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衣秀夜行

20、师父

　　“属下在。”一人飞身而出，悄无声息。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属下在阁主身边已经十年了。”十多年前慕诚还未上浮玉山时曾在路边捡到了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于是便差人送去了惊澜阁，不想五年后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执意留在慕诚身边做个护卫。
　　“是啊，十年了，非要跟在我身边。”慕诚喟叹。
　　“阿尘的命是阁主所救，护卫阁主是属下的职责，也是愿望。”没什么起伏的开口。
　　慕诚沉吟片刻，开口道：“那我让你从今往后去保护我儿，你可愿往？”
　　阿尘没想到慕诚会这样说，有些惊讶：“阁主你……”
　　慕诚叹了口气：“我儿安危更胜于我，惊澜阁的未来也需要他，我尚且有武功傍身，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唉，京城已是山雨欲来，再想要独善其身本就困难，他身边那些皇室中人又有哪个能放过他？”
　　“属下明白了，从今以后必会保护少主周全。阁主也要保护好自己。”既是阁主所托，自己又怎能拒绝。
　　慕诚笑了笑：“那我儿就拜托你了。”
　　“属下不敢。”
　　“不过暂且先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事，这孩子倔，幼时与我生了嫌隙，又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情，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阁主为何不跟他解释清楚？”慕诚家里的事情阿尘也是知道的，他向来都是无条件的站在慕诚这一边的。
　　慕诚面上有些无奈：“与他解释什么？为何关了他之后不管不顾的去处理公务吗？为何不在他大病之时陪伴吗？还是为何这么些年逼他上进摒除私欲吗？
　　阿尘啊，作为阁主，面对天道民心，我问心无愧，可是作为父亲，我始终是有所亏欠。”
　　“属下明白了。”言罢不忍再提及慕诚的伤心事，便退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百里屠苏走了进来，“慕叔叔。”
　　“屠苏来了？谨之已经找到了，此时估计已经回住处了。”
　　百里屠苏在来之前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嗯，我知道了，幸好没事。那惊澜阁的暗桩都退了吗？”
　　“都退了，也不知道老皇帝的人会不会纠缠不放。”
　　百里屠苏也皱着眉：“应该不会吧，最近西北、南境小动作不断，估计再过不久应当会有所布置，他此时动惊澜阁岂不是自绝生路。”
　　“但愿他也能如此想。”慕诚话风一转，“你早些回去陪着谨之吧，他此番怕是受了些惊吓，他自小逞强，也就与你亲近些。”随后又皱了皱眉，“他身边的人都不安全，让他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
　　想到了慕谨之，百里屠苏忙道：“好，我会注意的。我这就回去，慕叔叔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我也该回去了。别同他说今日我来过。”
　　百里屠苏习以为常，“知道了慕叔叔。”行了一礼便回去了。

　　这天晚上，京城多少人夜不得眠。

　　李沐风同慕谨之回到了老宅，天色已经快要亮了，二人一夜未眠，有惊无险，虽各自吐露了心迹，但架不住精神不济，都有些疲惫。
　　开了门却发现宅子内的假山顶上一个成年男子飞身而下，冷不丁吓了一跳。
　　慕谨之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李沐风向后退了一步，避免了二人的接触，随后不着痕迹的松了手，“这位是？”
　　李沐风看清来人后，面露喜色，向慕谨之介绍：“小谨，这是我师父，秦淼。”
　　秦淼上前一步，一巴掌虚拍在了李沐风头上：“没大没小的，大不敬!”朝着一侧肩膀扫了一眼，又接了一句，“真废物，在京城还有人伤得了你，臭小子，出去可别说我是你师父。”
　　慕谨之这才看到李沐风肩上的伤，故意掩盖了起来，八成是不想让自己注意到。
　　刚欲心疼愧疚，李沐风便在旁边言道：“我无事，你可千万不要自责，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这人啊，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秦淼见状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李沐风又朝着秦淼：“师父，你怎么来了？”
　　秦淼一边打量着慕谨之一边回道：“我再不回来京城都要被你们兄弟俩翻个底朝天了，你说我怎么来了。而且你不是一早就传信给我让我过来的吗？如今来了又不欢迎了？”话说得底气十足，有理有据。
　　李沐风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师父什么时候来沐风都欢迎。不过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去了一趟西南商路有点事情，花了点时间。”接着佯装有些不满的口气道，“不给我介绍介绍身旁这位？”
　　“呃……”李沐风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介绍比较妥当，慕谨之接过话茬：“秦前辈好，在下慕谨之，沐风的好友。”
　　秦淼盯着看了片刻，突然出手将李沐风推开，拉着慕谨之，哥俩好地搭着肩膀，毫不客气：“他太笨了，不适合做你的好友，你跟我走吧？”
　　李沐风在旁边无奈，抬高了声音：“师父!!”
　　秦淼一脸嫌弃的转了下头：“滚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伤，别打扰我。”
　　慕谨之也有些无奈，这人还是个自来熟吗？不过李沐风身上有伤确实要去处理，便道：“你先去处理伤口，我陪秦前辈一会儿。”
　　秦淼在一旁不满：“叫什么前辈，多生疏，还显老，随那臭小子叫师父。”
　　二人都诧异了一下，师父可不是随便叫的，秦淼的名号何人不知，武功高绝，兵法精通，文韬武略，无不让人敬服，据说原是前朝赫赫有名的一方将领，累于谗言，被末代皇帝罢免，后不知所踪，直到多年后被当今皇帝寻到，许以帝师，却固辞不受，偏偏跑去教导为皇帝所不喜的三皇子。凝了凝神，慕谨之偏头去看李沐风。
　　李沐风却盯着秦淼搭在慕谨之身上的胳膊，一脸委屈，不肯离去。
　　慕谨之轻笑，稍微推开半步，将搭在肩上的胳膊移了下去，又朝李沐风看了看，用眼神催促着。
　　李沐风见状，心满意足的走了，边走边不忘欺师灭祖一番：“小谨你可别上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师父，见面礼都没有就想占你便宜，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秦淼在一旁大怒：“死小子你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慕谨之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难怪李沐风生在皇室，却心性如此，估计这位师父没少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