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珍馐（穿书）》琴声铮铮

38、第 38 章

　　砂锅里的香气渐渐溢出来。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厨房里回响。

　　丁三已经有点懵了。

　　这味道……是从砂锅里冒出来的？

　　是这个看上去和厨房格格不入的娘子做出来的？

　　丁三如在梦中。

　　这世道，难道金尊玉贵的娘子做出来的东西也比他这个庖厨好闻了？

　　不过到底好不好吃？

　　丁三闻着味道心里痒痒的。

　　好在卫瑶觉得炖煮的时间已经够了，在丁三不知为何有些狂热的目光中，卫瑶一头雾水地掀开了盖子。

　　色泽金黄的鸡肉在汤汁的浸泡下变得多汁，冒起的气泡种带着丁三之前从未闻过的诱人香气。

　　分明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炖鸡，为什么闻着不一样？

　　丁三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一面在灶里添着柴火，保证灶里火不打也不小，不至于将锅里的汤汁熬干，也不会因为火小失去火候。

　　猝不及防地见到，卫瑶将一盘棕棕绿绿的东西到了进去。

　　丁三只恨自己没有把人看住了。

　　伸着脖子一看——一些嫩叶蔬菜和一些洗过的香蕈。

　　这下好了，好好一锅鸡肉，就这么毁了。

　　丁三恨不得直拍大腿，这要是他徒弟，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忍了又忍，丁三在心里默念“这是主子、这是主子”，才克制住斥责卫瑶的心思。

　　肉食怎么能和素食放在一起？这不是瞎胡闹？

　　他实在看不下去，埋头烧火。

　　炖煮了片刻，锅里的东西彻底熟了，丁三吸吸鼻子，视线跟着卫瑶的手移动。

　　别说，不管吃上去怎么样，闻着是真香。

　　砂锅滚烫，卫瑶手持厚厚的麻布，将砂锅托到桌上。

　　丁三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卫瑶也在流口水。

　　她之前一直念叨着学校门口那家巨好吃的黄焖鸡，碍于工作，一直没时间吃。

　　这锅黄焖鸡，就是卫瑶工作之余一店调一点尝试出来的，调料加得不多不少，正好是她爱的那个味。

　　唯一不足的是这里没有小米辣这个品种的辣椒。

　　卫瑶切了几颗普通小辣椒，红彤彤的，点缀在锅里。

　　她盛出一部分：“快来尝尝。”

　　丁三摇头，这可是大娘子做的，这谁敢吃？

　　卫瑶见他明明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黄焖鸡，嘴上偏偏拒绝了，知道他心里为难：“你帮我这么多，若不是您帮我看着灶子，我这饭还不一定能做好呢。”

　　这话不是虚言。

　　土灶子烧火是一门学问，不仅仅是要火不灭，还要精准的控制大小，不然很容易焦糊，或是火候不够。

　　但这些一般是学徒来做，丁三这样的大厨，已经许久没有自己控制过火了。

　　说这里面有他一份功劳，一点没差。

　　丁三搓搓手，眼睛盯着碗里的东西，一眼都不错。

　　在卫瑶的再三劝说下，丁三还是没忍住，扑上去尝了一口。

　　丁三对肉食里的素菜一点好感都没有，他的目光胶着在黄焖鸡上，脑子里还是觉得肉食和素菜不能混在一起。

　　荤不是荤素不是素，上不得台面。

　　但很快，丁三便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他大口大口吃完了一份黄焖鸡，等再一次举起筷子的时候，忽然发现碗里的肉没有了，只剩下了一点素菜——白菜、香蕈、一点粉条和油豆腐。

　　丁三：肉呢？我的肉呢？

　　他蹙眉嫌弃地夹起一个最能让他接受的油豆腐，油豆腐的孔状结构让豆腐里面装满了黄焖鸡味道的汤汁。因为炖煮的时间把握的正好，油豆腐十分入味，一点豆腥味都没有，反而将它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丁三三几下把素菜一骨碌全都吞进肚子里，看着碗里的汤汁意犹未尽。

　　“配上一碗米饭简直是人间美味。”

　　卫瑶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想。

　　丁三：米饭！

　　他盛了一碗米饭，乐滋滋地把碗里的汤汁倒进去，呼噜呼噜把拌饭吃完，依旧不太满足。

　　东西也太少了，根本不够他吃。

　　丁三看着厨房里剩下的一只鸡，跃跃欲试。

　　·

　　卫瑶满足地把砂锅和一碗米饭端回偏厅，顺便拿出了她带回侯府的一小坛酒。

　　酒是卫瑶从家里找着的，她尝过一次，度数不高，大概是加了桂花，一开泥封桂花香伴着酒香，卫瑶倒了一杯，正打算喝，有人探头进来。

　　“姐姐，我听说母亲让你禁足，想着你在菡萏居没什么事情干，想请你吃个便饭。”

　　唐菀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扫过卫瑶的桌子，吞了吞口水：“姐姐在吃什么呢？妹妹也想吃。”

