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衣秀夜行

15、生辰

　　李沐风一时有些震惊，“你……你!你还去过……那种地方？”
　　慕谨之略有些哑然，稍显艰难的拍了拍李沐风的肩膀，“嗯……去过一次，”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到了到了，我去买些日用品，你是一起去还是在这随处逛逛等我？”
　　李沐风还停留在被雷了一脸的状态，表情有些僵硬，机械性的弯了弯嘴角，“自然是一起。”
　　说着便跟在慕谨之的后面，也不再说话，一反往日常态。
　　慕谨之有些后悔，自己向来是个没里子也要死撑面子的人，没想到李沐风的反应竟然这么大，是因为从小金贵的从不接触这些东西，以至于突然碰到反应剧烈吗？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铺子，慕谨之自己想自己的，蓦然停了下来，却不想身后的李沐风一不留神撞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有些痛。
　　李沐风颇有些手忙脚乱：“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的，疼吗？”
　　“没事，不疼。专心些。”慕谨之也不在意，该买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便要回去，李沐风也逐渐恢复如常，至少面上如此。

　　回了老宅，也差不多午时，百里屠苏不知醒了多久，蹲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望着不知道有没有鱼的水池，有些恹恹的。见二人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不少东西，“谨哥哥你们竟然趁我睡着偷偷跑出去玩了。”语气有些埋怨。
　　“这不是准备在这常住的日用品吗？也不知道是为了谁？”慕谨之捏了捏屠苏的脸，试图把屠苏的注意力从自家的那些糟心事转移出来，“走，去屋里，外面晒。”
　　又转头问道：“沐风，有厨娘吗？可能不能总是叫你去做饭吧，我可吃不起。”
　　李沐风挠了挠头：“有的，不过你想吃我也可以天天做，免费的。”言罢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别，怎好再给你添这种麻烦。”慕谨之心下想着，堂堂三皇子亲手做的饭，这人情以后可还不起。
　　三人张罗出三份碗筷，到底没再让李沐风做饭。

　　就这样二人开始了鸠占鹊巢的日子，大有把此事做到地老天荒之意。
　　老宅里的日子简单而温暖，三人日日相处，倒生出了许多和谐。有时李长信下了朝或是休沐之时也来坐坐，同慕谨之高谈阔论，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感情总是随着时间发酵的。

　　这一日清早，慕谨之醒来后，察觉与往日略有不同，推门出去发现宅子里静悄悄的，往前院走发现李沐风和百里屠苏在院子中的一方泥地里，一个挥着铲子一个提着水桶，一时有些新奇，缓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李沐风停下动作，转了过去：“谨之，生辰快乐!”
　　百里屠苏在一旁也欢快地道：“是呀是呀，谨哥哥生辰快乐哦!我们在为你种一棵树呢!”
　　慕谨之一愣，又到生辰了啊，“谢谢你们，”眼神又有些淡，“其实我也不怎么过生辰的。”
　　在山上没什么人，在家里更是没人过生辰的，除了及冠时父亲亲手带的发簪，便再没有过什么了。那发簪慕谨之倒是宝贝得很。
　　李沐风大概也想到了原因，宽慰道：“没关系，以前没过，以后可以过啊。”拉着慕谨之的衣袖，将人拽到了新挖的土壤旁边，“谨之啊，我特意去买的幼苗，桂花树的，以后桂花开了，你的生辰便到了，它还有我陪你一同过生辰。”特意隐去了“们”而只说了“我”，小心翼翼地欲盖弥彰。
　　百里屠苏也道：“还有我还有我!”
　　慕谨之只觉得心中有暖流涌过，一时有些热热的，一如平日里李沐风期待的那样。同这样的人在一块生活久了，再淡漠冷情的人也会被捂热吧，慕谨之想着。
　　平复了一下心情，慕谨之隔着刚种下的小树苗望着那双温暖如初见时的眼睛，那人也刚好在看着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便道了声：“好。”
　　正是因为缺少，才充满渴望。相反，从小便住在金山里的人不会明白捉襟见肘的窘迫无助，同样地，从小便被爱温存的人也无法理解冷心冷情者心底别扭的望穿秋水的期待。
　　而李沐风正是那个抚平了他心底不平与渴望的人。

　　这一天过得平淡而又不同寻常。李沐风亲自下厨给慕谨之端上了一碗长寿面，慕谨之边吃着边想，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
　　李长信也匆匆赶来凑了凑热闹，大概是刚下了朝，递了一张纸给慕谨之：“谨之，生辰快乐!这是生辰礼。”
　　慕谨之接了过来，竟是张地契。
　　李长信解释道：“之前听沐风说你一直在看铺面，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最近刚好得了这个，位置离沐风这个宅子挺近的，地段也不错，你得空可以去布置布置。”
　　“多谢大哥!”慕谨之最近头疼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我看前院多了一棵什么东西，你们种的？”
　　李沐风在一旁道：“桂花树，今天早上种下的。”
　　李长信点了点头，“花期倒是刚好。”
　　“没错，而且桂花素雅高贵，清爽利落，寓意极好，”所以才为谨之种下的。
　　百里屠苏在旁边小声嘀咕着：“更重要的是桂花还可以吃，很好吃的。”
　　三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晚上各自回了房间，慕谨之挨着窗边坐着，仰头望着明月，父亲母亲，今日是孩儿生辰，你们还记得吗。
　　低下头望着矮几上新出现的青花瓷花瓶，里面两支桂花枝条。整个房间都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不容忽视。
　　花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愿谨之平安，喜乐。沐风留”笔锋柔和而不失体态，短短几个字写的极其认真，一笔一划都未曾敷衍，应当是用了心的。
　　慕谨之盯着那几个字，微微的笑了起来，这可真是顶好的生辰了。将字条收了起来，同李沐风以前给的木牌一起。