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月光》有风焉

3、第 3 章

　　军训前学校给放了半天假，让大家回去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
　　其他人都在享受军训前最后的快乐，只有两个人在怒骂命运的捉摸不定。
　　这两个人是谁呢？
　　前一天下了晚自习回去时，苏月明惊奇地发现戚光冉跟了自己一路，心情非常不爽。
　　“今天不给看猫。”
　　“嗯？”戚光冉正踢着街边的小石子，没懂他的意思。
　　“嗯屁的嗯，你跟着我干嘛？”
　　偶像幻想破灭的苏月明小朋友现在非常暴躁，他非常怀疑戚光冉是不是把他心中真正的偶像999暗杀了自己顶替过来的。
　　“我家在那个方向啊，谁跟着你了？”戚光冉被气笑了。
　　苏月明气头上，脑子抽抽了，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赌气闭了嘴，加快速度往家走。
　　他一加速，戚光冉也莫名其妙跟着加速走。
　　两人像小学鸡一样竞走似的地走了一大段路，苏月明彻底爆炸了。
　　“操，你干嘛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
　　总不能说看上去很好玩吧。
　　会被打死的。
　　当然，炸毛小朋友不一定打得过。
　　但是自己肯定会被骂死。
　　戚光冉妥协似的耸了耸肩，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上学之后常枫就不让他再去咖啡店打工了，所以他不用再去外面，但是他要赶紧回去做饭等老妈回来吃饭。
　　为什么要戚光冉做饭呢？
　　因为他妈做饭不好吃。
　　不仅不好吃，还是能吃出病的那种。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回家，直到走到各自家门口的时候，不说话的两人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你住302？”戚光冉看了看苏月明家的门牌，再看看自己的，再瞥了眼墙壁上贴的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没错啊，是这啊。
　　这个千金求子的广告的的确确就是他今早眼睁睁看着人贴上去的。
　　苏月明也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旁边的鞋柜，里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几双鞋。
　　没走错门啊。
　　难道不是吧。
　　戚光冉此刻真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这么牛逼为啥当年世界杯没有下注？
　　绝了。
　　他不敢转过去看那位的脸色，他怕一转过去就迎来一拳头。
　　戚光冉赶紧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就窜了进去。
　　“……”苏月明看着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靓仔无语。
　　先不说这可怕的缘分，呸，孽缘到底什么鬼，自己还没发火呢，那么怕干嘛。
　　就这件事，两人郁闷了一晚上。
　　戚光冉的确不讨厌苏月明，但是并不代表他是受虐狂。
　　于是，郁闷的戚光冉同学醒了之后戳了一早上的毛毡玩具，做了三个看上去很傲娇但是不太友善的小黑猫。
　　对，这个外表很痞，一脸“老子不好惹”的硬汉，特别喜欢毛毡玩具，尤其喜欢小猫小狗的毛毡玩具。
　　放眼望去，这家伙的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毡玩具。
　　其中以橘猫和柴犬居多。
　　都出自这个曾经的风云人物999之手。
　　不知那些曾经把他吹上天的迷弟迷妹看到这些东西会作何感想。
　　第二天，楚蝉刚好从公司回来，就碰上了买菜回来的苏母，两人聊了一路，苏母就邀请楚蝉母子俩来家里吃饭。
　　“哎呀多不好意思呀。”
　　“没事没事，快回去叫一下你儿子，哦对了，听说你儿子成绩很好，跟我家月亮多交流一下啊。”
　　“那行吧。”
　　刚戳完毛毡玩具的戚光冉泄愤完毕，但随即听到了要去邻居家串门吃饭的消息，笑容僵在了脸上。
　　“能不去吗？”
　　“隔壁阿姨再三邀请的，不好意思拒绝。”
　　戚光冉头更大了。
　　午饭时间，楚蝉拎着魂不守舍的儿子串了门，鞋刚脱完，苏月明就从卧室出来了。
　　“今天中午吃……”什么。
　　话没说完，看到某个让他烦了一晚上的人，苏月明扭头就往房间走。
　　“干嘛啊月亮，不叫人啊？隔壁的楚阿姨，这是她儿子，和你一个学校，同年级呢。”苏母一把抓住儿子，常年干活的手力气不小，苏月明只能转过身来打了个招呼，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我儿子有点不太礼貌，见谅哈。小戚随便坐啊。”苏母嘴上说的随便坐，手上却把戚光冉推到了苏月明旁边的位置上。
　　“……”阿姨您是不是太好客了点？
　　戚光冉挂着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假装看不见旁边能杀人的目光，慢慢坐了下来。
　　炸毛同学应该不会当着长辈的面骂他吧。
　　正尴尬着，戚光冉看到苏母把菜分了一小点端去了卧室，透过敞开的门缝，能看见卧室里有一老一少两人，那个男孩好像和苏月明差不多大。
　　注意到了戚光冉的目光，苏母说：“啊，月亮的哥哥和奶奶，身体不太好，就不和我们一桌子吃了。”
　　戚光冉淡然一笑。
　　看来是家事。那就不能多问了。
　　他埋下头，吃自己的饭。
　　“小戚成绩这么好，有没有想过考哪所大学啊？”饭桌上，几人聊得热火朝天，苏母像查户口一样问了不少问题。
　　“随缘吧，我倒是想高中毕业就直接创业。”戚光冉淡淡道。
　　其实他说的不是假话，他是不太想上大学。
　　至于原因，和他那多年未见的父亲有关。
　　楚蝉知道儿子一直对这个问题挺敏感的，于是帮忙打圆场：“孩子的想法就跟我们不一样，将来随他们吧。”
