东西的下人一问,原来刘涣昨儿就到了丽城,不过来王庄的路上遇到了别的事,耽搁了一晚。
他觉得有些蹊跷:兄长在这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能被什么事缠身?
莫非……是见到尹镇了?
这可不得了,王一愽立马严肃起来,准备跟刘涣问个明白。
踱步间,说曹操曹操到。
“兄长,你回来了。”
刘涣满面春风地朝他点点头。
王一愽只怕做实了猜想,进一步挖掘:“早上不是说无意游玩吗?不知这会儿找到了什么好去处?”
“哈哈哈,怎么?你也想去?”
“我当然要看看,你找的乐子跟我的比起来怎么样?”
“你啊!跟小时候一样,成天比来比去,”刘涣刮了下弟弟的鼻子:“放心,过几日便带你去。”
贺朝站在后面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刘涣敏锐地打断:“我意已绝,不必多言。”
他本来答应了要听听一愽的意见,可今晚知道,小赞与他心意相通,既如此,前方就是千难万险也拦不住了。
贺朝看着主人志在必得的模样,扶着额头摇了摇。
“看来兄长是下决心要卖我关子了?”
刘涣不答,转而看着下人们张灯结彩,给前厅铺上红毯,笑道:“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好吧,那你早些休息。”
刘涣点点头,转身回了房。
第二日,一则消息从明翠坊传来,不胫而走,大街小巷的人乌乌泱泱都朝那儿赶:出人命了。
王一愽本来邀了刘涣一同去医馆接肖湛,准备正式引见两人,谁知半道上,刘涣说什么也要下车。
他担心兄长人生地不熟,掺合到麻烦中去,便对周宁使了个眼色,悄悄跟着。
刘涣快马加鞭往明翠坊赶去,只见官府的人已将那儿重重包围,院子里搁着一具尸首,已蒙上白布,旁边跪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正在哭天喊地:“啊!!老郭,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不少人走上前劝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原来这死者是逢悦楼的老板郭义,昨夜他喝了酒,非要见清尘公子,怎么拦都拦不住。
林妈妈本来下定决心不让小锦接客,一门心思吊着那位刘公子,谁料人家就是玩玩,根本没那意思。
况且这郭老板出手也阔绰,她便不再自讨没趣,吩咐小锦好好打扮了去伺候。
谁知小锦死活不从,她便上去剐了一嘴巴子:“你以为人家真瞧得上你?”
那白皙的脸顿时肿了一片,手下还拦着,她冷笑:“放心,他不是靠这张脸吃饭。”
可小锦这次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任打任骂,坚决不去!
林妈妈气急败坏地把面具给他戴上,又叫人把他绑好,扔进了郭老板的屋子……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坐在对面的官差停
下笔,向面前的女人发问。
林妈妈哭得凄惨:“我们小赞刚被一个男人骗了心,整日精神很差,我见他可怜,希望郭老板能好好疼他,得了应允,便领着他进了屋,之后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天快亮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我到院里一看:郭老板已经摔得面目全非,没有人气儿了。”
她越说越激动:“大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见过这种场面?我这颗心啊,现在还在打颤哪。”
两个年轻官差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别害怕,最后一个问题,清尘公子——也就是你口中的小赞,真的不见了吗?”
林妈妈点点头:“我见郭老板出了事,就马上派人去找他,可到处都找不到。”
莫非是畏罪潜逃?好的,这下嫌疑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