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娘》半影

7、Chapter 7

　　她在旁边休息了会，等到胳膊的酸痛感减轻了些就过去继续搬快递。

　　江木深搬得很快，只剩下一块小地方的快递了。只是他出汗出的厉害，穿着黑色卫衣的后背湿了一大块。

　　林似锦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今天不是她的话，他就能少搬一些东西了。

　　“你也去旁边休息一会吧，你这都办了那么多大箱子了，现在这些小的箱子我来搬吧。”她提议道。

　　少年看了看她，眼里未起波澜。

　　在林似锦的再三提议下，少年展开嘴角扬起的笑意，无奈道，“好吧。”

　　等确认了江木深去了一旁休息后，她才开始弯腰搬了起来。

　　剩下的是一些小的快递，并没有多重，林似锦赶在收工之前全部搬完了剩下的。

　　不过说真的，最后收工之时也是跟来的时候一样，全部排的整整齐齐的，一个一个轮着发工资，就跟老师训学生一样。

　　Abner跟她打了个招呼后就揣着钱一边哼着歌一边去找商店买酒喝了。

　　剩下的人也都四散开来。

　　江木深走到快递站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小姑娘跟了他一路了。

　　他好笑地转身低头看着身后的小姑娘，“怎么了？”

　　“这个给你。”林似锦咕哝着把手里的钱递给他。

　　江木深看着她，表示不解。

　　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解释道：“你今天帮我搬了很多快递，我不能把你的那份工资也拿了。”

　　原来是这样。

　　他嘴角笑的弧度越来越大，“那本就是你自己赚的工资，我也有自己赚的工资，怎么能说是你拿了我的工资呢？”

　　林似锦不肯，上前把钱塞到他的手里，“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准给我。”

　　江木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时间哭笑不得。

　　“如果……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那你就送我回家吧。”林似锦转了转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

　　她还是害怕一个人回家，谁知道那群人会不会继续缠上她。

　　“好吧。”少年应许，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林似锦问道。

　　“我回家之前要先去一个地方。”少年解释道。

　　她点点头，“没关系，你要去哪里去哪里，只要最后送我回家就行。”

　　江木深看着一旁的小姑娘，“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把你卖了？这么放心。”

　　林似锦扬了扬头，自信地说，“当然不怕了，你要是坏人昨天晚上怎么会帮我。”

　　少女的脸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白皙地透着光，干净而又明亮。

　　少年收回目光，心里突然涌上的说不清的感觉在空气里慢慢酝酿。

　　夕阳在他们背后洒下一片阴影，时光在这一刻平和静好。

　　他们在往回走的路上看到街边的水果店，江木深进去买了点水果出来。

　　“喏，给你。”

　　旁边的少年递来一个东西，林似锦接过，圆圆的黄色外皮散发着一阵甘香。

　　是橘子。

　　她边走着边剥着橘子的外皮，然后分了一半给旁边的少年。

　　“谢谢你请我吃橘子。”

　　江木深本来想拒绝的，因为他不怎么喜欢吃水果，但是看着旁边小姑娘甜甜的笑容，鬼差神使地吃了一片橘子。

　　真的甜。

　　人和橘子。

　　他们走过热闹的大街，沿着小巷一起来到了河边。

　　这里，仿佛比家那边还要偏僻，但是风景出奇地好。潺潺的河水如同玉带银河从远方流来，河两岸是大片的芦苇地，随着风的经过芦苇婀娜地摇动着。河上架着一个小木桥，她跟着少年一起从桥上经过，来到了对面岸边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庭院的门口载着两株桂花树，枝头洒满了细碎的金粉，那若有若无的香味从人的鼻尖穿进去，直沁心脾。

　　江木深带着她推开有些年代吱呀作响的木门，来到了里屋。

　　林似锦看到一位七旬老婆婆坐在一楼的木床上，手里拽着根拐杖，一头的短发像染了一层白霜，眼睛深陷，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看到他们来了，绽放出一个笑容。

　　“外婆。”少年唤了一声。

　　“阿深，你来了啊。”她眯着眼睛笑着看少年。

　　“嗯。”江木深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你先在这待一下，我去厨房洗个水果。”

　　等林似锦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转身进了厨房。

　　“阿婆。”林似锦唤了一声，坐到了床旁边的椅子上。

　　老婆婆的眼里瞬间有了光，她拉过林似锦的手，“阿姮啊，你终于来看娘了。”

　　阿姮？

　　阿姮是谁？

　　林似锦感到很疑惑。

　　就在这时，林木深拿着洗好的的水果走了过来，听到这话，他蹲在外婆的膝头，轻声说：“外婆，她不是阿姮，不是妈妈。”

　　老人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样，看着林似锦，“是哦，阿姮长的不像她，阿姮已经不在了。”

　　林似锦看了看老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她好像无意之中窥视到了属于少年的隐秘。

　　江木深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对不起啊，我的外婆精神不太好，经常会认错人。”

　　林似锦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小姑娘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老婆婆缓过来后搭了搭林似锦的手。

　　林似锦感到包围着自己的那双手有着粗糙的厚茧，她低头看了眼老婆婆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的手，再抬头撞见老婆婆慈善的眼睛里，“我是他新来的邻居，阿婆。我叫林似锦。”

　　“怀深似锦花间醉，邵雍的《首尾吟》，你这真是个好名字呢。”老婆婆慈爱地看着她，随后又不知想起了眼里染上了一层忧伤，“不像她，姮者，奔月也。早知道我便不取这个名了，也不至于如今天人两隔。”

　　一旁的少年垂下了眼帘，“外婆，你不要想这么多了。”

　　“是啊阿婆。”林似锦安慰道。

　　老婆婆收尽眼里的悲伤，林似锦顺势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长时间的交谈让老婆婆越发地喜欢上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她听着林似锦讲的趣事，也时不时会笑一下。

　　“阿深，你把阿婆放在坛子里酿的桂花蜜给似锦拿些去。”临走之前，老婆婆还特地让她带上桂花蜜。

　　“不用了不用了，阿婆。”林似锦摆摆手。

　　“听话，拿着。有空经常来玩玩啊，阿婆虽然没有什么，但是还是能给你上杯茶的。”老婆婆笑着道。

　　林似锦推托不过，只好接过，并向阿婆道了谢。

　　他们出了门，一直走到庭院门口看着老婆婆转身回屋才离开。

　　江木深绕到了隔壁的庭院，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大婶在门口跺着青菜，看见他们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呼。

　　江木深上前和这位大婶说了几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递给她，大婶本来执意不要，在他再三要求下才收了钱。

　　“麻烦你多多照顾点我外婆。”他给大婶鞠了个躬，然后和林似锦走出了庭院。

　　“阿婆一直都这样吗？”回去的路上，林似锦看着少年消瘦直挺的脊背，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少年停了下来，“不是一直，精神时好时坏，她今天能清醒着和你讲那么多话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状况了。”

　　林似锦点点头，随后又问，“不去大城市看看吗？”

　　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不能来回折腾了。”

　　林似锦抿了抿嘴角，低头不语。

　　就这么走了一路，少年突然开口道，“不问问我的妈妈吗？”

　　林似锦看向少年深邃的眸子，“这样不好，我不喜欢。”

　　这些忧伤的故事，应该被埋藏在柔软的心底里，容自己在安静宁和的环境里慢慢回味。

　　少年的衣角被风漾开，在夕阳下氤氲出不一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