　　苏母不再问这个话题，开始和楚蝉两个讨论女人间的话题了。
　　苏月明倒是有点惊讶，成绩这么好，怎么说也要考个985给家里挣挣面子吧，哪怕不为了家里，为自己拼条出路也好啊。
　　果真不知道这个大佬怎么想的。
　　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卧室里传来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紧接着就是老人的呻吟声，苏母吓了一跳，赶紧扔下碗筷去看看情况。
　　原来是苏天明不好好吃饭，奶奶训了几句，他一把将奶奶从椅子上推了下去。
　　自从苏天明脑子不正常之后，打人就没轻没重，他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就那么点力气，其实他早已长大，正常发育的四肢打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奶奶本来自己也时好时坏的，今天好不容易清醒着，苏母和她说家里来客人，让她带着孙子吃饭，老人家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出了事。
　　戚光冉看着苏月明黑着脸把筷子扔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从厨房里面掏出一把扫帚就往卧室走。
　　“月亮、月亮你干嘛？”苏母刚把老人家扶起来，就看见小儿子黑着脸把自家哥哥拽出了门，吓得她赶紧上去拦着。
　　本来按苏月明的力气，苏母是拦不住的，但是楚蝉也上去劝了，苏月明瞥了旁人一眼，压着嗓子说：“妈你就是惯着他，要我说打几顿就没这事了。”
　　苏天明原本不怕家里爸爸妈妈，但就是怕这个弟弟，因为从小只要自己做错了事，爸爸妈妈都没话说，就这个弟弟会二话不说上来揍他。看着苏月明又来拽他的领子，苏天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越哭越凶，一抽一抽的，吵得苏月明头疼。
　　戚光冉皱着眉在一旁看着，大概理清了这家的矛盾，叹息了一声，把还在劝架的老妈往后拉了几步。
　　“干嘛……”楚蝉企图把胳膊从儿子手里挣脱出来，但是一转头就对上了儿子冷静又近乎冷酷的目光，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又是这个状态。
　　她儿子平常乖乖巧巧，很好说话，但是一到大事上，他就非常冷静理智，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这是人家家事，我们不好插手，阿姨，谢谢您的款待，需要我们帮忙把奶奶送进医院吗，看老人家挺难受的样子。”戚光冉开了口，语气中的淡漠连苏月明都有些惊讶。
　　苏母这边要拦着小儿子，丈夫今天也不在家，她又十分担心老人家，就只能拜托楚蝉母子俩把老人家先送去医院。
　　戚光冉拉着老妈，沉默地扶着奶奶与苏月明擦肩而过，在那一瞬间，戚光冉注意到苏月明的眼眶红了。
　　被气的。
　　但是又有些委屈的意味。
　　来不及琢磨，戚光冉就出了门。
　　医院里，老妈带着老人家去做检查，戚光冉负责去跑腿交钱挂号。
　　一路上戚光冉都沉默得可怕。
　　他听老妈说苏家夫妻俩很恩爱，所以他一直以为苏月明的不爱说话与脾气暴躁是被父母宠出来的，但是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从小要面对失智的亲人，看着他无理取闹却无能为力，苏月明就在这种环境下不断把自己包裹起来，用最坚硬的刺来应对遇见的每一个人。
　　戚光冉站在排队缴费的队伍中，余光注意到门外一只黑猫灵敏地钻进了草丛里。
　　他记得，曾经救过的那只黑猫并没有被谁领养。
　　它趁饲养员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他突然有点心疼。
　　但是没办法，世界上在苦难中挣扎的人那么多，苏月明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自己没必要想太多。
　　但是想起擦肩而过时，苏月明隐忍的、泛红的眼眶，他还是很不舒服。
　　轮到他了，戚光冉脑子里乱乱的，忘记拿找的零钱就走了。
　　苏母过了一会才匆匆赶到医院，知道老人没出事便松了一口气。
　　“小苏呢？”楚蝉看看周围，发现苏月明没跟来。
　　“他被我说了几句，直接去学校了，今天辛苦你们了，小戚再不去学校要迟到了。”
　　苏母一提醒，戚光冉才想起来下午要回去军训的事情，于是打了声招呼回去收拾了东西赶去了学校。
　　好在没迟到。
　　换上了军训服，戚光冉走进列队里，站在苏月明身边。
　　“奶奶她没事。”
　　苏月明瞥了他一眼：“我又没问。”
　　炸毛同学虽然语气不善，但是戚光冉能感觉到他整个人松了口气。
　　“我又没说给你听。”
　　“那你说给谁听的？”
　　“空气啊。”
　　“啧。”
　　两人又像小学鸡一样话轱辘转了几圈。
　　真幼稚。
　　苏月明不爽了一天，终于笑了出来。
　　还能笑说明状态还不错。
　　戚光冉用脚尖磨了磨地上的沙子，嘴角也跟着上扬。
　　“我家的事不许外传，否则三天之内杀了你。”
　　刚刚还在笑的苏同学立马沉住脸，威胁道。
　　啧，好凶哦。
　　“那最后一排两个男生什么回事？怎么交头接耳的？给我出来站军姿！”
　　教官一声大吼，两人都愣了。
　　“……”
　　“……”
　　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不知道下次出门翻黄历如果不是好日子可不可以请假不来上学。
　　但是抬头看了眼教官凶神恶煞的眼神。
　　得，逃不掉了。
　　众人幸灾乐祸着，太阳激情洋溢着，两人内心芬芳着。
　　如果芬芳内容码出来，又是一本十万字的《说话的艺术》了。
　　只可惜这天两人到底腹诽了什么，我们终究是不知道的。
　　咱也不敢说。
　　咱也不敢问。
　　就算问到了，互相发个短信八卦一下，也只能看见满屏幕的星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