　　卫瑶：……

　　不能让人吃个安生饭对吧？

　　她坐直了。

　　“我做了些东西，妹妹要不要一起吃？”

　　唐菀菀惊喜道：“可以吗？”

　　卫瑶：不可以，我只是客气一下。

　　她露出个假笑：“就是这菜嘛，我已经吃过了，若是妹妹不嫌弃，当然可以和我一起吃。”

　　唐菀菀神色挣扎，半晌，在卫瑶的目光中摇头；“姐姐自己吃罢，菜也不多，若是我吃了姐姐的，姐姐不够吃可怎么是好。”

　　她行动间如弱柳扶风，款款上前：“妹妹这里还有些菜，今日便和姐姐一起用吧。”

　　唐菀菀说罢，几个人鱼贯而入，手里均端着一盘精美的菜色。

　　卫瑶冷眼看着，灯菜上齐了，唐菀菀这才一脸歉意：“姐姐的饭菜是自己做的吗？都怪我,忘了姐姐被娘亲禁足了，居然还借走了姐姐小厨房的人，姐姐这么好，不会介意的吧？”

　　卫瑶冷漠地摇头。

　　唐菀菀甜甜地笑。

　　桌上的菜泾渭分明，唐菀菀带来的那些，盘盘精致，色彩雅致，卫瑶这边放着一个大砂锅和一碗米饭，看上去凄凄惨惨，唐菀菀自觉自己略胜一筹，美滋滋开始吃饭。

　　卫瑶心里觉得这小姑娘幼稚，以为抢个厨子就能伤害到她，真是还小。

　　她吃着她自己的黄焖鸡，旁边的菜一口都没动。

　　唐菀菀原本还挺乐呵，吃了两口又觉得索然无味。

　　卫瑶的饭菜香味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钻，和她这些看上去好吃，实则有些寡淡的饭菜完全不一样。

　　唐菀菀以“有什么好吃的，看着乱七八糟”为由安慰自己，匆匆塞了两口饭，眼睛不由自主放在了砂锅里面。

　　好想吃。

　　砂锅上面铺了一层红红的辣椒，味道腌透了的粉条和油豆腐，加上爽脆的蔬菜和滋味浓厚的香蕈……

　　卫瑶吃得大汗淋漓，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视线。

　　辣椒裹在菜叶里，放在油豆腐当中，被两片香蕈包裹，和鸡肉一起送到嘴里，不管怎么吃，都是好吃的。

　　唐菀菀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视线不自觉放在黄焖鸡上，就像是这一锅鸡肉长了钩子，勾住她让她不得不看过去。

　　片刻后，唐菀菀实在受不了了，她站起来，匆忙忙说了一句吃饱了先走了，便落荒而逃。

　　卫瑶：？

　　饱了？

　　她看着面前基本没动过的一大桌菜，这就饱了？

　　没过多久，帘子又被掀开了。

　　来得还是唐菀菀。

　　唐菀菀身后跟着她身边的小丫鬟，端着一个卫瑶同款砂锅，冒着热汽。

　　“姐姐你看，和你吃的是一样的。”

　　卫瑶将其余的米饭几口吃掉，看过去，果然是差不多，同样的配置，味道闻着也差不多，卫瑶知道，这大概是那位丁三丁师傅的厨艺。

　　看他烧火做饭的一些细节就能看出来，他做饭的时间不短，恐怕是个老资历。

　　没想到中途看了一遍，还真能做到七八成像。

　　唐菀菀见她吃完了，推过来砂锅：“姐姐要不要尝尝我的？看看和你的比是不是更胜一筹？”

　　卫瑶也对这锅鸡肉产生了兴趣。

　　她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味道倒是像个七八成，可惜肉有些老了。

　　身为一个厨子，卫瑶的舌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黄焖鸡和她那份的不同。

　　若是想要鸡肉顺滑而不柴，又能入味，就必须在焯水之前腌制，这样才能有更好的味道。

　　这份黄焖鸡做得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这里。。

　　它是先焯水，而后腌制的。

　　卫瑶摇头：“虽然看上去像，但是有些地方还不一样。”

　　她评判道：“口感有些柴了……”

　　唐菀菀打断她：“姐姐不知道吧，这可是咱们府上的丁三做的，他的手艺，就算是越老也是称赞过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卫瑶疑惑道：“越老？”

　　唐菀菀以为她在羡慕震惊，得意道：“就是越郎的爷爷，他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老饕，能被他称赞是一个庖厨一辈子的愿望。”

　　唐菀菀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卫瑶却走了神。

　　原来那位常去吃饭的老爷子，竟然是书中男主的爷爷，这就明白为什么南阳侯会陪同他去一家好不起眼的小食肆去吃饭了。

　　原来是亲家。

　　“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

　　唐菀菀摇了摇手。

　　卫瑶回神，应付道：“听着呢。”

　　唐菀菀得意：“日后我与越郎成亲，便可以吃上那些越老他老人家吃过的东西了，越考这么会吃，他家的饭菜一定很好吃。”

　　唐菀菀叼了一口鸡肉。

　　因为吃到了想吃的东西，唐菀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